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究竟看到了什么?由于出了人命,黑子和同車的兩個人被帶到警察局盤問了一宿,等到天亮之后,警察們終于抓到了肇事的司機,那倒霉的哥們是搞運輸的,到了警察局才知道自己撞死了人,當場一屁股坐到地上,傻眼了。
差不多在警察局一直待到下午兩點,警察告訴黑子,近期內最好不要離開江城,以防警察們有什么別的需要了解情況的找不到人,然后就讓他回去了。
黑子有點郁悶,本來他已經打算走的,因為這事暫時走不了了?;氐搅俗獾姆孔永?,隨便吃了點泡面,他就上床睡覺了,畢竟在警察局折騰了一晚上,他早就困得受不了了。
迷迷糊糊的,他發(fā)現自己又回到了那輛出租車上,副駕駛座位上那個頭上包著紗布的身影正在厲聲喊著救命.一邊喊,一邊把頭轉了過來,黑子看到那人的臉上滿是鮮血,五官扭曲的不成樣子,正直勾勾的盯著他,一聲一聲的喊著救命。
黑子嚇壞了,他轉身想跑,卻發(fā)現自己的手腳都不聽使喚了,說什么也動不了,他拼命的掙扎,好不容易才把手伸了出來,那人的臉已經探了過來,一邊喊著救命,一邊咧著嘴角怪笑著,就快要貼到黑子的臉上。
黑子用盡全力打開車門跳了出去,正要慶幸自己逃過一劫的時候,迎面一輛貨車撞在了黑子的身上,黑子被撞的飛了起來,他看到貨車司機一臉的驚慌,嘴里大喊著救命。
救命嗎?喊救命的的應該是我吧?黑子這樣想著,然后就發(fā)現,貨車司機已經變成了那個頭上纏著紗布的男人,那個男人走下貨車,一邊怪笑著喊著救命一邊朝黑子走了過來。
黑子想遠遠的逃離,離那個喊救命的人越遠越好,他赫然發(fā)現,自己居然動不了。他眼睜睜的看著那個怪笑著的人影一步一步,離他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一陣手機鈴聲響了起來,黑子終于醒了過來,這時他才發(fā)現原來自己剛才是在做夢。黑子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拿起手機按亮了鎖屏鍵,把他從噩夢中拯救出來的是一條彩信。
大概是中國移動催他繳費的吧。
黑子一邊打開彩信,一邊想,就算這是一條騙錢的短信,他也要給對方回個謝謝,真心的!
彩信打開的瞬間,黑子的腦袋一下炸了,那是一幅黑子永遠都不會忘掉的畫面:那個被撞的支離破碎的男人!圖片下面還有一行彩色的小字,一閃一閃的很是醒目:救命??!
黑子把手機遠遠的扔了出去,他的心狂跳著,好一會兒才緩過來,他拿出一支煙抽了起來,情緒慢慢的平穩(wěn)之后,他腦子里升起的第一個念頭是:“是誰在整我?”他撿起手機。
想到這里,黑子心里的恐懼淡了不少,他撿起手機,把電池和后蓋裝好,重新開了機。開始翻找那條彩信,彩信顯示的發(fā)件人沒有號碼,是一個黑子電話簿里的人名—江哥!
黑子剛剛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他又一次把手機遠遠的扔了出去!他雙手交叉,深呼吸了一下,起身把房間里所有的燈都打開,他不敢再睡了。
江哥,就是那個被撞死的男人的名字!
