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子。
我很無語的對李長生下了個定義,不需要多說,他這個所謂的咒語已經(jīng)出賣了他。
經(jīng)過做法之后,大戶人家心安了許多,對李長生千恩萬謝,厚厚的一疊鈔票就到了這家伙的手里,我的嘴角微微抽搐,這種騙錢法,竟然還有人相信。
我強忍著罵人的沖動,看了一眼大金牙,他給了我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李長生收好錢,跟這家人告別,氣派倒是十足,也不知道若是這家人知道他剛才所念的咒語,該是何等心情。
在一家小飯館,我們聚集在了一起,李長生看起來和大金牙的確關系很好,很熟絡的談著話,還寵溺的捏了捏小水晶的臉蛋,后者嘟著包子臉,嫌棄的說道:“騙子叔叔,沒有禮物不要跟我說話。”
李長生有些尷尬,下意識的摸口袋,翻出五塊錢:“寶貝兒你拿去自己買禮物吧。”
小水晶翻了個白眼,扭過頭不理他了,大金牙瞪著他:“你的摳門居然都摳到我女兒身上了,混蛋。”
李長生嘿嘿笑道:“五塊錢也是錢嘛,積少成多的道理小水晶還不懂,我這是幫你教育孩子呢。”
大金牙顯然知道他的德性,沒有再跟他瞎扯,指著我說道:“這位是正主,想必你已經(jīng)看出點東西了吧。”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這應該是李長生第一次把視線放在我身上,眼中的笑意更加濃郁了,這讓我渾身不舒服,感覺他笑得很不對勁,像是準備坑錢的奸商。
小水晶主動介紹:“他是瘋子哥哥。”
于是李長生的笑意更加濃郁了,我皺著眉頭,捏了捏她的小臉:“以后叫我叔叔。”
平白無故低了一輩,我他媽的才反應過來。
小家伙剛開始不樂意,我嘆了一口氣,從口袋里摸出幾百塊錢塞過去,馬上很開心的點頭了。
言歸正傳,大金牙滿臉疲倦,苦笑說道:“具體發(fā)生了什么事,電話里已經(jīng)和你講了,你現(xiàn)在看看咋整吧,我是沒辦法了。”
我沒有說話,盯著李長生,因為先入為主的關系,我對他很不信任。
他似乎知道我這種心理,收起了臉上的調(diào)笑,緩緩站起來,問飯館的服務員要了一壺裝滿茶葉梗的隔夜茶,現(xiàn)在這個天氣,一晚上茶水已經(jīng)有些餿了,李長生提起茶壺,就往我腦袋上倒,我下意識的要反抗,他卻是厲聲說道:“不想死的就消停點!”
涉及到生死,我只能忍了,茶葉?;旌现杷?,將我的頭發(fā)沖的亂七八糟,那股餿味一個勁的往我鼻子里涌,很難受。
“你到底行不行?”
我感覺自己的智商被侮辱了,忍不住說道。
李長生冷冷一笑:“你能活到現(xiàn)在也是奇跡,鬼運纏身,別的不說,現(xiàn)在就有兩個跟著你,一大一小,隨時準備索命!”
一大一小?
我瞬間想到了母女二人,驚疑的看向李長生,莫非此人竟然真的有些門道?
他將一壺茶倒完,擦了擦手,坐下說道:“往你腦袋上倒隔夜茶,是為了幫你驅(qū)邪,洗一洗你身上的晦氣,當然,并不是說這么簡單就能解決問題,你先給我五百塊錢。”
我愣了下:“給錢干嘛?”
李長生正色說道:“我這里有幾件珍稀法器,可以幫助你驅(qū)邪,所謂花錢消災,就是這個道理。”
我看了眼大金牙,他攤了攤手,示意李長生就是這種性格,我目前是求人,硬生生的忍了這口氣,明知道這小子是在坑我,卻還不得不往坑里跳,別說有多憋屈了,尤其是當他把所謂的法器給我之后,我更是差點掀桌子。
“這就是你所謂的珍稀法器?”
我指著桌子上的幾十個鋼镚,滿眼都是質(zhì)疑,加起來頂多三十塊錢的硬幣,居然坑了我五百,大爺?shù)?,這跟搶錢有什么區(qū)別?
李長生搖了搖頭說道:“這就是你的不懂了,這鋼镚不是普通的鋼镚,乃是我在寺廟里拿來的功德錢,每一枚硬幣,都承載著你的一部分晦氣,你要在今晚之前,將這些硬幣花掉,這樣,你的晦氣便可以消散干凈。”
我半信半疑的拿起鋼镚,大金牙清了清嗓子,說的確有這檔子事,倒不是他騙我,我還是余怒未消,感覺李長生和大金牙是一類人,只不過大金牙是背地里害人,李長生是明擺著坑人,相比之下,我覺得李長生這種人更讓人討厭。
小水晶脆生生的說道:“騙子叔叔掉進錢眼里了。”
這句話形容的太對了,我沖著小家伙豎起了大拇指,不過李長生這家伙也臉皮厚,渾不在意的笑了笑,看著我說道。
“徐銘是吧,現(xiàn)在我們可以說一說有關于你的事情了。”
我點了點頭,想聽聽這個騙子能說出什么東西。
首先,他從口袋里取出一個筆記本,上面密密麻麻記錄著一些東西,正經(jīng)談事的時候,李長生還是蠻靠譜的:“跟著你的一大一小兩個厲鬼,暫且不論,我另有辦法解決,問題的關鍵還是那個紅衣小女孩,兒時放風箏,從天上下來的時候風箏見了血,對也不對?”
我不知他為何明知故問,卻還是答道:“對!”
