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起前情往事,怎一個感慨了得!
我45°角仰望天花板——欲罷不能,欲哭無淚,欲說還休。
“哎楊子,你想啥呢?”李甜甜拿一雙毛手在我面前晃了晃。
“沒什么,歲月不饒人啊。”我說道。
人家都說七年之癢,可我也看出來了,我這輩子是沒啥癢的機會了,否則集情商和武藝于一身的王小霜,只要發(fā)現(xiàn)我初露端倪,就會及時提醒——“是不是皮癢了?”
一邊和李甜甜聊著上學(xué)時候的事兒,一邊在網(wǎng)上繼續(xù)發(fā)布消息,五點鐘一過,我像往常一樣開始做飯,又過了半個多小時,王小霜帶著陳安妮下班回來了。
王小霜本來就喜歡熱鬧,一見家里來了客人,非要下廚再多炒幾個菜,道,“難得甜甜來,咱們可得招待好了。”
李甜甜不好意思道,“哎呀客氣啥,炒個七八個菜就行了,我愛吃回鍋肉,可以弄一個啊。”
“靠,你還跑這兒點上菜了,回鍋肉沒有,二皮臉要不要?”我笑罵道。
陳安妮手里攥著一大串冰糖葫蘆,吃的臉上跟個小花貓似的,見著李甜甜,也是非常親切,一口一個“甜甜哥哥”地叫著。
我把飯菜依次擺上桌,道,“安妮,你這嘴巴怎么跟抹了蜜似的,你甜甜哥哥聽多了非得糖尿病不可。”
李甜甜大馬金刀地坐在沙發(fā)上,跟大爺似的,啥也不幫忙,每上一道菜,都夾兩口嘗嘗。
唉,攤上這樣的朋友,真是沒咒念了。
等把最后一道菜上齊了,李甜甜也吃得差不多了,一個飽嗝接著一個飽嗝。
我也是醉了!
剩下我們?nèi)齻€,一邊吃,一邊聽李甜甜講自己的愛情血淚史,要說起來,人家李甜甜那才真是血淚史啊——
有血,有淚,有史。
太TM堵心了!
我和王小霜吃了兩口就吃不下去了,一個勁兒的安慰他想開點,人要往前看,往者已難再,來者猶可追……
“嗝!我…….我倒是想追,可人家不愿意啊。我也老大不小了,嗝,總得……找個人吧?”李甜甜哽咽了,不知道是吃飽了撐的,還是真動了感情。
我朝王小霜一使眼色,她會意,道,“甜甜,那你……現(xiàn)在有沒有什么中意的人了?”
“你……你問他吧。”李甜甜拿手一指我。
于是我簡單跟王小霜敘述了一下杜璇兒的情況,當然了,按照慣例,只要是異性,我都把她的條件說得差了一半。
王小霜聽罷,道,“好了,不用說了,甜甜,這事兒包在我身上,保管你能追上那個什么……杜璇兒。”
我大睜雙眼,一頭霧水——本來還以為王小霜會勸勸他,讓他死了這條心呢,可現(xiàn)在王小霜怎么大包大攬到自己身上了?
“媳婦,你……你確定聽清楚那人的條件了嗎?”我還是要確定一下,畢竟拿杜璇兒和李甜甜比較,簡直判若云泥,天差地別。
王小霜像一位領(lǐng)導(dǎo)人一樣,用力朝下一揮手,講了句石破天驚的話,“天下戀愛皆有相通之處!”
我和李甜甜細細咂摸著她話里的滋味,良久,異口同聲道,“什么意思?”
“行了,你們倆大老爺們就不用知道其中的原理了!我在單位,雖然不是紅娘(婚戀網(wǎng)線下專管牽紅線的人),可她們那些招數(shù),我看都看會了!明天,你們帶我去會會那個杜璇兒!”王小霜胸有成竹道。
李甜甜萬分感激,恨不得給我媳婦磕個頭,道,“兄弟我這條命可全交給您了!額……不會搞砸了吧?”
我說道,“難道你還有別的辦法嗎?”
李甜甜想了半天,“沒了。小霜,你到底行不行?”
王小霜笑而不語,故作高深,良久,才道,“霜姐啥時候不行過?”
那就妥了!
送走李甜甜,王小霜和我一起刷碗的時候,跟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楊子,咱表妹是不是受過什么刺激?”
壞了!我怎么一時疏忽,把陳安妮交給王小霜這個老油條了,估計她肯定把話全套出來了!
就在我想著要不要把真相全告訴她時,王小霜又道,“我問她家里還有什么人,她說都記不清了。”
我含糊道,“小孩兒嘛,能記住多少事兒?”
王小霜道,“那就是再健忘,自己家里有什么人總該知道吧?楊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兒瞞著我?”
額滴個神啊,你第六感要不要這么強!
