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從7廳出來,光線由黑暗越發(fā)變強,眼睛有些許的不適應(yīng)地難受,不過也正是因為這光亮,我的恐懼比剛剛削減了不少。
看向我身邊的五個位室友,每張臉都發(fā)白,韓版的《筆仙》確實是一部駭人至極的電影。
最慘的是賈強,這個膽兒就米粒那么大的男生已經(jīng)嚇成雕像了。我們問話他也不應(yīng),似乎真的如鬼附身一般。
離開影院之前,經(jīng)過《筆仙》的宣傳照,我又偷偷瞟了幾眼,李世恩滴血的眼睛仍讓我心有余悸。
可我當(dāng)時只當(dāng)這是一部恐怖片,卻不曾料到這只是個開始,后來我的朋友會因為一次打賭的游戲一個一個死在我面前。
公上交車,道路旁的房子不斷地向后面倒退,不斷變換的景色迷了我的眼,在快速切換的幻燈片中,我好像看到了有幾個游游蕩蕩的鬼,參雜在人群中。
我的腦子中一直在回放著剛才《筆仙》中出現(xiàn)的畫面,我承認(rèn)我很害怕,但是好奇更多于恐懼從內(nèi)心散發(fā)出來。
“你們說這個世上有沒有真正的筆仙存在?”我忍不住地小聲問坐在我旁邊的黃成義,沒想到他驚訝了一下,而后卻大笑著對著我調(diào)侃著。“你們知道我們的單學(xué)霸剛才一直在思考一個什么深刻的問題嗎?他問這個世上有沒有筆仙,看來被電影影響得不輕!”
黃成義笑起來,整張臉上的痘痘都被硬凸了出來,他笑得有點過,整車的人都回頭看了他一眼,而剛才說得話自然也就讓全車的人聽了去。
我囧囧地閃躲著那些目光,坐在我后座的周興倒來了興趣,趴在我的椅背上講了起來。“我覺得這世上有鬼的存在,因為有很多事件,都無法用科學(xué)依據(jù)解釋,所以肯定有鬼在作怪或者是助力,而且鬼也不應(yīng)該全是那種很恐怖的形象,就如同92年發(fā)生的九鐵鬼童事件,沒有人知道那個多出來的孩子是怎么回事……”
黃成義忽閃著上車前別人塞到他手里的一張宣傳單,眼睛飄過周興,嘴角全是不屑的意味。“嗨,說得跟真的是的,這世上要是真的有鬼,他怎么不幫幫我英語過四級,怎么不幫幫單崇追到隔壁班的大美女柳琳?周興,不是我說你,你都脫離農(nóng)村這么久了,思想咋還跟不上?”
“要真有鬼,我倒希望她能給我解決生理問題,都說女鬼特漂亮,就是不知道……嘿嘿……。”黃成義身邊的林江瞪著一雙冒光的眼睛湊過來,表情相當(dāng)淫蕩。
瞧著林江那熊樣兒,我倒是同情起女鬼了,嘖嘖,林江那一米五八的武大郎身材,鉆到女鬼的裙下應(yīng)該是挺容易的,不過……
“黃成義,你什么意思,農(nóng)村人怎么迷信了,就你科學(xué),有本事你給我解釋清楚那些未解之謎???”
周興的聲音陡然增大,面紅耳赤的跟黃成義急了眼,我一瞧忙咳了兩聲,一手推著一個打圓場。“哎,打住打住,我就是好奇地問問,有鬼沒鬼這個問題咱也不要再糾結(jié)了,那些不找邊際的事就留給科學(xué)家去探索吧。”
可周興仍不肯就此罷休,不服氣地繼續(xù)跟黃成義講著。“我不知道筆仙是不是真的有能力幫你過四級,也不知道什么所謂能吸陽氣的女鬼,但我知道筆仙是真的存在。”
車上的氣氛變得相當(dāng)不愉快,我動了動嘴,卻不知道該講什么,只是覺得車子慢了,遲遲到不了學(xué)校。我真想趕快逃離這場由我引發(fā)的硝煙。
邊上的兩個人是真的較上了真兒,黃成義還在輕蔑地挑釁著,周興的臉都漲紅了。他兩一直不太合,一個是嬌生慣養(yǎng)的富家少爺,一個是從農(nóng)村到城里來讀書的“博士”,爭吵時有發(fā)生,可把我夾在中間,這讓我很不痛快。
忍了半天,我終于再受不了耳邊的聒噪,站了起來,“哥,這都是我的錯,都怪我成不?你們倆別吵了,管他世上有沒有鬼,都別吵了行不?”
周興跟黃成義互相對視了一眼,倒真的沒再吵了,我話說到這份上,估計他們也吵不起來了。但是車輛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安靜中,頭頂嗖嗖的冷氣,詭異的像是停尸間,彌漫著一種不愉快的氣氛。
黃成義還在嘀咕著什么鄉(xiāng)下人就是迷信,周興沒什么反應(yīng),我也裝著沒聽到,我們幾個一直安靜到下車。
從公交車上下來,曬到燎人的大太陽我倒是松了口氣。
下午有課,我們互相告別后去向了不同的方向,陳忠和我課表一樣,我和他關(guān)系也最好。只是,下午的課我沒聽進(jìn)去,心不在焉地坐在那里,來回想著上午的事兒,糾結(jié)不下,我就撞了下身邊的陳忠。
“忠子,車上的事是不是我問錯了?”
