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發(fā)霉的氣息,充斥著我的鼻孔。
周圍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沒有人居住的屋子,居然自己從里面給我們打開了門。
這種天方夜譚的事情,已經(jīng)越來越多的出現(xiàn)在了我的身邊。
恐懼……驚慌……眩暈……充斥著我的神經(jīng)。
看著面前空曠而又廢舊的房間,我和嚴欣苒幾乎是同時轉過了頭,看向了對方的眼睛。
我能清楚地看到,她眼神中那一閃而過的驚訝。
緊握的雙手,讓我能感覺到,她的手心里已經(jīng)開始浸出了一絲汗水。
這個地方……太邪乎了。
黑暗,冷寂的氣氛充斥著四周。
我忽然感覺,現(xiàn)在的我我像是進入了一個巨大的棺材里。
外面,是死一般的恐怖,里面,卻是直面死亡。
我的雙腿有些微微地顫抖,門外那個怪人還沒有走,保持著一種怪異的姿勢站立著。
一動不動地盯著門前。
就像是料定,我們一定會走出這個房間一般。
他的臉上依舊是那幅精神分裂癥的笑容,看起來讓人頭皮發(fā)麻。
而門內(nèi)又是這種詭異到極點的情況。
嚴欣苒回過頭,直勾勾地看著我。
她的臉上,已經(jīng)露出了一絲凄慘的絕望。
我們已經(jīng)陷入了死路。
無路可走。
無路可退。
“你們兩個……是干什么的?”
就在此時,空蕩蕩的房間里,忽然多出了一個蒼老的聲音。
回音裊裊,飄蕩在這寂靜的黑暗里。
這突然出現(xiàn)的詢問,把嚴欣苒嚇得“嗷”一嗓子就抱緊了我的胳膊,躲在我背后不敢出來。
我也被嚇到了,急忙查看四周,卻沒有看到任何人。
我有些不甘心地又看了一遍。
破舊的木椅,殘破的蜘蛛網(wǎng),以及房間正中央一個漆黑的“奠”字。
依舊沒有任何人。
連個鬼影都沒有看見。
既然如此,為什么會多出來第三個聲音?
難道周圍……還有一個我們看不見的存在?
一個透明人……空氣一般地盯著我們的后背。
一絲汗水順著我的臉頰流了下來。
嚴欣苒已經(jīng)快嚇哭了,身體都在發(fā)抖。
我的心已經(jīng)到了嗓子眼,腦門子全是冷汗。
到底是什么人?
“后生……我在和你們說話呢。”
蒼老的聲音再度出現(xiàn),這一次卻是清晰了幾分。
卻依舊是那么的無力。
我忽然感覺有些不對勁,這聲音,像是從下面?zhèn)鞒鰜淼摹?/p>
竟然能夠判斷出聲音的方向。
我急忙低頭一看,一張蒼老的面孔突兀地出現(xiàn)在了我的眼前。
像是一直站在那里一樣,默默地看著我。
我差點嚇個半死,隨后卻發(fā)現(xiàn),不知道何時,在我的身邊居然站著一個佝僂到極點的老人,臉上還有些厲色。
老人的身體像是有些殘疾,駝著背,整個人才到我的腰部。破舊的黑色棉背心穿在他的身上,使他整個人都和這房間內(nèi)的黑暗融為了一體。
這樣一個人……真的太難引人注意了。
即使在這狹小的空間里,站在我的身邊,我也很難發(fā)現(xiàn)他。
剛才就是他給我們開的門?
我的心稍微放了一些。
“你……你是人是鬼?”嚴欣苒從我的后背露出一個腦袋。
雖然恐懼到極點,但是此刻我依舊有些無語,之前這個家伙還信誓旦旦地和我保證這個世界上沒有鬼,現(xiàn)在居然問出這種鬼話。
“大白天里,說什么人不人,鬼不鬼的話。”
老人瞪了她一眼,有些不耐煩地繼續(xù)問道:“你們到底是干什么的?為什么來我這兒?”
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嚴肅,有點類似于林子平。
不過,他的口氣漸漸地恢復了正常,貌似看出了我們并沒有惡意。
畢竟,我們都快被嚇死了。
一雙綠豆一般的蒼老眼睛里,之前的嚴厲漸漸地淡了下去。
我的心里也呼出一口氣,暫時看來,這位老人應該沒什么問題。
“呼呼……原來你真的是人啊。”嚴欣苒的聲音帶著一絲輕松。
我和老人同時翻了一個白眼。
…………
總算是安全一些了。
不知何時,外面飄起了一股大霧。
我第一次見到這么濃的霧。
毫無征兆,遮擋了周圍所有的視線。
就連那個一直站在門外的人影,也被這場大霧徹底隱藏了。
因為剛才的事情,我和嚴欣苒暫時不敢立刻趕路,只好呆在了老人的房間里。
雖然這位駝背老人看起來有些恐怖,但是卻是一個實實在在的人,甚至還請我們坐在了一張比較干凈的長板凳上。
比起之前的那個怪人……真是好太多了。
總算是能夠喘口氣了。
老人并沒有什么意見,只是默默地打掃著房間。
他的動作很緩慢,身體有些輕微地發(fā)抖。
顯然,半只腳已經(jīng)踏進了棺材里。
我急忙幫他干活,而嚴欣苒則是湊在了我的耳邊,聲音有些緊張:“趙生……注意一點,這個老家伙,有點不對。”
我眉頭一皺,看了一眼走到火爐邊,正在燒開水的老人,禁不住小聲反問:“怎么了?”
