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聲是劉師傅的,聽得出來他很痛苦,喊聲一波比一波高。
我定在原地,不敢往前一步,汗水止不住的往下流,連劉師傅都對付不了他們嗎?我?guī)缀踅^望了,可以想象得到,那些被激怒的惡鬼會用怎樣歹毒的手段來報復(fù)我。
我感覺自己逃不掉了,可過了很久,卻依然沒有出什么事,我壯著膽子往前走著,劉師傅的喊聲先是響亮,繼而逐漸衰弱,到現(xiàn)在幾乎沒有聲音了,應(yīng)該是兇多吉少了。
我吞咽著唾沫,想起死去的老警察,我覺得不能拋下劉師傅,畢竟他是為了我才陷入這種境地的。
大概走了幾十步,我聽到了微弱的呻吟聲,粗重的呼吸聲以及古怪的咀嚼聲,就像是有一只野獸正在進(jìn)食!
“劉師傅……”我臉色煞白,想到劉師傅的慘狀,恐懼如同潮水一般涌上來。
就在我尋思著要不要靠近的時候,突然間手機(jī)震動了下,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這突然的聲音差點(diǎn)沒把我嚇尿,幾乎是顫抖著從口袋里摸出手機(jī),我看到一條陌生短信,只有短短三個字:“別過去!”
別過去?去哪啊?我四下看了看,瞳孔驟然一縮,該不會說讓我別靠近劉師傅吧?
一想到這我差點(diǎn)把手機(jī)丟出去,發(fā)短信的是誰?
震動又響了,我拿起一看:“我不害你。”
不害我?我試探著對著空氣小聲的問了句:”你是誰,我怎么知道你會不會害我?
幾乎在我話音落下的瞬間,短信就來了。
“我不是惡鬼,惡鬼會害人”
不是惡鬼?言下之意也是鬼咯?我還真沒遇到跟鬼發(fā)短信的情況,荒謬之余有覺得很恐怖,我深吸一口氣說道:“你不害我,為什么要攔我的路?”
“因?yàn)榍懊嬗袗汗肥芍?,你過去會沒命的。”
惡狗噬主?
這回不等我問,短信主動發(fā)過來了:“屠夫可以殺豬牛馬羊等等,但一般不會選擇殺狗,即使是殺,也不能在白天,因?yàn)楣酚徐`性,白天殺了它會記住路,晚上就會找回來,這個人就在白天殺了自己養(yǎng)了八年的看門狗,犯了大忌,現(xiàn)在惡狗找上門來了,要發(fā)泄怨氣。”
說實(shí)話,聽到這話我覺得挺荒誕的,但仔細(xì)想想,人死了以后會變成鬼,狗死了以后呢?而且,從劉師傅之前的表情來看,說不定他真的是在白天殺了狗,不然也不會露出那副表情。
我奇怪的看著手機(jī):“你為什么要幫我。”
“我需要香火,只有你能給我。”
香火?貌似我只給最開始的白衣女鬼和之后的那群惡鬼點(diǎn)過香,這個發(fā)短信的說自己不是惡鬼,難不成是白衣女鬼?我想想這個鬼,的確不太一樣,挺講道理的,沒有害我還給我錢,雖然給的是冥幣,但至少說明沒有惡意,我稍微放松了點(diǎn),問道:“為什么找我。”
“因?yàn)橹挥心憧梢钥匆娢?,也只有接近你我才不會魂飛魄散。”
這算是什么理由?我有點(diǎn)懵:“你把話說清楚?”
“你中了詛咒,雖然運(yùn)勢沖天,但已經(jīng)沾染到了天大的因果,在不久之后,你就將死于非命,快死的人,陽氣是很低的,所以我才能接近你,你也能看見我,還有,你的花圈店沒有門檻擋陰,我能夠進(jìn)去。”
快要死的人?我無病無災(zāi)的,憑什么說我快要死了?只是她應(yīng)該沒有理由騙我,我心里蒙上一層陰影:“那些黑衣惡鬼找我也是這個原因嗎?”
白衣女似乎有些害怕,低聲說道:“他們生前有怨,死后留戀人間宣泄怨恨,一般也害不了人,只是你特殊,并不在這個行列,具體的原因我不清楚,反正對于鬼來說,你幾乎是透明的,屬于那種很好害的類型,再加上你又是花圈店的老板,可以提供香火,所有的惡鬼都會來找你的。”
我打了個哆嗦,帶著絲懼意:“那厲鬼不會找上門來吧?”
我還真怕哪天一開門看見個紅衣厲鬼,那該是怎樣恐怖的畫面?
這回短信延遲了很久,似乎厲鬼這個話題讓她也很不安,一分鐘后才過來:“別,別提這個,厲鬼是不會找上來的,因?yàn)楹苌?,基本上不會有厲鬼?rdquo;
我稍微安定了些,轉(zhuǎn)念一想,又只能苦笑,好像厲鬼惡鬼對我來說都沒啥區(qū)別,誰找上來都對付不了,我嘆了口氣:“劉師傅不會出事吧?”
“應(yīng)該不會死。”
我抱著絲希望:“你不能幫我救他嗎?事成之后給你香火,要多少給多少。”
她搖頭,說道:“不可以,我只是最普通的游魂,就連跟你說話都只能用短信的方式,因?yàn)槲乙怀霈F(xiàn)就會被狗發(fā)現(xiàn)的,而且,你的香火有毒,犯了忌諱。”
我愣了下:“啥忌諱?”
