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追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沒有了他的蹤影,電梯并沒有在跳,他應(yīng)該是從樓梯走的,我沒有繼續(xù)追,而是立刻給樊振打電話,這才發(fā)現(xiàn)電話還在關(guān)機,我于是把電話開機,開機之后很快就接連收到了好幾條短信,全是樊振發(fā)給我來的,都是同樣的內(nèi)容——趕緊離開那里。
我看了看時間,這是快半個小時之前發(fā)的了,我見了短信,于是就很快送樓梯下去到了六樓,回到了自己家里,我自然多了一個心眼,檢查了家里有沒有人,確認沒有人之后才給樊振撥了電話過去,樊振很快就接通了我的電話,我于是和他說了在801的情況,尤其是那個人。
我根本沒來得及問樊振怎么知道我在801而且還能遙控指揮我的,我只是想告訴他那個人現(xiàn)在并沒有逃遠,樊振在電話那頭說先不要去管這個人了,他問我現(xiàn)在是在哪里,是在801還是我家里,我告訴他我在自己家里,他說讓我馬上離開,到人多的地方去。
我不明白樊振是什么意思,但還是不敢有絲毫耽擱就出了門,為了保險起見我沒有走樓梯而是坐電梯下去。
我到了人多的地方之后,樊振就給我來了電話,他說讓我直接到警局里來,他就在警局里,801的事我不用管了,他派了人正趕過來。
我不明白樊振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于是就直接去了警局了,到了警局之后樊振果然在那里,我正要問什么,樊振讓我跟他去審訊室,之后我就看見剛剛從801逃走的那人就已經(jīng)坐在了審訊室里,我看得目瞪口呆,只是看著樊振問:“你是怎么做到的?”
說著樊振看了看他的腳,我也看了看,才覺得他的鞋子和褲管有些熟悉,于是才抬頭看著他說:“剛剛的人是你!”
樊振點頭算是默認,我就更加不解了,同時有一種被跟蹤的感覺,樊振知道我要去801,所以他早就設(shè)好了局。
樊振把本子給我說,你去審問他。
我猝不及防,大腦這時候還是一片空白,驚訝看著樊振,樊振則說:“不要浪費給你的機會,讓他說點什么,但有一個前提,用合法手段。”
我拿過本子和筆,深吸了一口氣就要進去,樊振說:“神氣些,別讓他看出你心虛。”
我勉強裝作信心滿滿的樣子,走到審訊室里頭,這人抬頭看了我一眼,有些意外的神情,我在他對面坐下,他率先開口問說:“怎么是你?”
我說:“我也是辦案人員。”
他就只是看著我不說話了,我第一次審訊犯人,不知道他們的基本程序,于是就按著自己的套路來,我問他說:“你叫什么名字?”
他看了看我,頓了一秒鐘說:“彭家開。”
我抬頭看他,雖然面上神色不變,可是心底卻已經(jīng)掀起翻江倒海的巨浪,他就是彭家開!
我則繼續(xù)問:“那天你出現(xiàn)在馬立陽家,你為什么會在那里?”
他說:“我那天和你說過了,我是進去采訪的記者。”
我看著他說:“你不是記者,你哪天出示的證件和說辭都是假的,你為什么會在兇案現(xiàn)場?”
彭家開局不說話了,只是看著我,我見他不說話,心里著急,只是面上卻不能表現(xiàn)出來,我換個問題問他說:“我在相機里找到了你拍的照片,你為什么拍我?”
彭家開還是看著我,我也看著他,然后我聽見他說:“你有太多的問題要問,可是我并不能一一作答,而且,我覺得你問的問題太不專業(yè),你確定這些就是你要問我的嗎?”
我反而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我頓了一下,他一直看著我,似乎知道這時候我在想什么一樣,我腦袋里的思緒飛速地運轉(zhuǎn)著,分析著他說的話,大約半分鐘過后,我重新問他:“你為什么要殺馬立陽?”
