那個半圓忽然匯聚在一起,組成一個圓球,之后圓球向著周圍伸展開來,居然化成了一個人形。
因為水球的體積有限,那個人跟小東西高矮差不多。
水球里的煙氣形成了它的五官,那人長得眉清目秀的,也瞪著眼睛望著小東西。
它們就那么望著對方,小東西忽的伸手推了一下透明人,透明人搖晃幾下,之后癱倒在地上,驚慌失措的向著門外滾去。
然后跟小鬼一樣,失去了蹤影。
老于扶著棺材勉強站穩(wěn)身子,雖然沒有受傷,不過也累得夠嗆。
小東西蹦蹦跳跳的到了我的跟前,看了我一會,然后用清脆的聲音說,
“哥哥,我在那里等著你,你快去救我出來哦!”
親耳聽到對方管我叫哥哥,我先是一愣,忽的胸口一熱,因為長這么大我一直跟父親相依為命,之外也沒有別的什么親人了。
“告訴我你在哪里?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要去把你救出來!”
小東西張張嘴,還沒等說話,突然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東西似的,小臉繃得緊緊的,之后似乎有一股強大的力量把它拉了出去。
“哥哥,你要快點?。?rdquo;
聲音從遠處傳過來,等我跑到門外的時候,它的聲音已經(jīng)消失了。
“唉,”老于的嘆息聲傳了過來,“它真是你的兄弟。”
“它在哪里?”
我抓著老于的手臂,問道。
“你現(xiàn)在還不能去,因為你不僅救不了它,還會搭上自己的小命!”
老于轉(zhuǎn)身招呼富貴出來,把房門關(guān)上,再次用鎖頭鎖緊。
“這次雖然沒有除掉小鬼,估計他一時半會也不敢來了。”老于讓被嚇得失魂落魄的富貴回去。
富貴一溜小跑的從院子里跑了出去。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會突然有了個兄弟?”
我不解的問老于。
“這件事說來話長,”老于又恢復(fù)成那副古井無波的樣子,淡淡的說,“現(xiàn)在不能告訴你,因為還沒到時候!”
很明顯的是,我這個兄弟雖然很強大,可是一定在遭受著某種痛苦,否則也不會讓我去救它。
我愣愣的站在那里,事情越來越復(fù)雜,柜子里的紙棺材里的那個小人明顯是按照小東西的原型做成的,那碗飯和香也是給它準備的。
只是不知道這些都是誰安排的,為什么我一晚沒有回家,一切都變了,想到這里的時候,我心亂如麻的。
“不要想得太多了,時機到了的時候,你都會明白的。”
老于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讓我跟他到院子里去收拾東西。
鐵杉木的棺材蓋子掉落在一邊,棺材板子也被從地下弄出來,拋得到處都是,只有這樣小鬼才能逃出來。
看來冥水是有自己的思維的,或許它幻化出來的那個人影就是控制它的那個人。
“就這么扔掉,真的可惜了!”
老于圍著鐵杉木的棺材走了一圈,然后自言自語的說。
“你知道棺材為什么會做成這種形狀嗎?”
他忽然問了我一個問題。
沒有蓋上蓋子的棺材有三塊長木板,兩塊短木板組成,三長兩短說的就是棺材,具體為什么會弄成一端高一端低,我還真的不知道。
“因為棺材是集聚陰氣的,所以才會弄成那種形狀。”
見我沒有說話,老于繼續(xù)說,
“每個成型的棺材都有靈氣,所以你在管它叫娘的時候,它就會把靈氣傳給你。”
這也太夸張了吧,我半信半疑,如果所有人都管棺材叫娘,那豈不是都能得到棺材的力量。
看出了我的疑惑,老于繼續(xù)解釋著,
“因為你是棺材子,出生時就在棺材里,并且又有人幫你舉行了一個很特殊的認親儀式,所以棺材才會把力氣給你的。”
我這才明白,原來當初父親讓我在上香的時候喊娘,拜的是柜子里的紙棺材。
老于說,不同材質(zhì)的棺材里面的靈力也不同,年頭越多,材質(zhì)越好的靈力越強。
他讓我站在棺材旁邊,按照剛才在房間里那樣吸去棺材的力量。
我試過一次,所以這次有些輕車熟路了,心里默念著,“娘,給我力氣!”
果然感覺到一股力量注入到我的身體里面,只是比剛才在房間里那副棺材的大了很多,因為這幅棺材的材質(zhì)比房間里的好了很多。
有了靈力的注入,疲倦的感覺立刻消失了。
“很不錯,”老于笑著說,“看來我們沒有白忙活!”
“我房間里的東西是你布置的嗎?”
聽他這么說,我就問,“除了你還有誰?”
