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剛開始談論,我就一直注意著她們的話語。
聽到這個地名,我的身體本能反應地震了一下。
一旁正在埋頭扒飯的嚴欣苒則是停了下來,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看了我一眼。
我看不出她眼神中想要表達的想法。
不過我的心里卻是翻起了一陣驚濤駭浪。
只要和洪興村有瓜葛的事情,絕對不簡單。
兩個護士停止了吐槽,很快就吃完飯離開了。
而嚴欣苒則立刻站了起來,拉著我的胳膊就要離開。
她的腳步還有些虛浮,顯然,感冒還沒有完全恢復。
“你要去哪?”我皺起了眉頭。
“廢話……當然是去監(jiān)控室,調查那個錄像了。”
我有些無語。
其實聽到這個消息后,我就有了和她一樣的打算,想去看一下錄像。
但是醫(yī)院的監(jiān)控室一般看守很嚴,除非內(nèi)部人員,不然的話外部的人員根本無法入內(nèi),何況是這種正規(guī)的大醫(yī)院。
嚴欣苒這個丫頭,有些異想天開了吧,這件事情還需要從長計議。
仿佛是看穿了我的想法,沒等我反駁她,嚴欣苒就白了我一眼:“放心吧,我有辦法,保證讓你很正當?shù)乜吹侥莻€錄像!”
她的話語里包含著一股強烈的自信。
我有些不相信她:“可是……”
“沒什么可是的,別告訴我你不在乎有關洪興村的事情!”
我閉上嘴,不好再說什么。
很快,我們就在辦公樓的一樓拐角處,找到了總監(jiān)控室。
這里開著門,里面貌似有四五個身穿白大褂的醫(yī)生。
嚴欣苒忽然站在了門前,敲了敲門:“誰是負責人?我們是警察。”
她大大咧咧地說了出來,像是在說什么很隨意的事情。
我差點一口老血噴了出來,我們這個樣子還要假裝警察,絕對一眼就可以看穿了!
我還以為這個家伙有什么好辦法,原來是直接來送死!
里面幾個醫(yī)生全都轉過了身,面帶疑惑地看著嚴欣苒。
顯然,黃頭發(fā)的女警察應該很少見。
“怎么,不信?”
嚴欣苒的聲音里,忽然帶著一絲隱隱的壓迫力。
沒想到,她居然也有這樣一面。
幾個醫(yī)生愣了一下,一位年紀最大的老醫(yī)生忽然上前了一步道:“你說你是警察,那能把證件拿出來嗎?”
他的眼睛里散發(fā)著睿智的光芒,很嚴肅地看著我們。
嚴欣苒發(fā)出了一聲銀鈴般的笑聲。
我已經(jīng)認為就要穿幫了,就在腦子里想著一會兒該怎么道歉的時候,嚴欣苒忽然把手伸進了病號服的口袋里,隨即,從里面掏出來一張黑色的證件。
那是一個很標準警察證,我在公安局里看過很多次。
在那上面,我看到了一個黃頭發(fā)的女孩兒照片,就是嚴欣苒本人。
看到這個證件,不僅是那些醫(yī)生,就連我都差點嚇尿了。
這病號服她是才剛穿上的新衣服……而且我們之前完全沒有假扮警察的想法,她是怎么準備好這么一個假證的?
“真的是警察……”
沒想到,那位老醫(yī)生看了一眼證件以后,居然直接認同了她的身份。
不過沒辦法……畢竟這種小地方的人,見識還不算很多。
我越來越無語了,忽然發(fā)現(xiàn),其實很多事情很簡單就可以解決,卻往往被很多人弄得很復雜。
嚴欣苒貌似有些不放心地加了一句:“我們現(xiàn)在是便衣,不太方便解釋太多……您是這里的負責人嗎?”
“我是院長。”
“那好,聽說貴院昨晚丟了一具尸體?”
這位院長點了點頭,聲音有些緊張:“沒錯……沒想到這件事情傳播的這么快。”
幾個醫(yī)生對視了一眼,雖然對我們有些懷疑,但是提到這件事情,他們的表情全都變得緊張起來。
隨即,院長就漸漸地給我們解釋了事情的經(jīng)過。
原來,昨天下午,急救中心忽然送來了一句幾乎被燒焦的尸體。貌似是洪興村的一位村民,被高壓電線電死了。
尸體已經(jīng)面目全非,根本無法判別身份。
所有的醫(yī)生當場判定了死亡,就把這具尸體運回了停尸間,準備今天畫出復原圖,發(fā)一個尋人啟事就了事了。
讓人沒想到的是,今天早晨,這具尸體就不見了。
醫(yī)院有丟過尸體,大多是不法商販要倒賣人體器官,所以對停尸間的看管很嚴格。
停尸間是全封閉的,甚至連窗戶都沒有,如果有人偷尸,只能從正門進入。
院長帶著幾個保安一起查探了監(jiān)控錄像,準備暫時不報案,避免破壞醫(yī)院的聲譽。
然而,讓人沒想的是,經(jīng)過調查錄像,昨天晚上一晚的時間,沒有一個人進入過停尸間。
最匪夷所思的事……不僅僅是沒有人進入,挺尸間的大門前,居然從里面出來了一個神秘的黑影。
這個發(fā)現(xiàn)震動了整個醫(yī)院,院長雖然大力壓制消息,卻還是流傳開來。
聽完院長的講述,我只感覺身體有些發(fā)毛。
沒有人進去過……卻有人走出來。
而且昨晚還丟了一具尸體……難道,走出來的是……
我不敢想象。
我這才看到,監(jiān)控室里的醫(yī)生全都是老頭子。
醫(yī)生一般都是無神論者,可是現(xiàn)在,我卻從他們的臉上看出了一絲疑惑,和一絲隱隱的驚悚。
嚴欣苒皺起了眉頭,擺起了一副嚴肅的面孔:“那個錄像,能讓我們看看嗎?”
