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男鬼道:“這還用問?”
破毛衣逃犯緊了緊手中的刀,“他娘的,你在跟鬼講話呢?”
“我腦袋有點不靈光,抱歉。”我一邊笑道,插在兜里的手悄然擰開燈油小瓶,往指尖上弄了幾滴,便拔出來在身前給另一個指尖也抹上,對方是看不見我動作的。我提議的道:“咱先把刀移開一點好不?廁所還是半封閉的,不然誤傷了我,你也跑不了。”
破毛衣逃犯意動,他把刀拿開一公分。
趁此時機,我兩只手猛地向上揮動,把燈油按在了他太陽穴。
“耍老子!”破毛衣逃犯下意識的想把刀刺向我脖子!然而他卻再難動分毫,因為爆炸男鬼已然扼住了他的手腕,朝他陰森森的一笑,“你好啊,三年沒見了。”
“你……你你是?”破毛衣逃犯懵了,他怎么也想不到憑空出現(xiàn)一個不可能現(xiàn)身的警員。
“我是被你炸死的丁志!”爆炸男鬼的手狠狠發(fā)力,響起骨骼碎裂的動靜。
“咣當(dāng)!”
破毛衣逃犯的刀掉落在地,他疼的臉色扭曲,忍不住單膝跪地。
我擺脫了他的控制,跑出去三米,扭過身望著眼前的情景,我無情的道:“他日的因,今天的果。”
“鬼!鬼??!救命!”破毛衣逃犯凄厲的嚎叫道:“外邊的條子,你們趕快把我抓了!”
柳根兒聽見時想進入廁所,我卻及時喊道:“根兒,別進來,有詐!放心,我現(xiàn)在沒事,你們先等等。”
我冷眼旁觀這一人一鬼的相逢。
爆炸男鬼一腳又一腳的踢向?qū)Ψ?,頃刻間逃犯鼻青臉腫,再無先前那副不可一世的姿態(tài)。人對于鬼有一種與生俱來的恐懼,當(dāng)然,還有另一個因素,從小到大也聽過不少聳人聽聞的鬼故事,因此耳濡目染。
“咔嚓、咔嚓!”
破毛衣逃犯的骨頭一根根碎裂,四肢俱裂!他像一只破麻袋般癱軟伏地……
哀嚎聲接連不斷。
我心中感慨萬分,爆炸男鬼才在地鬼里排第六十九位,就能有這般的威力!雖然我事先在《百鬼圖錄》中有了大概的了解,卻遠沒有親眼所見來的震撼!
此刻我開始有點后怕,它尚能如此,那第十七位的食糞鬼,饒是我憑借記錄模擬了好幾次,它必定沒我想像的那么簡單!
我還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所幸對方今天不在場。
爆炸男鬼扭頭說道:“不打了,再打他就死了,我憤怒已平息,剩下的交給后輩搞吧。”說完,它的身體透出墻壁,消失不見。
“根兒,進來收拾殘局。”我吁了口氣道。
柳根兒和同事走入廁所,他望見最里頭蜷縮跟蝦米的逃犯,愣道:“初哥,你打架啥時候這猛了?”
我擺手說:“跟我無關(guān)啊,這家伙突然發(fā)瘋自己搞的。”
“你和嫂子不愧是神秘的一對。”柳根兒用“鬼才信你”的表情瞅了我一眼,他和同事打算上前逮捕。
意想不到的情況發(fā)生了,第三個廁坑中探出來兩只手,扳住廁坑濕滑的邊緣,進而腦袋露了出來,黏糊糊的黃色將其相貌封閉,唯有兩只眼睛一眨一眨的,“哇哇叫個雞毛,打擾老子享用晚餐!”
我急忙拉住柳根兒二人。
破毛衣逃犯偏向那邊的腦袋,望見了突兀出現(xiàn)的食糞鬼,他眼珠子瞪的老大,“鬼!又是鬼?。。?!好惡心!”
他呼呼直吐。
“咦?你能看的見?”食糞鬼流露出一副豬哥相,色瞇瞇的道:“看見你就親親我……”
破毛衣逃犯抗拒的道:“死條子,快把我抓走??!”
“根兒,別動,有點蹊蹺,再等下。”我叮囑道。
“哦!你動不了!那我?guī)湍愫昧恕?rdquo;食糞鬼半個身子浮出廁坑,他雙手揮舞間,黃粘的滴子撒了一地,臭不可耐!“小的們,上!把他給我送過來!”
嗡嗡嗡……
所有的廁坑中,忽然間出現(xiàn)了數(shù)以萬計的綠豆蠅,還涌出了數(shù)不清的白色蛆蟲,它們的方向均是破毛衣逃犯。
“哪來的蒼蠅和大蛆啊?”柳根兒慌了。
我們嫌惡的退到廁所門口,望著這不可思議的一幕!
