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所以敢跟李松開玩笑,敢跟他沒大沒小,是因為在我的心里,他不單單是我的上司,更是我的兄長,大哥!
可我現(xiàn)在突然發(fā)現(xiàn),這個在我心里身高挺拔的人,彎下了腰,似乎,他在向別人低頭。
也許我的話觸動了李松心理脆弱的神經(jīng),他的身軀一晃,萎靡的神情瞬間消散,目光灼灼的看著我,他說:“不是我變了,是這個世道變了。”
“在我得知高磊的死跟蘇楠沒有關(guān)系的那一刻,我就找到過局長,局長很痛快的答應讓我繼續(xù)追查殺害高磊的兇手,并且,暫不結(jié)案,可就在我準備開始調(diào)查的時候,局長突然找到了我,讓我終止調(diào)查,結(jié)案歸檔。”
“為什么?”我不知道這是我第幾次被李松的話震驚到了,總之,有點出乎了我的想象。
李松笑了笑,說道:“我跟你的反應一樣,我也問過為什么,可回答我的,卻是一句服從命令,我知道,是有人在上面施壓,局長也是剛剛得到的命令,呵呵,可笑吧?堂堂的警局局長,不也是要聽從領(lǐng)導的命令,他都如此,更何況是我們?”
對于李松的話,我竟然生不出一絲反駁的心情,我不知道該用什么語言來表達內(nèi)心的不滿,對李松發(fā)火更是一點用處沒有,局長親自下達的命令,消息必然已被封鎖,要不然,警局內(nèi)部也不是沒有背后說閑話的,然而,這一切都風平浪靜。
但我不明白的是,既然上面不讓在調(diào)查此事,李松他為什么要告訴我那些?如果他不說的話,這個秘密將會永遠爛在他的肚子里,就算有一天會浮出水面,那時候,我都七老八十,身子都被土末了半截。
李松給我倒了杯水,重新坐了下來,他說:“現(xiàn)在你能理解我了吧?我也是迫不得已,呵……”
我能感覺到李松心里的壓抑,同樣,我的心里更加沉悶,我拍了拍李松的肩膀,示意他放松一些,李松對我笑著搖了搖頭,告訴我他沒事。
我對他說:“這件事索性不談,接著說剛才的事,你為什么會提起發(fā)匿名短信的那個人?”倒不是我畏懼強權(quán),關(guān)鍵是,我不是孫猴子,沒有七十二變也沒有金箍棒,這個世界上無力的東西或事件太多了,我管不著,也沒有能力去管。
再一個,我想讓李松心里好受一點,出了事,本就應該是兄弟們一起承擔。
李松喝了口水,對我說:“因為我覺得,發(fā)那個匿名短信的人,似乎時刻都在關(guān)注著你。”
“你想想看,上一次的壽衣店伙計,這一次的神秘男子,他們都曾給你發(fā)過短信旁敲側(cè)擊的告知你將要發(fā)生或者已經(jīng)發(fā)生的命案,但他們?yōu)槭裁匆@么做?”
我哪知道?我白了李松一眼,搖了搖頭。
他接著說:“你還記得蘇楠臨死前說的那個數(shù)字7嗎?”
我點了點頭,說實話,我還真想問問李松的過去到底發(fā)生過什么,但似乎他好像不愿意提起,就連那天晚上喝多了酒,也沒說半句。
“我認為,這里面所有的問題都和這個數(shù)字有關(guān)。”李松不容置否的說道:“一定有關(guān)聯(lián),但我托情報科的朋友查過,有關(guān)于7的內(nèi)容,都是些無關(guān)緊要的東西,跟這兩起案子沾不上邊。”
“老大啊,咱們就先別杞人憂天啦!”被李松這么一折騰,我是一點困意都沒有了,“有這功夫,還不如想想最近這幾起命案怎么解決呢。”
李松看了看我,笑著說:“我在想啊。”
“想到什么了?”我一愣,問道。
李松站了起來,拿起了掛在門口的衣服對我說:“剛才反復強調(diào)了好多次,沒記住嗎?”
看著李松快要離開的背影,我猛然驚醒!
短信!
李松提過那么多次短信,看來,他把突破口定在了這里,但他又不是發(fā)短信的人是誰,準備出去干嘛?
我不明所以的跟了出去,上車之后,我問道:“老大,去哪?”
李松發(fā)動了車子后,對我說:“去壽衣店,找那個伙計。”
我更是一頭霧水了,心里便以為李松是為了高磊的事,便說道:“老大,局長不是下過命令不讓查了嗎?你還去找他干嘛?”