“正常的人……怎么可能會住在這么一個荒山野嶺的地方,還一個人,還長得這么難看……”
嚴欣苒越說越害怕,卻是再度抓住了我的胳膊。
我有些無語……沒想到,嚴欣苒居然還是一個外貌協(xié)會的人。
那他為什么會看上我?
我腹誹了一下,無意中瞟了一眼那個老人,卻猛然和他的目光對視在了一起。
眼神對碰了一下,老人很快就轉過頭去。
他在偷偷地看我!
已經(jīng)平靜的心,再度蕩起了一絲波瀾。
我并沒有多說什么,只是繼續(xù)默默地打掃衛(wèi)生,心里卻是多留了一個心眼。
接下來,我發(fā)現(xiàn)在我干活的時候,老人經(jīng)常會時不時地偷看我一眼。
眼神有些瑟縮……有些探究的意味。
果然,正如嚴欣苒所說,這個老家伙……真的有點不對。
老人不太喜歡說話,在拿起了熱水壺,準備給我們倒水的時候,很隨意地問道:“后生,這么邪乎的天氣,你們是要去哪啊?”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眼睛還時不時地掃視著我的臉。
我猶豫了一下,回答道:“我們準備回老家,就在不遠處的洪興村。”
我能明顯地看到,在我說出這個地名的時候,老人的身體居然瞬間僵硬無比。
“砰……”
一聲巨響,他手中的暖水瓶掉在了地上,把我嚇了一跳。
聽到洪興村的名字居然會有這么大的反應。
這個老人,果然有問題!
“怎么了?有什么不對嗎?”我急忙走過去準備攙扶他。
嚴欣苒不敢接近這位老人,只是躲在一旁,默默地看著我們。
“沒……沒什么。”
就在我準備扶一下他的胳膊之時,沒想到他居然像是躲避什么可怕的瘟神一般,快速地后退了兩步。
我伸出手,尷尬地站在原地。
嚴欣苒警惕地看著他。
氣氛陷入了僵局。
良久,老人忽然嘆了一口氣,看向了我的眼睛:“后生……你一直住在洪興村嗎?”
我不知道他為什么要問這個問題,不由得呼出了一口氣,本能回答道:“沒有,我一直在外地上學,很少回家的。”
“這樣啊……”
駝背老人貌似在仔細地打量著我,像是猶豫了很久,才再度開口道:“后生,有句話,我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您但說無妨,我沒什么忌諱的。”我聳了聳肩。
老人扶起了熱水壺,忽然說道:“那個村子……你們能不回去,就盡量別回去了。”
我皺起了眉頭:“為什么?”
老人搖了搖頭,聲音有些傷感:“沒啥,這是我老漢的一點兒忠告……后生,聽我一句,盡量……盡量……不要再回去了。”
說完這句話,老人就提著水壺,打開了房門離開這里。
而我則是站在原地,仔細回味著這句話。
他用了兩個“盡量”,很顯然,洪興村里面一定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他是在提示我。
可是我在那里生活了這么久,可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現(xiàn)過啊。
莫非……他也知道地道的事情?
搖了搖頭,我不再想太多。
這么一個老人,應該也傷害不到我。
房間里再度只剩下了我們兩個人。
嚴欣苒打量著四周,不知道在研究什么。
等了許久,老人都沒有回來。
我有些緊張,難不成這位老人一去不回了?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嚴欣苒也站不住了,拉住了我的胳膊就要離開。
“這個地方有點不對,我們不在這里呆了!換個地方再找找,我就不信這么大的村子,只有這個一個怪老頭子在!”
看起來,她的臉色有些發(fā)白,很是討厭這種地方。
我也答應了下來,那位老人,真的太邪乎了。
外面一片白茫茫的大霧,我們甚至無法辨別來時的路。
在霧中走了很久,我們依舊在玉米地里打轉。
我的心里已經(jīng)有些焦急了,嚴欣苒卻罕見地冷靜下來,在判別方向,分析出路。
不過,這個家伙是個二把刀,和林子平差遠了。
沒多久,我們的路再度被堵住了。
面前居然是一個小型的墳墓。
我嚇得剛要逃跑,嚴欣苒卻是拉住了我。
墳墓前,有一個黑白照片放在那里,看上去還很干凈,應該才放了沒幾天。
嚴欣苒湊過去看了一眼,頓時發(fā)出了一聲尖叫。
我皺起了眉頭,走過去一看,整個人都呆住了。
樹皮一般的臉龐……渾濁的綠豆眼……
之前的那個老人,赫然就出現(xiàn)在了這照片上。
也就是說……這墳墓,是那個老人的?
他已經(jīng)埋在地下了?
那剛才和我說話的人是誰?
就在此時,我們的身后看不見的地方,忽然出現(xiàn)了一個緩慢的腳步聲。
一個佝僂的身影,正在一點點的靠近著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