嶄新卻陰森的收費站,道路兩旁一人高布滿的枯黃雜草,永遠只有進入的車輛,沒有出來車輛的道路。
這就是我第二十一份工作,領(lǐng)苑山高速公路收費員。
而事情則要從數(shù)月前,說起……
在大都市的五年內(nèi),沒有學(xué)歷沒有文憑的我接連換了二十份工作,讓我耗盡了所有奮斗的激情,失望著正準備回老家之際。
深夜無聊上網(wǎng)的我,在瀏覽招聘網(wǎng)時,發(fā)現(xiàn)這個待遇六千,不問學(xué)歷不問經(jīng)驗,而且包吃包住的收費員工作。
如此豐富的待遇,我立馬打消了回老家的念頭,第二天聯(lián)系了這個崗位。
接電話的人事主管,一聽我招聘這個職位,連愣都沒有愣一下直接說我求職成功,成為這家高速路公司的收費員。
如此天賜良機,當時已經(jīng)毫無斗志的我,重新燃燒起了希望。
在成功入職后的第二天,我就馬不停蹄來到了距離都市兩百公里外,一個叫領(lǐng)苑山的收費口。
當看著眼前一切,我終于知道為何這個崗位懸空已久,如此荒涼陰沉的地方,年輕人根本不可能來,就算有人為了錢來,怕是也待不了多久。
一人高漫山遍野枯黃的雜草中,一條高速路的匝道延伸了一公里下來,仿佛連通著兩個不同的世界。
一邊是現(xiàn)代社會,一邊卻是一種破敗得連天空都泛著腐朽黃云的世界,在道路的盡頭,違和的修建著一座嶄新的單道雙向收費站和一棟兩層樓的辦公房。
放眼望去,收費站是修建在一座荒蕪山脈的入口處。
我內(nèi)心真不知道,高速路公司為何在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修建一個收費站入口?眼前的山脈仿佛連道路都沒有,開在這種地方,真不知道讓誰過路。
不過六千工資與誘人福利讓我內(nèi)心將這一切的詭異,全部壓制在了心頭。
我快步走到了那辦公小樓前,找到了人事主管在入職時候,告訴我的一個叫老馬的老員工。
他正坐在辦公室內(nèi),聽著不知名的戲劇津津有味,見我進來以后,也沒有絲毫的詫異,關(guān)掉收音機,熱情的伸出右手走了過來。
我禮貌性的和他握手后,坐到了辦公桌前一板凳上。
老馬則翻看起了我遞過去的入職資料,笑道:“已經(jīng)很久沒有年輕人來了,總部通知我來人時,我都感到很詫異,二十五歲!叫袁川,不錯不錯……我們領(lǐng)苑山收費站就缺你這種年輕能干的人。”
我笑了笑,說了一聲客氣。
老馬又從柜子內(nèi)將一套工作服和工作證拿了出來,“這是你的工作服,還有工作證,以后你就是收費員了,而收費的工作挺簡單得,我一會教導(dǎo)你幾下,你就清楚了,現(xiàn)在和我去看看你住的地方。”
我剛來,也懂得先事事得聽從老員工的話語,才可以混得開。
回了聲好,便跟上了老馬腳步。
其實我內(nèi)心也想著這荒蕪一片的地方住宿條件如何,瞧著二層樓辦公樓修建的挺別致,這住宿應(yīng)該也差不到哪里去。
走到二樓我才看清楚,原來辦公房樓上這一層,修建了三個房間,兩個住宿房間一個雜物房間,老馬住在最右邊,而剩下的最左邊則是給我的房間。
單獨房間高福利高工資,我內(nèi)心無比慶幸自己能獲得如此工作,至于四周那陰暗破敗的環(huán)境已經(jīng)對我來說一切不是問題。
滿臉笑容的我看著老馬扭動著門把手,內(nèi)心正暗幸自己單人單間的時候,一打開門,一股刺鼻到近乎讓人窒息的香水味,讓我笑容驟然變得猙獰,劇烈的反胃感讓我直接干嘔起來,連忙后退幾步朝著走廊狠狠深吸了幾口氣,才緩過勁來。
老馬倒是一臉沒事的樣子,看著我滿是歉意,道:“小伙子抱歉啊,這屋子很久沒有住人了,我怕里面發(fā)霉,所以就撒了一瓶子的香水,味道有點濃。”
濃!這里面哪里只是濃了,完全就是毒氣。
我只能干笑的搖了搖頭,說了一聲沒事,老馬歉意的打開房門,說著讓屋子先通通風(fēng),等香味過去了在進去,便帶著我走到了收費站上,教導(dǎo)我如何操作。
年輕人都是玩過電腦,我接觸了沒有幾分鐘,完全掌握了收費機器的使用。
當老馬詢問我還有什么地方要問的,我突然反應(yīng)過來,整個收費站就自己和老馬兩人,這明顯不符合三班倒的要求。
除非每一個人上12個小時,這和招聘福利上記載的不同。