蛆蟲們爬到破毛衣逃犯身前,蒼蠅們則是覆蓋滿了他的衣服和腦袋,甚至有的還鉆入他的嘴巴和鼻孔,翻來爬去的,我們快吐了!離老遠看就像穿了一件綠色閃光的戰(zhàn)甲!它們不停地拍動翅膀,蛆蟲們一個勁兒的挪動……
只見逃犯的身體開始動了,迅速的奔往廁坑,奈何他四肢已報廢,唯有脖子能左右晃動,然而這并沒有什么卵用。
食糞鬼待對方被召喚出的小弟們送到廁坑前時,它雙手猛地抱住了逃犯的兩腮,“吧唧!”竟然來了一個長達一分鐘的吻!
良久,唇分。
逃犯的臉上沾滿了黏糊,他奄奄一息的,快把腸子吐出來了!
“爽?。?rdquo;食糞鬼移開視線,朝我們這邊看了眼,我心臟一顫,裝作啥也沒看見,而不能見鬼的柳根兒兩人嗔目結(jié)舌,被眼前的詭異搞愣了。
“可惜……如果他們也能看見該多好?”食糞鬼的身形沒入廁坑,綠豆蠅和蛆蟲也返回陣地。
地上只剩下一堆粘稠的印子和嚇昏厥的逃犯。
“根兒,打120。”我把他們拉出了這間老式廁所,道:“這里鬧鬼,但是別往外說,心里知道就好。”
柳根兒驚魂未定的點頭,“惡心死了,三天不用吃飯了,想想就吐。”
食糞鬼遠不是我現(xiàn)在能對付的,光憑它召喚小弟這一手,堪比生化武器。
別的警員隨120趕往醫(yī)院,我乘坐柳根兒的警車返回城東。那只爆炸鬼還在后座上,他跟我聊了句,“聶初是吧?謝謝你,我決定看望下妻子、女兒和父親,就一直在這車里度完鬼生了。”
爆炸鬼是踏不了陰途的,這一輩子的結(jié)束就意味著永遠的沒了。
我回家洗了個澡,和小雯相擁耳眠。
第二天晌午,師父來了,我把昨晚京南路的情況一說,師父差點被茶水噎到,“小初,你真以為食糞鬼出身惡心、活的惡心就好欺負啊,一只食糞鬼可謂是土皇帝,坐擁千蛆萬蠅,很難纏的。不過它們只盯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沒啥野心。下次可別招惹了,省的染上一身糞。”
我額頭升起黑線,“還不是您記錄的不詳細,我以為蒼蠅蛆蟲一踩就死呢。”
“這還不算啥。”師父講解的道:“廁所底下有沼氣,有沉積的糞,那只食糞鬼要發(fā)飆的話,能讓整個京南路的建筑覆蓋上一層大糞,搞不好還有沼氣爆炸的現(xiàn)象。否則你以為它憑什么位列地鬼第十七?”
“徒兒知錯了。”我尷尬的道。
“現(xiàn)在對你考核。”師父花了兩個小時,跟我進行了一問一答,大概有六十道題吧,三十道是死記硬背的,另外三十道是活學(xué)活用的。我只有六道沒答準確,勉強過關(guān)了,他說我還得繼續(xù)啃,啥時候能把上邊記的變成自己的,就算過關(guān)了。
斷命老人算的卦象,要到明晚七十二時辰滿才出現(xiàn),我們暫時不急,一塊出去吃了頓飯。我給小雯打了電話,說要回家一趟,沒幾天就回來了。我問她一塊去不,她說剛工作不好請假,我說那好吧,提醒她一個人在家把門關(guān)好之類的。
我取了點錢,買了一堆東西,跟師父坐車趕往天南市下轄的安縣。到地時已是傍晚,沒車了,我們就在賓館開了個房間,卻意外聽見了吧臺里的營業(yè)員和老板聊天,他們討論的話題圍繞著八九村,我索性掏出煙一邊抽一邊停下來聽。
老板:“聽說八九村最近消失了好幾個男人啊。”
營業(yè)員:“可不是嗎,真是怪了,要說人販子做的,他們抓男人有球用?”
老板:“也許摘取器官吧。”
我聽完心沉入谷底,聯(lián)想到八九村的河水暴漲和怪魚事件,回到房間往家里打了電話,我聽見是老爸接的,就安心了,我問道:“八九村丟大老爺們兒了?”
“這事都傳到市里了?”老爸嘆息的道:“大徐和三子都不知道去哪兒了,連個信也沒留,昨晚我和幾個伙計慶祝魚大賣,就聚在一起喝了頓酒,今兒個一早,他們的老婆跑來問,我也懵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尸的,還計劃今晚繼續(xù)下河撈上一整夜吶。”
大徐和三子是跟老爸穿一條褲子長大的,近來他仨還有幾個人一塊抓魚,沒想到竟然失蹤了!我眉毛揪緊,“爸,那還有誰丟了?”
“村東頭的老王、凈子。”
“他們也參與過抓魚?”我驚問道。
老爸否定說:“沒有。”
那就奇怪了,難道說男人們接二連三的失蹤和抓魚沒有關(guān)系?我跟他說明天早上回家,讓他跟老媽待在家別出門。
師父大刺刺的倚在床頭,他手里托著一桶剛泡好的面,“小初啊,我都聽見了,這似乎是一大堆水鬼集體找鬼替身的兆頭,你們村啊……恐怕是要遭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