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我從剛剛的情形中回過神來,徹底意識到洪盛已經(jīng)死亡的時候,我第一個念頭想到的就是家里的那個菠蘿,那個菠蘿一定有問題,當(dāng)時我因為忌憚太多不敢去碰它,現(xiàn)在想起來,兇手正是拿準(zhǔn)了我這樣的心理,所以才有了后面的事,我暗自懊惱,我當(dāng)時就應(yīng)該把菠蘿徹底檢查一遍甚至是切開的。
完全是有了辦案人員的思維模式之后,反而讓我對這樣的證據(jù)格外重視,以至于不敢輕舉妄動,兇手正好是看中了我的這點心思,所以拿準(zhǔn)了我不會第一時間去動它,直到案子發(fā)生之后。
于是很快我就往外面沖,卻被張子昂一把拉住,他問我:“你要去哪里?”
我說:“我要回家去,我家里的菠蘿!”
張子昂卻拉著我不放,他說:“你這個樣子出去,很快整個城市的人都會知道警局發(fā)生了這樣的案件,到時候會引起多大的恐慌,而且你會再一次被當(dāng)做兇手,外面的人都是不了解實情的,光是以訛傳訛的謠言也能把你殺死。”
我這才稍稍冷靜下來,張子昂自己也是一身血和肉,但他絲毫不像我這樣慌亂,他吩咐警員說:“你們立刻通知樊隊看他怎么安排,還有把這里封鎖起來,不準(zhǔn)任何人靠近,里面的東西一樣都不要動。”
然后他拉著我去洗了下又換了一身衣服,警局里只有制服,我雖然一直在辦公室里做幫手,但這卻是第一次穿警服,張子昂說:“不錯,挺像個警察的。”
我沒理他,而是一直記掛著家里的菠蘿,張子昂不放心我單獨行動,于是和我一起回去了,在回去之前我怕有什么閃失,于是給家里掛了一個電話,問問家里出什么事沒有,老爸出去了,老媽在家里,老媽說正常的很,她問我說出了什么事,我說沒事就是記掛他們。
之后我和張子昂回到家里,我在電話里沒說要回來的事,忽然到家嚇了老媽一跳,我把箱子里的菠蘿拿出來仔細看了一遍,最后發(fā)現(xiàn)在菠蘿頂部有被劃開過得痕跡,只是如果不湊近了盯著看很難看到這一條縫,只是讓我不理解的是,為什么菠蘿被劃開過了還能保持不腐爛。
我于是徹底將菠蘿拿到桌上,用刀順著切口將菠蘿頂劃開,果真如我看到的那樣,很快這一片就被掀開了,不知道為什么,在菠蘿頂被掀開的時候,我想到的竟然是閆明亮的頭,然后我的動作就定格在了原地,我猛地放下手上的動作,而是拿出電話給樊振打了電話,樊振很快就接到了電話,我和他說:“在閆明亮的腦袋里面兇手一定放了什么東西,你仔細找找。”
樊振在那頭波瀾不驚地地問我:“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說:“菠蘿,兇手寄給我的這個菠蘿,就是線索。”
樊振這才說:“我已經(jīng)把東西拿出來了,兇手把它藏在了腦葉之中,要不是我看見那部分的腦葉充血格外嚴(yán)重也不會發(fā)現(xiàn)。”
我問:“是什么東西?”
樊振說:“是很小的一張油紙,我覺得是兇手故意放在那里引起我們注意的。”
我疑惑:“油紙?”
樊振說:“上面寫著一個名字,叫董繽鴻,你認識這個人不認識?”
我這時候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樊振,但是為了保險起見,我說:“我聽過這個名字?”
樊振在那頭就不說話了,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頓了頓之后他又問我:“你是不是認識這個人?”