“可以說是我參與了,并不是我一個人,”老于說,“別的人我不會說的,他會親口告訴你。”
老于總是這么神神秘秘的,我也懶得多問。
小東西臨走時的話像個大錘子似的,不停的敲打著我的胸口,我感到非常的憋悶,尋思著,無論如何一定要把這件事弄清楚。
第二天,沒有什么活,老于去找朋友聊天去了,我決定回家一趟,因為村子里有很多年紀大的人,他們一定知道些我不知道的事。
我先回家去看了一眼,院子里空蕩蕩的,已經(jīng)有一個多月沒有回來了,房間里的大柜子上都落了一層灰。
令我失望的是,父親還是沒有回來,我簡單的收拾一下房子,走了出來。
我家在村子的邊緣處,跟村子里的人家還有一段距離。
不知道為什么,看到我回來,村里的人都有意的躲避著我。
就連坐在樹下乘涼的人看到我過來,都閉緊了嘴巴,用古怪的眼神看著我。
我知道,他們一直對我和父親有成見,他們怕我和父親會給他們帶來不好的事。
我裝作毫無在意的樣子坐在大樹下跟他們嘮家常。
其中有一個人是父親的叔伯兄弟,偶爾會跟父親在一起喝酒,他跟父親的關(guān)系還是不錯的。
我就問了他一些我出生之前的事,還有我是否還有兄弟姐妹。
大伯的臉色立刻變了,他明顯在敷衍我,
“當初你母親也不怎么跟我們來往,我對你們的家事并不太了解。”
別人也好像約好了似的,不再提這個話題,去聊別的事。
我有些尷尬的坐在那里,只得跟他們告別,我決定去找一個人,這個人在村里很有威望,他不會這么敷衍我的。
我在村子中央的一戶人家大門口停住腳步,大伙都管這戶人家的主人叫劉伯,他是一名赤腳醫(yī)生,附近村子誰有個大病小病的都會來找他。
他經(jīng)常開玩笑說,老于管死人的事,而他管活人的事。
劉伯一輩子沒有娶妻生子,卻非常的樂觀,偶爾會去找老于下棋,我跟他也挺熟的。
見我進院,劉伯就笑著迎了出來。
他雖然有六十多歲了,精神卻很好,說話的聲音洪亮,白凈的臉上皺紋也不多。
劉伯跟我坐在院子里的板凳上,閑聊了一會。我跟他說,想知道我出生前家里的事。
劉伯的表情立刻變得很緊張,就像怕有什么東西會跟上他似的。
他特意把頭伸到大門外看了看沒人才快步走進來,然后讓我進屋。
我知道,這次沒有找錯人。
劉伯說,“大侄子,別怪我多心,聽說黑手印又在別的村子里出現(xiàn)了,當初可真的死了很多人,弄得大伙人心惶惶的,就是在那個時候你娘到村子里來的。”
他說,黑手印的事很邪門,誰都不敢提這件事,生怕倒霉事會落到自己頭上。
他很豁達的笑著,“反正我也這么大的年紀了,多活幾年少活幾年也沒啥了不起的。”
據(jù)劉伯說,母親到村子里的時候,好多人都在往外搬,因為村子里已經(jīng)死了十幾個人,他雖然是大夫,也弄不明白黑手印是怎么回事,因為只有沾上的人沒有一個能活下來的。
跟母親同來的還有另外一名女子,她們說是逃荒出來的,從這里經(jīng)過。
而村里的人卻說,母親和那名女子絕對不是逃荒的,從她們的穿著和氣質(zhì)就能看出來。
當時村子很窮,有人肯主動來,那些單身漢當然求之不得,母親很快就跟父親結(jié)婚了,而另一名女子也跟村子里的一名男人結(jié)婚。
奇怪的是,在母親來了之后,因黑手印而死的人就少了很多,大伙都說是母親給村子帶來了好運。
第二天的春天,母親壞了我,也就是從那年開始再也沒有人離奇死亡,大伙對母親很好,經(jīng)常給她送雞蛋之類的東西。
令大伙不解的是,自從母親懷孕之后,她就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每次接待眾人的都是父親,大伙問起的時候,父親就會說,母親得了怪病,怕光,所以不方便出來。
而我們家的一間房子也是一直拉著厚厚的床簾,就算是三伏天也不會拉開,對于父親的這種說法,大伙都半信半疑的。
說到這里的時候,劉伯滿是笑容的臉,忽的繃緊了,他說,秋天的時候,按照村民的估計,我娘應(yīng)該生孩子了。
果然,一天晚上,我父親慌慌張張的來找他,說讓他去救人。
劉伯當時也很著急,收拾了一下東西就趕過去了。
等他到那里的時候,看到母親正躺在炕上,一動也不動的,她的肚子高高的隆起,劉伯說,母親的肚子比普通孕婦大了將近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