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誰在幫我誰在害我。
我的手顫抖著,地面上留下了一行手印。
我的眼角余光看到,富貴的臉上似乎有一種幸災樂禍的表情,他很專注的看著我,似乎很想我把下面的東西挖出來。
我跟富貴接觸的時間并不長,只是在有活的時候,才會一起去干活,他是個什么樣的人我并不清楚。
跟老于相比,老于的可信度就要強一些,最起碼他幫了我,否則就算不會被尸斑吞噬,也會被詭異的黑手印奪去性命。
想到這里,我冷靜了下來,緩緩的站起身來。
看到我在看著他,富貴的臉上又是一副很驚慌的樣子,再次跟我說,千萬不要把這件事告訴老于。
我點點頭,逃命似的離開這塊大兇之地。
院子里,鐵杉木的棺材仍舊放在那里,而老于卻沒有在家。
“他去了哪里?”
我把房間都找遍了,也沒有看到他的蹤影,他說今天不會離開的,怎么會不見了?
我走到房子的后面,忽然想起,他會不會在水潭那邊?
我趕緊往那邊跑了過去,因為我親眼見到,女尸沉進了水潭里,老于會不會遇到危險了?
我加快腳步,到了柵欄門口,果然看到柵欄是開著的。
老于真的在水潭邊上,他正蹲在那里,看到他沒事,才松了一口氣。
老于的身邊放著一個木頭人,木頭人的樣子跟棺材里的那個一樣,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把棺材里的那個拿出來了。
木頭人的身上仍舊畫著很多符篆,在它的背后寫著幾個鮮紅的大字,我瞪大眼睛,終于看清楚了,那居然是我的生辰八字!
據(jù)我所知,經(jīng)常有人把別人的生辰八字寫在木頭人身上,然后用巫術詛咒別人。
我萬萬沒想到,老于會這么做。
我還不敢肯定他是在害我,就躲在柵欄的后面,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老于。
老于的腳邊放著一個大號的臉盆,一股股的血腥味從臉盆里傳過來,如果沒猜錯的話,臉盆里裝著的應該是血。
老于嘴里默默的念誦著什么,之后把臉盆里的血緩緩的倒進水潭里。
隨著血液的倒入,大片的水面都變成了血紅色。
我清楚的看到水面上泛起無數(shù)個拳頭大小的水泡,水泡啵啵破開,一絲絲的黑氣從水面升騰起來。
血液飛快的消失在水面。
老于這才站起身來,把木頭人抱在懷里,再緩緩的放進水潭里面。
水面上卷起一個漩渦,木頭人被卷了進去。
我不知道水潭里的到底是什么東西,不過絕對不是什么善類,老于卻把寫著我生辰八字的木頭人放進水潭里,我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
老于如釋重負的望著水面,然后緩緩的往外走,邊走邊回頭看著水面。
我趕緊縮身躲到一邊,直到老于的身影消失了我才出來。
我有些疑惑的走到潭邊,那些血水已經(jīng)散去了,水面上仍舊有著一股子濃濃的腥味。
“水里到底有什么?”
我有些不明白,看來老于住在這里,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因為這個水潭,那晚女尸走到水邊并沉下去,他不可能不知道,而他卻沒有阻攔。
這有些不合老于的性格,難道他是故意讓女尸沉入水中的。
我有點不敢再想下去,這么說來,女尸上吊,甚至背后的手印都跟他有關系了。
我出了一身冷汗,如果真是這樣,老于能夠控制手印的曼延也就不是什么難事了。
在我的腦海中有兩個老于,一個熱心的幫我,而另一個則似乎模糊一些,并且很詭異,我不知道他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我之所以這么想,跟富貴告訴我的我娘的墳的事不無關系,我現(xiàn)在真不知道該相信他們哪一個。
“咕咕咕”靠近岸邊的潭水忽然翻滾起來,就跟沸騰了似的。
我趕緊后退了好幾步,看到一大團黑乎乎的東西在水里翻滾著。
那團東西不停的延伸上來,就在靠近水面的地方才停下來,跟墨汁似的,遠遠的看去向一大團的水草。
我鼓起勇氣往前走了幾步,這才看清楚,那居然是一大堆頭發(fā)!
頭發(fā)跟有生命似的,在水面下向著周圍曼延開去,似乎要把整個水面給覆蓋住。
“怎么會有這么多的頭發(fā)?”
頭發(fā)跟烏云似的,直通到幽深的水里,看不清楚具體是從哪里伸展上來的。
就在這時,忽然一雙手掌落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嚇得一哆嗦,差點掉進水里。
一回頭,看到的是老于的臉,他陰沉著臉,跟我說,
“離開這里。”
我一步一挨的跟在他的后面,老于仍舊背著手走在前面,等我從柵欄里出來,他反手關上大門,然后掏出一把大鎖頭來,把大門給鎖上了。
這里一共住著我們兩個人,他鎖門的目的很明顯,就是不想我再靠近這個水潭。
“你先去睡一覺吧,晚上還有很多事要做!”
