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地面上一抽一抽,身上只穿著紅色內(nèi)褲的人叫朱平,是朱家的二子,也就是今天婚事的新郎官,可惜紅事變白色,還來不及掀開新娘子的紅蓋頭,就被人披上了白色的孝衣。
可以想象,在今天他這么一個大喜的日子,發(fā)生這么一件事,他有多郁悶。
我心中回想了一下,剛才跑出去那個頭發(fā)散亂的女人,該不會就是他剛迎過門的妻子吧?
當那幾個中年女人發(fā)進來后,立刻嚇得呆如母雞,只有一個四五十歲的婦人比較冷靜,她立刻叫旁邊一個女的把我抱出去,然后關(guān)上門。
我在出門的時,看見可能是朱平老婆的女人正蹲坐在門的旁邊,低著頭,雙肩不停的聳動,似乎在低聲的哭泣。
當我回頭的時候,看見房間出來兩個女人,拖著嚇懵在地上的女人,往走廊的另一邊走去。
接下來發(fā)生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道士師傅和我離開了朱家,那時已經(jīng)接近十一點,我走在路上,腳下踏著不知是月光還是燈光,回過頭,問道士師傅:“師傅,那男人怎么了?”
道士師傅說道:“羊癲瘋。”
道士師傅對那男人好像有些不滿,語氣里也透著冷漠。過了一會兒,他哼了一聲,又說道:“那人叫朱平,是朱家的二子,平常胡作非為也就算了,今天居然敢在他老爺子的靈堂后面,做起這種不要臉的蠢事,死了也活該。”
他說完后,就不再說話了。
我們一路安靜,走到了一座簡陋的道觀前面。我知道這就是我即將生活七年的住所,接著微弱的月光,我開始打量這個我未來幾年的家。
一扇風一吹好像就要倒的木門,兩面破破爛爛的白灰墻,好像給人一種“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的凄涼感。
我暗嘆了一聲,說道:“真像歷史遺跡啊。”
道士師傅見到我在打量道觀,臉上忽然多出了一些不自然的神色,強硬的說道:“修道之人,講究的就是六根清凈,世俗的誘惑絕對要忍住,超脫凡塵中,才是我等修道之人該學習的。”
我冷不丁的說道:“道士師傅,這里沒有高人,你不用擺一副世外高人的樣子來迷惑我,你破地獄的時候,我看見你是用腳把瓦踢碎的。”
道士師傅老臉一紅,即使在昏暗的夜色中,我也看得清清楚楚,可能是察覺到我犀利,已經(jīng)洞穿他的眼神,他覺得老臉有點掛不住了,死撐道:“你懂什么,斷瓦飛升,送陰魂下地獄,如陰魂有冤未申,或其他原因,陰魂暫時下不得地府,都破不了瓦,你個小屁孩懂什么?”
我冷眼看了師傅道士一下,還跟我裝,“我還看見你一直在偷瞄那李家的寡婦,而且還老??慈思业钠ü桑瑤煾的闫肺逗塥毺貑??”
咳咳咳……
這下子,他沒有再裝世外高人了,不過很明顯,他還是沒有服。
我摸著被他狠狠揍了兩下,應(yīng)該有些通紅的屁股,不情不愿的跟在他后面。心里暗暗的詛咒這以大欺小的道門敗類。
拜在這么一個道門敗類的門下,我的未來估計不會很好吧。
萬一我學壞了這么辦?