“怎么可能呢,我可從來都是啥事兒都跟你說。可能這孩子剛到新環(huán)境,還不太適應(yīng),等過些日子就好了。”
王小霜不置可否,收拾完歇了一會,就去跑步了。
我把陳安妮叫到一邊,在她耳邊小聲囑咐——“以后小霜姐姐再問你以前的事兒,你就說不知道,讓她來問我,記住沒有?”說著,我又舉起手掌,假裝要去捏碎她的小腦袋……
陳安妮睜大雙眼,連連點頭。
我又教了她幾個可能會被問到的問題,直到陳安妮能倒背如流,這才罷休。
當天晚上,王小霜給陳安妮講故事,我盤算著對付肖三兒的事兒,一夜無話。
第二天中午,趁著王小霜休息的時候,李甜甜借了輛普桑,開車帶我們直奔醫(yī)院。
我們一行四人,兩男兩女,三老一少,混在熙來攘往的病患人群中。
李甜甜給我和陳安妮都發(fā)了頂印著皮卡丘的帽子,自己也戴上一頂,免得人家認出來——唉,這樣興師動眾,拖家?guī)Э诘厝ヅ萱の疫€是頭一次見。
很快,我們就找到了杜璇兒所在的病房,我們?nèi)齻€皮卡丘躲在病房外,透過玻璃窗看見里面有三張病床,杜璇兒正在給他們檢查。
可仔細一看,我不禁樂了,嘿,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里面躺的那三個人,正是王小霜昨天教訓(xùn)的那幫混混里傷的最重的!
簡單商量了一下對策,王小霜款款地走近病房,先朝那三個倒霉蛋微笑示意。
那三個混混,有兩個在躺著打點滴,一見王小霜進來,立刻就要掙扎著坐起來,杜璇兒連忙問怎么回事。
可還沒等王小霜解釋,另外一個混混,本來腿上正打著石膏,搭在架子上呢,一看她進來,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勁兒,一下就蹦下床,單腿直立,一路蹦著就跑出了病房。
可他出了病房,一轉(zhuǎn)身,就撞到了我身上。
我輕聲笑道,“哪兒去啊朋友?”,那小混混一見是我,哭喪著臉,道,“大哥,我錯了還不行嗎?您就把我當個屁放了吧!別趕盡殺絕啊!”
我敲了敲他打著石膏的腿,道,“疼嗎?”
那小混混眉毛耷拉成了八點二十,道,“疼!大哥,你和霜爺跑這兒補刀來啦?”
我故意一瞪眼,道,“疼就給我滾回床上躺著去!告訴你,要想活命,就順著霜爺說,聽見沒有!”
那小混混苦笑道,“是,是!我全聽你們的!”
說完,又金雞獨立地蹦回病房了。
病房里面,王小霜已經(jīng)把另外兩個混混按回去躺著了,杜璇兒一個勁兒地問,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小霜搓了搓手,把杜璇兒拉到一邊,假裝為難道,“唉……大夫,您是不知道,我這三個弟弟平時不學(xué)好,跟人打架,這不,讓人收拾成這樣了!沒臉見我唄……”
這時,金雞獨立那小混混也蹦回去了,連忙附和道,“是我們不對,姐,我們沒臉見你啊。”
王小霜笑道,“哎呀傻弟弟,男孩子嘛,打架很正常。”
打點滴的兩個混混跟金雞獨立交換了幾個眼神,眼珠子都快飛出來了,終于表達清楚了意思,也紛紛道,“都怪我們,給家里人添堵了!”
杜璇兒笑道,“三個弟弟,你們家人丁可夠興旺的!”
金雞獨立又把腿放回原處,道,“還行吧,我們仨其實都是領(lǐng)養(yǎng)的。”
杜璇兒吃驚道,“領(lǐng)養(yǎng)這么多???”
王小霜道,“能力越大,責(zé)任越大嘛!說起來,大夫,還得多謝您給他們看病,很辛苦吧?”
“不辛苦不辛苦,美女,我可不是大夫,只是個護士。”杜璇兒又給糾正了一次。
“那也得感謝您!”王小霜把杜璇兒讓到會客用的椅子上,一邊熟練地削著桌上的蘋果,一邊道,“哎,護士,說起來,你是獨生女嗎?”
杜璇兒一邊在紙上記錄著病情恢復(fù)情況,一邊道,“嗯,是的。”
王小霜很自然地接著道,“那你家里肯定拿你當個寶了!不像我們家,孩子多的嚇人,說出去太不好聽了。就拿我這三個兄弟說,歲數(shù)不小了,早就過了適婚年齡,可哪有人家敢嫁到我們家來啊。不像你們獨生的。哎,姑娘,你有對象了嗎?”
杜璇兒本來就是冰雪聰明的人,現(xiàn)在聽王小霜這話鋒所指,一下就提高了警惕,道,“還沒有呢!美女,你……你不會是想把你弟弟介紹給我吧?”
王小霜爽朗一笑,道,“怎么可能!我告訴你,沒人比我更了解他們仨了,成事不足敗事有余,追瘋子,打傻子,扒老太太褲衩子的主兒!我就是瞎了眼也不會把他們介紹給你??!你知道為什么嗎?”
杜璇兒一停筆,疑惑道,“為什么?”
王小霜趁機將杜璇兒的筆和記錄本奪過來,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她,道,“妹妹,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就感覺我跟你特別投緣,一見你就倍兒親切!你沒有這種感覺嗎?”
杜璇兒被她說得一愣一愣的,將信將疑地仔細看了幾下,道,“哎,怪了,好像我也有這種感覺?。?rdquo;
我聽了心里暗自發(fā)笑:敢跟我們家王小霜對視,她那眼睛可是會放電的!老少不忌,男女通吃!特別容易讓人產(chǎn)生親切之感。這下好了,挨電了吧?小樣兒,看我媳婦怎么忽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