我說:“不認識,只是見過這個名字。”
樊振就沒有再繼續(xù)追問下去,他說:“我已經(jīng)快到警局,你自己注意安全,我需要當(dāng)面和你確認董繽鴻這個人。”
之后他就掛斷了電話,張子昂只是看著我并沒有說什么話,我這時候才把注意力轉(zhuǎn)移到菠蘿上,我發(fā)現(xiàn)菠蘿中間也被劃開了一刀,只見里面放著什么東西,我拿出來一看竟然也是一張油紙,只是這張油紙卻比樊振在閆明亮腦葉里找到的大太多,我于是油紙拿出來打開,只見A4紙大小的上面是打印出來的字體,而且標(biāo)題上寫著——菠蘿(二)。
我果真沒有猜錯,我看到的并不是完整的故事,我于是一字不漏地將上面的東西全部看完,之后才遞給張子昂,同時說:“我終于知道菠蘿是什么了。”
張子昂自己也仔細看著上面的后續(xù),他沒有看過第一篇,所以會有些看不懂,他問我這是什么,我將兩篇東西聯(lián)系起來,終于明白為什么兩篇文章里都沒有出現(xiàn)菠蘿兩個字,可是卻以菠蘿命名,這其實是一種效應(yīng)。
據(jù)我所知菠蘿在腐爛的時候,會散發(fā)出大量的醇類和芳香烴,會讓周邊的也迅速腐爛,也就是只要你發(fā)現(xiàn)一個黑菠蘿,基本上旁邊的都會是黑菠蘿,這應(yīng)該就是這個故事想表達的一種效應(yīng),我暫且稱它為菠蘿效應(yīng)。
第二篇的故事是說后來那個書生又娶了一房妻子,但是奇怪的是,也是在孩子周歲那天,他媳婦也將孩子給殺了,又到了第三任,幾乎都是在重復(fù)同樣的事,一直到第四任的時候,他媳婦把書生給殺了,于是孩子活了下來,故事到這里就結(jié)束了。
故事里沒有提到書生做過什么,他的幾個媳婦為什么都要殺了孩子,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想說因為書生一直在,所以慘案一直在發(fā)生,直到書生死去,這樣的怪事才得以終結(jié)。
而將這個效應(yīng)放在我們的案子里,不也正是這樣,只有當(dāng)真正的兇手被抓獲,所有的慘案才會終結(jié),這幾乎是所有辦案人員都知道的基本原則。
那么說到這里,問題就來了,如果“菠蘿”這兩個字想要告訴我們的就是這么簡單,都是我們已經(jīng)知道的事,那么兇手為什么還要告訴我們這個效應(yīng),他又何必再多此一舉。我覺得這不符合兇手的性格,同時也不是他的本意,那么能讓他這樣做的,就只有一種可能,就是他在用這樣的方式告訴我們他不是那個黑菠蘿,而是被黑菠蘿帶著腐爛的菠蘿。
就像閆明亮和洪盛,雖然目前我們還不知道他們在案子中殺了什么人,扮演著什么角色,但我們可以確定他們都不是幕后主謀,都只是幫兇,也就是連環(huán)案中的一部分。
而且這個提示還有一個暗示,就是這個黑菠蘿身邊的人,都會死掉。
這個想法誕生之后,我開始恐懼起來,因為整個案件,無論是從開始還是到現(xiàn)在,我一直都是身處最中心的那一個,幾乎每一個案件都有我的身影,那么是不是說,我才是讓所有人死掉的那個“黑菠蘿”,只要我還活著,案件就不會有結(jié)束的時候。
想到這里的時候我有些失神,以至于張子昂喊了我好幾聲我才回過神來,他問我在想什么這么入神,我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我哪里敢妄自說這些,俗話說螻蟻尚且偷生,更何況現(xiàn)在都還只是我的猜測,保護自己也是一種本能。
我的臉色不好那是當(dāng)然的,張子昂如此細心的一個人不可能看不出來,他肯定知道我不對勁,而我和他之間很少有可以隱瞞的事,他問我說:“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我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話語在嗓子里變了好幾次,最后才說:“我不知道該怎么說,但我覺得我從來都不是目標(biāo),你們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