李松掃了我一眼,說道:“我有說過是為了高磊的事嗎?”
“額……”他還的確沒說過,那他去找壽衣店的伙計干嘛?
不行,我不能總被李松牽著鼻子走,怎么著也得問出點有用的東西,要不然,始終都有一種被人蒙在鼓里的感覺,忒不爽了!
“老大,你還是告訴我到底去干嗎吧,我這心里沒底。”說實話,上一次在壽衣店門口出現(xiàn)的那一幕畫面還經(jīng)常在我腦子里滾動,哪怕我知道很有可能跟鄉(xiāng)下那個老奶奶口中的拍花子有關(guān),但還是不由自主的緊了緊身子,總覺得有些玄乎。
李松看著我異樣的表情,說道:“就你這慫樣,警局當初怎么要的你?”
咦,這話我怎么聽著這么耳熟?擦!這他么是我第一天入職的時候,李松對我說過的話。
我沒生氣,反而有些激動的看著李松,我始終都忘不了,他那一臉的自信。
李松回來了!
我也終于明白,為何李松在之前那段時間,尤其是高磊的尸體被再次虐尸的時候郁郁寡歡,腦子就跟灌了漿糊一樣的木呆了,因為他心里始終都藏著一件事。
現(xiàn)在,他清醒了不少,我笑著說:“老大,下任務吧。”
“好嘞!”車子出了警局之后,李松一腳油門躥了出去,他說:“第一,先給市醫(yī)院所在街道辦事處去個電話,調(diào)出壽衣店伙計的具體資料,記住,要具體的,另外,劉梅和王宇的資料也一并調(diào)出來,打電話給你家小區(qū)的保安老陳,請他務必盡快調(diào)查出哪戶人家最近一周有親戚走動,聯(lián)系交通部門,調(diào)出小區(qū)附近所有的監(jiān)控錄像,包括劉梅家附近。”
“飛子,這回可得在警局里好好忙上一陣子了。”
我不以為然的笑道:“無所謂,我家就我一人,我怕毛?”
我跟李松之間的緊張氣氛,終于一掃而空,其實他這個人,別看之前說起高磊死因的時候躊躇滿志,實際上,他的心里比誰都更加想要抓到真正殺害高磊的兇手,或許是因為他所處于的位置和我不同,考慮的事情更多而已,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高磊不會白死!
李松開的很快,不一會就到了市醫(yī)院馬路對面的壽衣店,在上次蘇楠那件事之后,壽衣店的伙計也被帶到了局里做了筆錄,他不能說話,但會手語,找了個手語老師翻譯了下來,得知他所在的壽衣店就是我跟李松之前來過但因為關(guān)門空手而歸的那家。
這次運氣不錯,還在營業(yè)。
我跟李松下了車之后,便走進了壽衣店。
說實話,壽衣店這地方我是真不愛進,大活人一個,誰愿意每天往這跑?滿屋子紙巾,草人,甚至還有電視冰箱,反正家里能用上的東西,這里都有,當然,都是用紙編的。
店里有一個中年男子,看模樣四十來歲,見我們進門之后,便熱切的招呼我們。
看樣子是吧我們當成光顧生意的客人了。
“老哥,我們不是來買東西。”我亮出了證件,說道:“我們是警察,想找你問點事情。”
“警察?”男子臉色一變,慌亂的說道:“我可沒干啥犯法的事呀,你們來找我問啥子?”
看著男子緊張的樣,我啞然一笑,還挺老實的。
“老哥,我們沒說你犯事。”上次調(diào)查的時候,得知壽衣店的伙計才是老板,但今天卻沒見到他,我挺意外的,便問道:“你們店里的老板呢?”
“你們找他干嘛?”男子的表情有些傷感,似乎不愿意提起他,我更為疑惑,心里有種不好的預感。
李松說道:“找他了解點情況,方便聯(lián)系他嗎?”
“方便也沒用了,人都死了。”
聽著男子的話,我頓時震驚了一番,開玩笑呢吧?那壽衣店的男子也就跟我差不多大,死了?
“老哥,你不會是跟我們開玩笑呢吧?”
李松也一臉冷笑的看著他,根本不相信。
男子無奈的擺了擺手,從身后的一個小盒中卻出了一張紙,放在了柜臺上面,“自己看吧。”
我跟李松對視一眼,拿起了柜臺上的紙。
紙上面寫著松山第一人民醫(yī)院的字眼。
姓名:王奇
性別:男
而死亡時間——卻是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