“哥們,你想的真多,他們倆不和又不是一天兩天了,再說,看完鬼片害怕這也是人之常情。我每次看完鬼片還會檢查一下房間里是不是有什么東西跟著我呢,你以為我膽子大,其實剛才你們說鬼的時候,我一直摘了耳機在那聽呢。”
陳忠沒抬頭,拿著筆把手放在本子上,可本子上半天沒留下一個字。
我陪著干笑了兩聲,也沒再問什么,扭過頭去聽教授講課了。
我以為這件事情這樣就算過去了,誰知故事才剛剛開始!
晚上,我剛把書甩在了床上,順了一點小強的葡萄塞在嘴里然后徑直上了床。
“單崇,你別總把你的臭腳掛下來行嗎,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曬咸魚呢。”睡在我下鋪的賈強做出一副厭惡的表情把葡萄捧在自己的懷里,我噓了他一眼,沒好氣地拿腳去踢他。
“說實話,我其實也覺得這個世界上有鬼。”
黃成義突然來了一句,我聽著發(fā)愣,他既然也覺得有鬼,那干嘛還要和周興鬧得不愉快。不過我在宿舍環(huán)視了一圈,并沒發(fā)現(xiàn)周興的人。
“那你還和周興吵成那樣,搞得我們都不知道怎么和你倆一起了。”
“我就是不喜歡他‘滿腹學(xué)問’的樣子,你知不知道每次都搞得我多難堪?”
“在我們面前你還講面子啊,想想你那一個星期不洗內(nèi)褲的高大形象,哎,此生怕是要在我們的心中永垂不朽了。”
黃成義咬著牙,拿擦腳毛巾抽去我的腿,我嘿嘿地縮回來躲避著。
吱呀一聲,宿舍門突然被撞開了,我們幾個集體朝著門看去,只見周興提著什么寶貝似的東西疾步走進(jìn)來,到他的鋪位上,才悶著頭從袋子里掏出了一個碟子和四支蠟燭。
我們幾個面面相覷地瞅著,相互猜疑著這是要做什么。
“大家都下床,我們請筆仙。”
周興一句話驚愕了寢室里所有的人,大家都不敢相信周興所說的話,這簡短的一句話似回聲不斷地在我耳朵里響起。
“好啊,聽起來很有意思。”
陳忠第一個跳下床響應(yīng)了周興,我們其余四個也隨后站到了周興身邊,然后真就說干就干起來。
為防止請筆仙途中被人打斷,我們把宿舍門封死了,還關(guān)了燈,然后六個人圍著桌子坐下。
昏暗的宿舍里靜悄悄的,對面宿舍樓的燈光依稀照進(jìn)來,我們相互看了眼,有些遲疑的時候,周興點上了蠟燭。
紅色的燭焰并不旺盛,周興撥了撥,燭火才算高了些,我們挨個坐下來,誰也沒講話,燭火照的他們的臉都紅彤彤的,每個人的五官都比平時朦朧了幾分。感覺就像是回到了幾千年前,還蠻好玩的。
一陣風(fēng)從開著的那扇窗吹了進(jìn)來,燭光微微搖曳著,房間的六條影子也隨著不停地攛掇。
周興在邊上忙著,窸窸窣窣的動作清晰而壓抑。
我憑借微弱的燭光著周圍的幾個人,不過說真的在這種情況下還真的有些許恐怖,周興又點了三支蠟燭。四支蠟燭分放在了桌子的四角,在中間蓋上了那個小碟子。
“都準(zhǔn)備好了嗎,我們玩點刺激的。”燭光中周興的臉上帶著笑,只是他的表情令人毛骨悚然,大家示意地點了點頭,有些小心翼翼的感覺,這時候,的確是連點頭的幅度也不敢太大。
“小筆仙,請你快來。”
“小筆仙,請你快來。”
……
當(dāng)周興反復(fù)念著這句話的時候,我后悔坐在他的旁邊了。背后一股一股的陰風(fēng)吹來,從腳趾直達(dá)腦子,我抬頭看了看對面的窗子,窗簾沒規(guī)律地擺動著,可風(fēng)為什么會從我身后吹來呢?
捏著拳頭,我緩緩轉(zhuǎn)頭去看背后,黑暗中只有那扇緊縮的大門。
可當(dāng)我轉(zhuǎn)過頭來時,我看到中間的小碟子發(fā)生了輕微的移動,我當(dāng)時很想叫出聲來,可我不敢,因為周興在之前警告過我們,請筆仙的過程中,必須要保證安靜,否則出了什么事情,后果自負(fù)。
死寂——
只有窗外的風(fēng)不安分地使勁吹著屋子旁邊的樹,葉子不解人意地發(fā)出瑟瑟的聲響,影子在燭光的倒映下在墻上不斷地?fù)u曳拼出了一個人形模樣,我汗毛全都豎了起來,不敢再去看任何東西,眼睛死死地盯著剛剛微微移動的碟子,窗戶突然發(fā)出一聲清脆的聲響,我連忙抬頭去看,所有人的目光看向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