真該死。
一看到道士師傅那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我就又回想起不久前,我被他拐來的經(jīng)歷。
我并不是沒有見過世面的鄉(xiāng)下人,我一直生活在城里,家里沒有媽媽,倒是有兩個老爸。我是個孤兒,是我兩個老爸在火車站的第九條通道上撿回來的。
據(jù)說,當時他們撿到我后,抱在懷里不到三分鐘,就被火車站的警察懷疑他們是拐賣嬰兒的人販子。
聽說我兩個老爸當時嚇得也不敢解釋,抱著我一下子就跑出了火車站,連著被警察追了幾里路。這主要是因為他們兩個個職業(yè)有點和警察不合,可以說是貓和老鼠的關(guān)系,只要有警察靠近,總是會不由自主的腳底抹油想要跑。
不是他們心里素質(zhì)不行,他們的職業(yè)是賊,文雅一些是盜,當時他們身上帶著三條盡鏈子,七個錢包,都是剛剛得到的戰(zhàn)利品,所以他們看見警察跑,是再正常不過的。
后來,他們給我取名叫陰九道,每次有人念起我的全名,我都有一種想罵娘的沖動。
我一直懷疑,這是他們?yōu)閳蟊痪熳返美仟N鼠竄的仇,他們跟我解釋我名字的時候,說了,是因為我是在陰天,火車站的第九通道被他們撿到的,所以取名陰九道。
簡單易記,還有紀念意義。
聽完他們解釋,我不滿的同時,心中還是暗暗的慶幸,幸好我不是在火車站的大道被撿的,不如他們可能真的會給我取名陰道。
他們養(yǎng)了我八年,直到有一天,有一個道貌岸然的中年男子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說了一句,“此子,命格五行相沖,命犯五劫,而且命局中還有孤星入宮,在十五歲前,運勢未起,受不得雙親的疼愛,否則會害了自己性命,還會使雙親有所損傷。不如讓我?guī)Щ厝狃B(yǎng)化災(zāi)。”
兩位爸爸聽了他的話,回憶了一下自己這過去的八年。
還真TM是這樣。
這八年里,他們偷包被現(xiàn)場抓住,入屋盜竊居然可以闖進一個警察長官的家里,里面居然有七八個全身武裝的武警正在開會,商量著一件答案。
可以說,這八年是他們?nèi)松钔纯嗥鄾龅陌四?,他們唯一做得好的,就是把我養(yǎng)得白白胖胖。
所以聽到那人的話,他們兩個立刻就把我交給了他,而我也沒得選擇,當我剛走出家門沒幾步,幾個警察就沖了進屋,把兩個爸爸扭曲帶上警車,看著警車呼嘯離去,我生平第一次相信自己真是天煞孤星,生人勿近。
就這因為這個,我被道士師傅帶了這個道觀中。
進門后,道觀的格局是以前古代院子的格式,三進的宅子面積還不小,在前院種著一些花草,只是草木凋零,期期艾艾的。
在道觀大堂前,放著三角大鼎,鼎里全是香灰,鼎身金黃,看上去很沉重。
在進去就是道觀的大堂,大堂的神臺上,供奉著三清道祖,只是好像許久沒人打掃,三清道祖臉上都蒙了一層蜘蛛網(wǎng)。
也不知道道士師傅是怎么打理這些神像的,三清道祖如果看到了自己的神像,不知道會不會賜給道士師傅一道三清神雷,送他到自己的面前好好責問。
道士師傅給三清神像上了一柱香,然后也讓我上了一柱,接著就把我?guī)нM了內(nèi)堂。
在神臺的左右有兩個通道,是通向內(nèi)堂的,不過內(nèi)堂的風格也是和前院一樣,充斥著濃重的歷史遺跡風味,破舊不堪。
內(nèi)堂有五間房,有一間較小是廁所,位置在最左邊,道士師傅一指,就把我的房間安排在距離廁所最近的一間屋子。
靠廁所就靠廁所吧。
為什么我還要穿道袍,道袍為什么要那么難看,那么熱。
這也就算了,為什么鄉(xiāng)下的廁所里,那兩塊木板會那么脆弱。
為什么!
住進道觀的第一天,我并沒有誰好,到了半夜,我就聽到有人在敲門,敲門聲很急,而且很大力,跟打鼓似的。
我起身去開門,沒辦法,敲門聲響了半天,道士師傅楞是沒有反應(yīng),我打開門一看,門外那人穿著白布麻衣的喪服,大約五六十歲,恰恰就是白天在村口把我們道士師傅接到朱家的人。
后來道士師傅告訴我,這人是朱家的管家,放在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經(jīng)理,朱家有一些房子和田地放租給村民,負責收租的就是這位管家。
看他神色慌張,我想一定是朱家有出什么事了,想到這,我又想起了在朱家的那個邪門的新娘子。
我?guī)е芗疫M館,要他在大堂等候,自己進去叫道士師傅,我剛走近,就聽到滾滾如雷的打鼾聲,怪不得剛才敲門聲他沒反應(yīng),敢情他的打鼾聲就已經(jīng)蓋過了所有的聲響。
我捂著耳朵,叫醒了道士師傅,道士師傅聽到朱家出事,也急忙起身去問個究竟。
管家?guī)е覀冞呁旒亿s邊說道:“晚上二公子犯羊癲癥,我們便去請村里那老中醫(yī)來看,可是那老中醫(yī)看了許久后說,這不是發(fā)病,這是中邪了,他不能治,所以我立刻就來找你了道融師傅。”
中邪了?會不會是因為那個邪門的新娘子?我好奇心驅(qū)使,便加快的步伐往朱家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