“這……”老院長有些防備地看了我一眼。
“他是我的助手……喏,這也是他的證件。”
說完,嚴欣苒忽然從口袋里又掏出來一張警察證。
我已經(jīng)傻眼了,感覺她那里就像是哆啦A夢的口袋一般。
嚴欣苒把警察證給了我,看著這個很干凈的證件,我的心里又是一陣無語。
證件再度騙過了老院長,隨即,一條已經(jīng)被拷貝了無數(shù)次的錄像,展現(xiàn)在了我們的眼前。
昏暗的停尸間門前,即使隔著屏幕,我也能感覺到那里透出了一絲陰森。
畫面是黑白的,更加增添了幾分壓抑。
錄像的時間是凌晨兩點零三分,不是一個什么特殊的時間。
狹隘的視頻里,除了一扇黑暗的門洞,就再也沒有其他的東西了。
沒過多久,空無一物的房門口,忽然出現(xiàn)了一個黑影。
這個影子漸漸地放大,隨即,一個人影從里面快速地走了出來,幾乎是在攝像范圍內(nèi)一閃而過。
盡管如此,鏡頭卻捕捉地很清晰。
這一個身上包裹著黑色外衣的人,看上去不是太高,一直低著頭,我們都無法看清他的身體和面孔。
他的腳步有些虛浮,就像是得了感冒的嚴欣苒。
我忽然冒出了這么一個念頭,心中忍不住閃過一絲笑意。
而老院長則是倒吸了一口涼氣:“兩位同志,你們不知道……我們還調查了停尸間門口……那里,居然沒有任何腳印。”
我和嚴欣苒對視了一眼,同時陷入了沉默。
這件事情,有點古怪。
我們不知道這個黑影的身份……不知道他的性別……不知道他的年齡……甚至,連他是不是人都無法確定。
所有的線索,都只有這么一條詭異的錄像。
我感覺有些索然無味,而嚴欣苒居然真的像是一個警察一般,一遍一遍地查看起來。
無奈之下,我只能陪著她,裝成警察的樣子,盯著這個錄像。
陰森的氣氛,充斥著整個監(jiān)控室。
我突然出現(xiàn)一種后背被人盯著的感覺。
這種感覺很真實……我禁不住回過了頭。
幸好,身后什么人都沒有。
溫暖的陽光,讓人心中閃過一絲安慰。
就在我再度回過頭看向屏幕的時候,卻是瞬間睜大了眼睛。
我忽然看到,監(jiān)控的畫面變得緩慢下來。
那個影子的動作居然變得越來越慢。
就像是點了慢放按鈕一樣,越來越詭異。
而周圍的人,卻像是完全沒有發(fā)現(xiàn)一樣,繼續(xù)看著這個屏幕。
這是怎么了?
很快,這個黑影忽然停在了攝像頭之前。
他緩緩地抬起了頭。
我忽然看清了她的面孔。
這是一個很丑陋的女人……皮膚有些粗糙,面容有些尖細。
她直勾勾地盯著攝像頭,仿佛透過那里,看到了我的眼睛。
我有種我們兩個正在面對面對視的錯覺。
她忽然露出了一個很詭異的笑容。
這個笑容帶著一絲陰謀得逞的奸詐……在這樣一張相貌不佳的臉上,看起來帶著一絲難以忍受的恐怖。
“臥槽!”
我禁不住大叫了一聲,隨即后退了一步,險些摔倒。
隨后,畫面上再度回歸了之前的情形。
周圍的一聲,連帶著嚴欣苒都嚇了一跳,全都驚訝地看著我。
我指著屏幕,聲音有些發(fā)抖:“剛……剛才……那個人抬起頭了……是一個長得很難看的女人?。?!”
一石激起千層浪。
所有的人身體都是一震,急忙再度播放了這個視頻。
然而,之前那個丑女抬起頭露出笑臉的畫面,卻像是憑空蒸發(fā)了一般,再也沒有出現(xiàn)了。
任憑我們重復播放了將近二十遍,都沒有發(fā)現(xiàn)。
“怎么……會這樣……”
我驚呆了。
“我們看了幾百遍了,從來沒見過那個人抬頭……趙警官真是不一般啊。”
一位年邁的醫(yī)生瞪了我一眼,聲音帶著一絲諷刺的意味。
周圍的人都對我有些不滿。
他們像是在看一個膽小鬼。
我的表現(xiàn)……的確有點太慫了。
可是,那個畫面,我確確實實地看到了。
這一點,絕對不會有錯!
那個丑女的身份我還不知道……但是那樣別致的面孔,已經(jīng)深深地記在了我的心里。
而嚴欣苒則是擺了擺手,幫我解圍:“院長先生,我這位同事或許是擼太……太勞累了,可能有些錯覺,還請您不要介意。”
“沒什么,我能體諒你們的工作。”我能明顯地看到,院長的嘴角抽了一下。
“多謝……那么,院長先生。”
嚴欣苒頓了一下,忽然開口道:“能不能……請您帶我們到那個停尸間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