老于跟我說了這句話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里面。
我剛想問他母親墳墓的事,見他進屋了,也就沒法再問,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里。
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初夏時分,天氣有些熱,我的腦海中始終浮現(xiàn)著老于的那張臉,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到了黃昏時分,老于做了飯招呼我起來吃飯,他好像也有心事一句話也沒跟我說。
我終于提起了勇氣,問道,
“于叔,大兇之地里埋著的是我母親嗎?”
老于頭也不抬的把一塊饅頭塞進嘴里,然后問我,
“你聽誰說的?”
我撒了個謊,說白天送棺材的時候遇到一個熟人,是他告訴我的。
“嗯,是也不是。”
老于含含糊糊的回答著,這句話非常的矛盾,是就是,怎么會是也不是?
“于叔,我長這么大還沒有祭拜過她,我想去盡點孝心。”
老于嘆了口氣,然后抬起頭來,深邃的目光落在我的臉上,
“孩子,我不管別人跟你說了什么,你要記住,我做的這些都是為了你,那個地方你絕對不能再去,更不能把它挖開,否則就算是我也救不了你了!”
他的話說得很誠懇,我有一種錯覺,好像是父親在跟我說話。
“我一定要去,就算是我的命保不住,我也得去看她!”
我的脾氣很倔強,不肯就這樣罷休。
老于嘆了一口氣,把袖子撩了起來,我驚異的發(fā)現(xiàn)一個足有一尺多長的傷疤從他的手腕處一直延伸到胳膊肘處。
傷疤發(fā)黑,跟一條大蜈蚣似的,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的愈合了,可想而知,當初受傷的時候一定非常嚴重,一條胳膊差點廢掉。
老于放下筷子,抬頭望著外面,問我,
“你知道這道傷疤是怎么來的嗎?”
我當然不會知道,他也沒有等我回答,而是繼續(xù)說,
“十八年前,你出生的那天,你娘就去世了,你父親找我?guī)兔μ幚砗笫?,棺材也是我做的,就在他們要把棺材抬出去的時候,我忽然看到有血順著棺材縫隙流了出來,我趕緊讓他們停下來,然后把棺材蓋重新打開,我忙不迭的把你從里面抱出來,就是因為我太大意了,手臂被抓出一道大口子來,要不是我見機得快,說不定就活不到現(xiàn)在了。”
我這才知道,當初把我從棺材里抱出來的是他,他也算是救了我一命。
可是讓我不解的是,就算我是生在棺材里,有什么東西能夠把他傷的那么嚴重?
好像看出了我的想法,老于指了指我的肚子,“那個東西跟你也有些血緣關系,你肚子上的傷疤就是當時留下來的。”
我的肚子上有一個碗口大小的傷疤,我一直在奇怪,看傷疤的樣子,當初內(nèi)臟應該都流出來了,我能活下來真是奇跡。
“于叔,傷你的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我有些不解的問。
“我也沒看清楚,”老于借著低下頭吃飯,然后用輕描淡寫的說,
“我只看到一只爪子,然后就趕緊把棺材蓋上,吩咐他們把棺材埋在那里,因為是在路上,經(jīng)常有人走動,希望陽氣能夠壓制住棺材里的東西,可惜我想錯了,那個東西的戾氣越來越重,恐怕不用你去挖它,它也很快就要出來了。”
就算是棺材里有那個東西在里面,可是我娘也應該在里面的,為什么他會說不是我娘?
我還是有些不明白就又問了一遍。
老于卻沒有再跟我解釋,而是說,
“你不要著急,有你面對他的時候,就怕你到時候沒有勇氣,但是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
他的話有些高深,我咂咂嘴,不知道該說些什么,這個時候,大膽和富貴從外面走了進來。
“難道又有活干了嗎?”
我邊跟他們打招呼,邊尋思著。
大膽坐在門口的凳子上,說這次不是來抬棺材的,于叔說讓他來幫個忙。
看來老于所說的晚上的事并不是那么簡單的,否則的話也不會把他們找來。
吃完飯,我收拾桌子,趁著這個機會,老于在外面跟大膽他們說了些什么,之后他們兩個就出去了。
“要我做些什么嗎?”
他們做這些事都是為了我,我不好意思在一邊看熱鬧。
“到時候看情況,你在房間里坐著就行了,對了,把你的衣服給我一件!”
老于邊說邊走到鐵杉木的棺材旁邊,并把棺材蓋子掀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