我當即將內(nèi)心詫異的問題委婉的說了出來,老馬淡然一笑,右手從口袋內(nèi)拿出了一張嶄新的紙張,慢慢打開后,居然是一張排班表。
而我一眼掃去,眉頭緊縮,我發(fā)現(xiàn)自己名字排班的時間都是在晚上12點以后到2點鐘的時候,心頭正氣憤這不是老員工欺負新員工嘛。
老馬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連忙解釋了起來,“你別誤會,我們收費站事情少,一天只上十個小時的班,而我身體不好晚上已經(jīng)扛不住了,所以到了晚上我就回家去休息,而白天八個時間的班,我全程來值,晚上則需要靠你值兩個小時,不多!就兩個小時。”
老馬怕我不信,將上衣扒了起來。
我頓時倒吸一口氣涼氣,看的頭皮發(fā)麻,老馬腰部的位置上赫然有一條十二厘米左右傷疤,看著新舊程度明顯是在最近造成得。
我也不是什么不能吃虧的人,便應(yīng)允了。
見我同意,老馬一臉喜悅,又開始講起了自己和收費站的事情。
原來老馬是收費站附近村子的人,多年來在收費站工作了七八年,是這個收費站最早也是堅持最久的一個人。
若不是上面考慮老馬腰部的傷口,怕是還沒有這個高福利工作的機會。
當講到收費站的時候,老馬臉色忽然變得嚴肅起來,正色道:“小袁啊,剛才忘記給你說了,這個收費站有三個規(guī)矩,你要記住,千萬不能犯。”
見老馬表情,我也收起笑容,嚴肅點了點頭。
“第一,收費站過了12點的時候,只準進不準上高速,如果有車敢出去,你千萬不能升起桿子。”
這一點我感到還算合理,國家規(guī)定了12點下車都得落地休息,必須等到2點的時候才準上高速行駛,保證駕駛安全這一點沒錯。
我正暗自猜想著,老馬又接著說了起來,“第二個你一定要重中之重的對待,12點以后任何人以各種理由喊你上車,你都不準上去,就是你看見他快要死了倒在地上,也不準開車送他進到里面去。”
聽完這一點,我心中有些錯愕,這不得親眼看著人死嗎?
不過看著老馬義正言辭的模樣,不像是故意見死不救,好在自己也不會開車,我隨口應(yīng)了下來。
當說到第三點的時候,老馬臉色忽然泛白,雙瞳竟帶上了絲恐懼微微顫抖了起來,下意識他摸了摸自己腰部傷口的位置,神色凝重到了極致,語氣變得低沉,“第三點,如果收費站附近出現(xiàn)灰色大霧,一切你都可以不管,馬上回辦公樓里面去,鎖好門窗!聽見任何動靜都不能開門。”
灰色大霧?聽見任何動靜不能開門,我心頭一震,自己不就是一個收費員嗎?為何一個收費站會有這樣的怪規(guī)矩,而且還是灰色大霧,這不符合邏輯啊。
正當我打算開口詢問為什么的時候,老馬手臂上突然響起了電子表鬧鐘聲。
他低頭拉起衣袖,一塊樣式很老的電子表出現(xiàn)在了我眼中,這種表以前也見過,屬于九十年代的東西,當時家人還給我買過一塊。
竟然在老馬手中還有,而且看著模樣,還挺新。
這種表怕是在十年前就停產(chǎn)了,老馬居然有,不禁讓我有些驚訝,而驚訝過后又是一種莫名的恐懼,讓我渾身雞皮疙瘩涌了起來。
老馬看了看表后,笑了笑道:“下午六點了,我可以下班回去了,小袁??!12點的班你可要記住我的話語,千萬不能違反規(guī)定。”
我壓著內(nèi)心恐懼,說了一聲明白,目光卻一直注視著老馬手腕上的表,心中那一份莫名的恐懼越來越深,尤其是看著四周陰沉荒蕪的環(huán)境,毫無一絲綠意圍繞。
就連收費站旁邊的大樹,都是枯黃的顏色。
現(xiàn)在是秋季,我只好在內(nèi)心解釋這是季節(jié)問題,而老馬的手臂肯定是華強北翻新貨,這才將內(nèi)心的詭異壓了下去。
目送老馬離開以后,我重新回到了二樓,此刻香水味已經(jīng)散去。
這時我才仔細打量房間內(nèi)的環(huán)境,住宿條件讓我感到驚喜。
電視、電腦、wifi,單人廁所甚至還配置了熱水器與洗衣機,現(xiàn)代生活必不可少的東西,房間一切都有,出人意料的這些都是嶄新得。
似乎公司在招聘人的時候,就已經(jīng)采購好了一切。
我心頭對于這個公司好感倍增,二十份工作干下來,唯獨這一份工作,雖然上上下下透著一絲說不出的怪異感覺,但在待遇上面是最好最人性化的一個。
放置好行李以后,我開始打掃屋子了起來,不禁有些期待晚上12點的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