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第一反應是不相信他,但最后我還是跟著他去了。因為懷疑和相信有時候本來就是一種賭注,當你無法對自己的懷疑提出有力的證據時候,就只能選擇相信,現實就是這樣。所以我雖然懷疑他,最后卻不得不和他去,因為我想知道那輛車上究竟隱藏著什么秘密,為什么案件至今,這輛車都還沒有被找到,而這樣的答案,到目前為止,只有彭家開知道,也只有他能帶我去。
這次我們不是打車,彭家開自己開了一輛車來,也不知道他是哪來的車。為了保持和他的距離,我坐到了后座,沒有坐在副駕駛上,我想著要是他想做什么我還有一些反應的時間。
當車子開始啟動之后,我忽然覺得整個人有種恍惚的感覺,我似乎覺得自己再次坐在了馬立陽的出租車上,時間像是回到了那晚一樣。這種莫名的錯覺讓我忽然慌亂起來,于是看向彭家開,哪知道卻正好看見后視鏡里他的半張臉,而他也正在盯著我看,看見我看他立刻就將眼睛回避了。
可是這樣的情形卻讓我渾身冒出冷汗來,因為這種詭異的眼神我記得實在是太深刻了,與那晚馬立陽看我的眼神幾乎一模一樣,在這個瞬間,我甚至以為坐在駕駛座上的這個人就是馬立陽。
之后彭家開沒有再做出剛剛那樣看我的詭異舉動,我心上忐忑,開始努力回想那晚上的每一個細節(jié),尤其是關于馬立陽容貌的細節(jié),因為我忽然有了一個念頭,那晚上載我的會不會從一開始就不是馬立陽,而是彭家開。
這不是不可能的,因為夜里昏暗,雖然找我錢的時候我留意了他的容貌,可是那時候畢竟昏暗而且匆忙,他要想扮成馬立陽的樣子蒙混過關也不是沒可能。想到這里的時候我開始有些心驚起來,因為要真是這樣的話,那么整個案子的基調就徹底變了,因為目前為止的整個案子,都是以馬立陽的死為基點開始的,要是這里除了問題,基于這個事實做出的調查和推論就全都是錯的。
再后面的我不敢繼續(xù)想下去,因為現在這完全只是我的猜測,還沒有得到證實,在這之前,我只能保持著原有對案件的認識,否則,所有的東西就都亂了。
之后的情形倒也安靜,雖然有些尷尬的樣子,我們誰都沒有說話打破沉默,最后直到我感覺車子來到了荒涼一些的地方,我才發(fā)現這里全都是一些工廠的所在,最后他在一連關著的卷簾門前停了下來,我這才從車上下來,因為我們出來的時候天就已經開始黑了,到了這里更是一片暗沉,雖然有一些燈光,但都很是昏暗。
周圍有幾處還亮著,但總體來說荒涼和廢棄是主要的基調,我知道這是這里早先的工業(yè)園區(qū),后來工業(yè)園區(qū)重新規(guī)劃建設之后,這里就被荒棄了,只還有零星的幾家還在堅持。
我雖然知道這是什么地方,但我還是問彭家開:“這是什么地方?”
彭家開說:“這里就是馬立陽藏車子的地方。”
說完他拿出了一把鑰匙蹲下身子把卷簾門給打開,然后“嘩啦啦”的一聲就把卷簾門給拉了起來,他站起來遞給我一個手電筒,我接過來,他就彎腰進去了里面。我打亮手電也跟著進去,進去到里面之后就有一股陳舊的灰塵味撲鼻而來,我將手電往里照了照,這是一個廢舊的工廠,看樣子已經很久不用了,我問彭家開:“你怎么會有這里的鑰匙?”
彭家開說:“從馬立陽家找的。”
我繼續(xù)問:“馬立陽又怎么會有鑰匙?”
彭家開才說:“馬立陽租了這個廢棄的工廠,所以他算半個主人。”
我這才明白過來,這種廢舊的工廠并不值錢,一般租來也沒什么用處,所以租金并不貴,這樣說的話,這里應該就是馬立陽做那些喪心病狂的事的地方不錯了。
但是從我進來開始,這里就開始和我記憶里的地方逐漸重合,越往里走,這種重合感越強烈,而我在迷迷糊糊中對那個地方的印象逐漸變成眼前的這里,我于是拿著手電四周照了一遍,那些本來應該十分模糊的畫面,忽然就變得清晰起來,因為我基本上確定,這分明就是同一個地方。
所以我開始有些驚起來,彭家開為什么要帶我來這里,而且我被綁架之后本來也就是他率先發(fā)現我的,在這件事上他是不是撒了謊,而且最后把我?guī)У搅艘粋€完全不相干的地方,畢竟我全程都處于意識模糊中,在哪里找到我也都是他說了算。
所以我看著他走在前面的身影,忽然覺得有些可怖起來,同時心上開始發(fā)悚,彭家開倒底是想干什么?
而且很快我就看見了一輛出租車停在里面,我自然無法分辨這是不是馬立陽的車子,但是出租車幾乎都是一個模樣,而且這車子又停在這里,應該差不離。
彭家開走到車子跟前,轉身和我說:“就是這輛車。”
乍一看這輛車和普通的出租車并沒有什么區(qū)別,只是當彭家開把后備箱打開的時候,就有一股腥臭味撲鼻而來,我看見上面有斑斑的血跡,已經完全干涸發(fā)黑,上面還有一些其他的痕跡,既像是發(fā)霉又像是完全干涸之后的樣子。
彭家開說:“馬立陽會把受害者裝在后備箱中運送到這里將他們徹底殺死,之后在運回家中,當然了一些基本的過程他都是在這里完成的,因為他家來不能留下太多的痕跡。”
說著彭家開將手電照向了不遠的地方,我看見那里有水池一類的東西,他走過去用手地照著水泥地說:“你看上面還有沒有沖干的血跡。”
我看下去,果真能看見血跡,我想到從他家地下室里運出來的一具具尸體,有些完整,有些已經徹底被分尸,有些雖然是一具尸體但卻是好幾個人拼湊起來的,可以看出彭家開殺了多少人,可是讓人覺得奇怪的是,這些人的失蹤竟然絲毫沒有引起注意,而且也沒有一樁直接和馬立陽關聯起來。
我現在只有一個疑問,于是問彭家開:“他為什么要這樣做?”
彭家開聳聳肩說:“這你就要問他了,你問我我也不知道。”
我用手電照了照水池,水池里的水很渾濁,不知道這里面的水和這些受害者又有什么關系。我返回到車子旁邊,將車門都打開,整個車子除了后備箱有一些痕跡之外,車子里面還算完整,只是我打開車門卻并不是為了找尋什么殺人痕跡,而是想找到女孩說的她放在馬立陽車上的生日禮物。
沒有,我草草將車子看了一遍,也簡單地翻了一遍,并沒有看到什么,但是轉念一想也就明了了,要是這么好找的話,或許早就已經被人拿去了,我于是又翻了腳墊這些地方,包括座椅下面,但都是白搭。
彭家開見我在車子里來回地翻找,就問我說:“你在找什么?”
我覺得他應該知道我在找什么的,因為女孩有這樣一份生日禮物還是他告訴我的,但是很快我又覺得這很矛盾,如果說他知道東西在哪里,那么為什么不直接拿出來,反而讓我自己去找,我不得不通過女孩找到這里來。
于是我忽然明白過來,彭家開或許知道這件東西的存在,但是卻不知道在哪里,而且很可能他也在找這件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