她說道:“人忌諱三長兩短,鬼忌諱兩短一長,惡鬼讓你點(diǎn)香,而你點(diǎn)了兩短一長,則是對他們的羞辱,所以他們要害人,當(dāng)日我不敢靠近,只能遠(yuǎn)觀,那個老警察代你點(diǎn)香,等于代你受死。”
操!我先是愣了幾秒,然后忍不住爆了粗口,我才想起來,前兩天我店里遭賊,有人進(jìn)來把我花圈店里的香都掐掉了一截,正好弄得都是兩短一長,我當(dāng)時還在疑惑這是咋回事,原來是在這等著我呢!
豈不是說,暗中想要害我的不只是鬼,還有人嗎?
得罪鬼,我無話可說,不知道什么時候沖撞了他們,但是得罪人,我實(shí)在是不明白,誰他媽有這么大仇恨,直接就要害我性命?
白衣女鬼似乎在害怕什么,發(fā)了最后一條短信:“我先走了,你別死了,以后我還會找你的。”
我還憋了一肚子的疑惑想要詢問,沒想到她突然就跑了,我對著手機(jī)喊了好幾聲,都沒個動靜,心知她應(yīng)該不會回答了,揉了揉太陽穴,我覺得自己是不是瘋了,居然跟鬼發(fā)短信,要是把這短信給別人看,一定沒人相信的。
然而我沒有這個機(jī)會了,就在我的注視下,短信開始緩緩變化,就像是無形之中有人按動了刪除鍵,一個字一個字的消失,到最后整個電話號碼都沒了,我翻了翻短信記錄,真的沒有絲毫痕跡。
瘋了,真是瘋了!
我嘟囔了一句,朝著劉師傅的方向走過去,尋了好久也沒找到人,直到快要天亮的時候,我才找到他,他身邊還徘徊著幾只不懷好意的野狗,我用石頭趕走了它們,趕緊靠過去,卻發(fā)現(xiàn)劉師傅已經(jīng)血肉模糊了,腿上遍布牙印,明顯被撕咬的痕跡,我喊了他幾聲,人還活著,看樣子只是咬傷而已,趕緊撥打了120.
隨著救護(hù)車趕到醫(yī)院,他的家屬也趕到了,我挺慚愧的,畢竟是因?yàn)閹臀也抛兂闪诉@樣,正準(zhǔn)備跟他們道歉,沒想到的是,他的妻子知道他是被狗咬傷了之后,卻是恨恨的說道:“活該,讓他不要犯忌諱,貪財殺狗,現(xiàn)在狗找上門來了,全是活該,不聽老祖宗的話,活該!”
我也算是開了眼界了,你老公還在病床上你呢,你這個做老婆的居然還咬牙切齒的說了三個活該,好像恨不得他的傷再重一點(diǎn)。
這是個彪悍的女人啊。
我小心翼翼問道:“大姐,這是怎么個事兒???”
婦女很直率,坐下來說道:“昨兒個中午,有個人過來,想要吃狗肉,一眼就相中我們家養(yǎng)了八年的大黑,他給的錢很多,我們都同意宰,可老祖宗的規(guī)矩是不能白天殺狗,我們跟他說晚上再殺,他不答應(yīng),開雙倍價格,白天必須要吃到狗肉,我是不樂意做這個買賣的,但我們當(dāng)家的卻動心了,他不顧勸告殺了狗,當(dāng)時我看著那狗眼睛里的眼淚慢慢變成血淚,我就知道要壞事,這下可好了,到底還是沒逃過去!”
說到最后的時候,她還是流露出幾分擔(dān)憂。
我卻是知道,事情應(yīng)該沒有這么邪門的,白天殺狗的人多了去了,也沒見誰被狗咬?。恐皇莿煾瞪婕暗搅宋?,按照短信說的,我現(xiàn)在招鬼,兩兩結(jié)合,才讓劉師傅出事了,非要算的話,責(zé)任一半在他,另一半還是在我。
我主動承擔(dān)了醫(yī)藥費(fèi),劉師傅沒有大礙,只是那條腿想要恢復(fù),恐怕得需要幾個月才行了,我琢磨著,到底是哪個王八蛋要害我?如果沒猜錯的話,這個讓劉師傅白天殺狗的家伙,就是算計(jì)我的人!
我問了婦女,這個人叫什么名字,長什么樣,她回憶了下說道,名字不知道,人看著有點(diǎn)奸詐,穿一身西裝,打扮的倒是湊合,大背頭,有一口大金牙,挺暴發(fā)戶……
隨著她的描述,我越發(fā)覺得古怪,這人我好像見過啊,只是一時之間想不起來。
就在此時,我手機(jī)響了,經(jīng)過發(fā)短信這事兒,我對于手機(jī)的動靜很敏感,第一時間接起來,里頭滿是熱情的聲音:“兄弟,還記得老哥不,那個要給你借錢的啊,咱倆不是說好今天談這事的嗎?”
給我借錢的?
大金牙!
我霍的一下站起來,眼睛都紅了,你爺爺?shù)模也徽夷?,你居然自己找上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