問出這句話的同時,一條線已經(jīng)在我的腦海里成形,逐漸匯聚成一連串的事件,只是我沒有說出來,因為我面對的是一個殺人兇手,我不能把我的所思所想說出來,但我知道,抓住了彭家開,已經(jīng)找到了關(guān)鍵,甚至已經(jīng)找到了連環(huán)無頭尸案的幕后黑手。
彭家開忽然笑了起來,他說:“你說我殺了馬立陽,有什么證據(jù)?”
看見他的這個表情,我忽然覺得奇怪起來,他這樣子似乎并不擔(dān)心自己會因此而帶來刑罰,因為如果他殺人屬實,是可以執(zhí)行死刑的,而且我這時候忽然萌生出了一個念頭,樊振為什么要讓我審訊?
我的短暫沉思似乎被彭家開察覺,他說:“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說:“我什么也沒有想。”
彭家開說:“我說了,我只告訴你我做了什么,可是前提是你得知道我做了什么。”
我聽著皺了皺眉頭,他則繼續(xù)說:“很矛盾是不是,其實并不矛盾,因為推測終歸是推測,我親口說出來的才是真實的現(xiàn)場。”
說到這里,我看了看門外,我知道樊振他們就在外面看著里面,聽著里面的一言一字,而我這時候卻想搞清楚一個問題,為什么他只告訴我。
我最后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彭家開說:“這個我不能告訴你。”
這時候?qū)徲嵤业拈T忽然開了,樊振示意我出來,我于是來到外面,樊振和我說:“你應(yīng)該對這個案件有自己的看法,你就把自己的想法和他說,不管對不對,我們需要他的證詞和他的線索。”
我問樊振:“在這之前,你們已經(jīng)審訊過了是不是?”
樊振點點頭,他說:“彭家開說只和你說,所以你盡量讓他說出他知道的全部,他是這個懸案的作案人,他的證詞直接決定了這個案件能不能順利偵破。”
我點點頭說:“放心吧,我會盡力的。”
我重新坐回彭家開對面,他說:“你告訴我你的推測,我就把我做過的事都告訴你。”
我于是說了自己的猜測:彭家開殺了馬立陽,然后將現(xiàn)場偽造成了馬立陽自殺的現(xiàn)場,接著他拿走了兇器,然后回到了馬立陽家里,并且模仿了馬立陽的聲音找東西,其實就是趁著這個功夫把兇器埋在了花臺下面,然后又繼續(xù)以跑車的名義外出,直到第二天馬立陽的尸體被發(fā)現(xiàn),整個過程當(dāng)中彭家開就像一個幽靈一樣隱藏自己的身份,明明存在,可是卻巧妙地讓自己隱形無法讓人察覺到他存在。
馬立陽妻兒死亡他當(dāng)時就在現(xiàn)場,根據(jù)馬立陽女兒的說辭,殺死她弟弟的人并不是馬立陽妻子,而是彭家開,彭家開將開水灌進了男孩的胃里使得他痛苦死亡,就是最后我們到達現(xiàn)場看見的那一幕,那么馬立陽妻子應(yīng)該也不是自己喝的農(nóng)藥,而是被彭家開灌進去的,彭家開殺死了母子,帶走了馬立陽的女兒。
經(jīng)此反推,那么段明東妻女和馬立陽妻兒是同樣的死法,那么也應(yīng)該是彭家開所為,只是現(xiàn)場絲毫沒有留下證據(jù),造成了自殺現(xiàn)場的疑云。
而在整個過程中他利用了肉醬這個共同的特點來誤導(dǎo)了我們,讓我們誤以為兩家妻子都是因為一些事收到了打擊而崩潰輕生,所以他在這兩個案子中也是一樣,以一個隱形人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讓我們無從尋找他的蹤跡。
當(dāng)然,段明東既然是和馬立陽一模一樣的死法,也就是他所為,所以給我寄來的殘肢也是他精心策劃,他跟蹤我良久,早已經(jīng)知道我的生活習(xí)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