李長生點了點頭:“風箏見血之后,你便開始轉(zhuǎn)運,家庭和睦,學業(yè)順利,財源廣進,桃花旺盛,是嗎?”
“是。”
“若干年后,你偶然間燒了風箏,從此便怪事連連,幾乎喪命,是嗎?”
“沒錯。”
“那么事情很簡單了。”李長生很嚴肅的看著我:“此事全部怪你!”
我啊了一聲,不明白他的意思,怎么我被鬼害了還成我的錯了?
李長生靠在椅子上,淡淡說道:“世間之事,逃不過因果,你的命格我看過,用兩個字來形容,就是凡人,你這輩子不會有大財,也不會有大災,然而世事無常,有的時候偏偏會有一些超出命格之外的事情發(fā)生,這種事情在玄學里被稱之為異數(shù),你風箏上的血,便是所謂的異數(shù),從你燒風箏之前的遭遇來看,這個異數(shù)對你是有好處的,我們可以這樣理解,最開始紅衣小女孩對你有善意,一直在幫你,這一點,你不能否認吧?”
我的臉色逐漸蒼白,如此一說,還真的是我的問題了,人總是愛從自己的角度來思考問題,我以前完全沒有往這方面想。
李長生冷哼一聲:“想必你也明白了,人家對你包含善意,使得你從一個凡人變成了成功人士,這是恩德,可你卻燒了風箏,這等于是恩將仇報了,那么之后你遭遇的厄難,我只能用活該二字來形容,之前我便說過,世間之事,逃不過因果,血風箏為你轉(zhuǎn)運,是因,你燒了血風箏,則是果,善有善果,惡有惡果,明白告訴你,若不是你的事過于曲折,涉及到了小水晶,我是絕對不會幫你的!”
我的臉色愈發(fā)蒼白,有點可憐的看向李長生,說實話,我被他嚇到了。
小水晶用手指蘸著茶水彈向李長生,撒嬌說道:“瘋子叔叔是好人,騙子叔叔要幫他。”
“就是為了你我也會幫他的。”李長生寵溺的摸了摸小水晶的腦袋,轉(zhuǎn)頭看向我的時候,卻已經(jīng)是滿眼嚴肅:“此事沒有商量的余地,你本就錯在先,我違例幫你,你要付出五十萬的代價!”
五十萬?
我懵了,我從哪搞這么多錢出來?
大金牙一個勁的對我使眼色,示意我答應,我為了自己的小命考慮,只能不情愿的答應。
李長生冷聲說道:“知道你沒有錢,先打個欠條。”
說著,他早就準備好了一般,從口袋里摸出一個白條給我,我昏頭昏腦的寫了欠條,李長生很寶貝的收進口袋,臉色一變,笑嘻嘻的說道:“吃飯吃飯,都是自家兄弟,別那么嚴肅嘛!”
大金牙跟小水晶也埋頭開始吃,有說有笑,就我跟個傻子似得,怎么看怎么覺得這事奇怪,即使是我錯在先,那也是對紅衣小女孩啊,你李長生憑什么收我五十萬,我的臉色瞬間黑了,恨的牙癢癢,敢情這父女兩聯(lián)合起來一起坑我啊。
見我賭氣不吃飯,大金牙把我叫了出去,遞給我一根煙說道:“知道你肚子里窩火,但事情就是這樣,我跟小水晶為什么不提醒你,那是因為這個錢本來就該你付!你想想,這么危險的事情,李長生要幫你去做,他不是開善堂的,沒可能平白無故的幫你,五十萬而已,這里面涉及的是多少條人命?你的,我的,小水晶的,甚至是李長生的,你現(xiàn)在還覺得多嗎?”
如此一想,似乎的確是這個道理,我對李長生的感觀一下子模糊了,他到底是個江湖騙子,還是個玄門高人,究竟是心中坦蕩,還是貪婪成性?
不過大金牙接下來的一句話馬上就讓我的心情變好了,他說:“反正借條又沒寫啥時候還錢,你怕個卵???”
被他這么一點醒,我馬上就反應了過來,貌似是這個道理啊,再看李長生的時候,也不覺得這小子可惡了,反正老子又沒打算還錢,這么說來倒是我坑你了!
估計李長生也納悶呢,為啥剛剛還一肚子郁悶的人,現(xiàn)在吃飯吃的比誰都香。
吃飽喝足后,我找了個超市把鋼镚花完,可能是心理原因吧,覺得心情明朗了許多,李長生借了之前那家大戶的院子,用泥巴捏了兩個泥人,留下五官沒捏,揮了揮手說道:“你想象著母女二人的樣子,把五官補齊。”
我知道他這是要為我解決母女二人的麻煩了,只是不明白這和捏泥人有什么關系,不過我還是照做了,只是捏出來的玩意,咋看咋不像,李長生說沒關系,只要我是想著母女二人捏的就行了,像不像的不要緊。
快天黑的時候,李長生找了四面穿衣鏡,擺在四個角落,而我則是坐在中間,他要求我必須盤腿坐著,一只手拿一個泥人,腦子里要不斷的去想母女二人。
這沒有難度,我一閉上眼睛,腦子里就是那雙怨毒的眼睛。
大金牙把小水晶哄睡著之后,也走了下來,在一旁護法。
我干坐了兩個多小時,等到夜色逐漸加深的時候,同樣盤坐著的李長生卻是陡然睜眼,凝重開口:“來了!”
兩股陰氣涌入院落,四面穿衣鏡竟是搖晃起來,倒映出一大一小兩個影子,正是母女二人,與此同時,我手中捏著的泥人,本來是麻木呆滯的,突然間擁有了兇惡的表情,一個陰森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哥哥,是你在找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