接下來的幾天黑子過的有點渾渾噩噩的,每天跑到樓下的網吧沒日沒夜的打游戲,家也不會手機也不拿,實在困得不行了就趴在桌子上瞇一會,餓了就叫外賣,跟那些沉迷網游的初中生差不多。
這樣的日子持續(xù)了差不多一個星期,黑子實在熬不下去了,他鼓起勇氣跑到警察局去,想跟警察叔叔確認一下,如果沒自己什么事,他就先撤了。在這里他是真的一
天也熬不下去了。
誰知到負責那個案件的警察已經不認識他了,還厭惡的告訴他,流浪漢警察局不管,讓他到流浪人口救助站去看看。
走進旁邊的麥當勞,黑子進洗手間對著鏡子照了照,鏡子里的人胡子拉碴蓬頭垢面的跟犀利哥差不多。黑子自嘲的笑了笑,心想:“終于可以回家了。”
在一個公共電話廳往家里打電話的時候,黑子媽就問他怎么這么久不往家里聯(lián)系?他表舅四川的一個建筑工地缺人缺的都快停工了,讓黑子趕緊奔四川幫忙去,黑子就買了一張火車票直奔四川去了,一直到前幾天才回來。
我問黑子,那個江哥的號碼后來還跟你聯(lián)系過嗎?黑子搖搖頭說道:“不知道啊,手機都摔成好幾瓣了。”
不過那手機卡黑子倒還留著,主要是里面有很多電話號碼,當時怕弄丟了不好找就留下來了。說著黑子從桌子抽屜里拿出一個電話卡,一邊遞給我一邊說道:“看你這么感興趣,送給你吧。”
我接過那張手機卡,三兩下裝到自己的手機里,一邊擺弄手機,一邊順口對黑子說道:“喲,這卡停機了,一會我得充點話費去。”
說著我轉頭向黑子看去,黑子的臉上有點不自然,我當時也沒多想,兩人就又開始天南海北的胡扯,這家的姑娘胸大,那家的姑娘腿長之類的。
很久之后,回想起當天的情景,我才意識到黑子當時的不自然其實是一種信號,如果我能早點察覺的話,也許,一切都會不一樣。
在黑子家待了一會兒,我就回家了。反正也沒什么事,我就打開那臺老古董臺式機,開始鼓搗起來。把里面的東西清理了一下,又在上面裝了幾個我找了很久的才找到的程序。
我把自己的筆記本用的攝像頭通過usb插到電腦上,打開攝像程序,結果用不了,我又把驅動卸掉,重新下載安裝了一下,弄了好久,總算搞定了。王倩躺在我身邊睡的迷迷糊糊的,這丫頭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越來越能睡,有時候要叫很多遍才能叫醒。我取笑她這算提前冬眠了,這丫頭就張牙舞爪的在我的胳膊上掐來掐去。
我媽在樓下喊我跟王倩下來吃飯,我抬頭一看表,已經六點多了,時間過得真快。吃飯的時候我跟我媽交代了一下,說有點事要去云南一趟,我媽居然破天荒的沒有刨根問底,讓我很意外。
我把自己編好的謊話重新咽回了肚子里,狼吞虎咽的吃完了飯,和王倩一起把碗洗了,就拉著王倩上樓去了。說實話,我還有一大堆事要做,我從包里取出回來的路上買的無線攝像頭,裝到了雜貨間里一個,又花了很久做了偽裝,防止被人看出來。這一切都弄好之后,我把那臺臺式機的主機箱打開,把里面認真的清理了一下,一直忙到大半夜,才弄了個七七八八。
我的心里總算踏實了很多,抱著王倩進入了夢鄉(xiāng)。
一直以來我都不是一個容易被人擺布的人,最近的經歷讓我對自己產生了懷疑。
以前我從來沒有想過,原來現實生活中有那么多的欺騙,我從一個迷局跳到了另一個迷局,我覺得自己就好像是一枚任人擺布的棋子,然而我又做不了什么。
未雨綢繆也好,被迫害妄想癥也罷,反正我現在做任何事前都會盡量做好各種準備。
盡管我不知道那些準備最終有哪些會起到作用,有哪些是多此一舉。至少,當將來有事情發(fā)生的時候,我會有些蛛絲馬跡可查,不至于像以前一樣一籌莫展。
甚至有時候我會想,這一切,如果只是一場夢該多好,如果能只保留其中最甜蜜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