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愣:“你這么說什么意思?”
老齊沒搭理我轉(zhuǎn)過身就去搬床對面放著的那張桌子,那桌子是那種比較沉的電腦桌,他搬了兩下沒搬動,就沖我喊道:“愣著干嘛?過來幫忙啊。”
我一時之間弄不清他想干嘛,猶豫了一下還是過去幫他抬起了桌子另一邊,老齊在前面我在后面,兩個人抬著張桌子晃晃悠悠的就往前走。
走到房門邊上的時候,老齊就把桌子放下了,接著他把桌子用力往門上面一推,這孫子直接把門堵上了。
我問他干嘛把門堵了,老齊擦了一把臉上的汗說道:“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接著老齊從床邊的暖水瓶里倒了點水,又從懷里掏出一瓶藥,倒了兩粒就著水吃了下去,我知道他有高血壓,估計吃的是降壓藥。
從老齊的言談舉止里,我隱隱感覺到情況很不妙,他把門堵了起來,是在害怕什么東西進來,加上他之前說的那些莫名奇妙的話,似乎我們正處在某種危險之中。
而且剛才在外面也是他提醒我那些蟲子有劇毒?,F(xiàn)在想想,真的有點奇怪。他知道的東西似乎比我多的多,那他又是從什么地方知道這些事的?
在我跟順子叔來之前的幾天,這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我越想越不對,這些事我不知道順子叔知道不知道,但是老齊他們之前肯定對我隱瞞了什么?
這時候,我再也沉不住氣了,老齊已經(jīng)吃完了藥,他沖我擺擺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是我不告訴你,而是我根本不知道該從何說起...這件事并不像你想像中那么簡單。”
老齊這話簡直就是什么都沒說,我在老齊對面的床上坐了下來,看了一眼床上的老馬,老馬還是昏迷著。
我朝老齊轉(zhuǎn)了轉(zhuǎn)身,變成跟他面對面的對坐著,然后沖他說道:“既然你不知道怎么說,那就換我來問你。”
我頓了頓,接著說道:“你先告訴我,老周是怎么回事?他不是早就回家了嗎?怎么會死在了這里?”
老齊苦笑了一下:“老周的死是個意外,或者說,怪他知道的東西太多了。”
“怎么說?”我接著問道,這倒是跟老馬之前說的差不多,可是前天晚上老馬可跟我不是這么說的。
老齊掏出一只煙塞到嘴里,他又把打火機掏了出來猶豫了一下之后,并沒有點燃嘴上的煙,而是順手把煙從嘴里拿了出來,又放回了煙盒里。
他嘆了口氣說道:“關于這個項目,你知道多少?”
聽老齊這么一問,我隱隱約約意識到了什么,對了,關鍵還是這個項目。
來的時候順子叔告訴我,這次來云南干的是旅游試點項目,跟以往的工程不太一樣,我當時也沒多想,反正技術(shù)上的事天塌下來有順子叔頂著。
來了之后雖然發(fā)現(xiàn)施工圖很不對勁,可是還沒來的及跟順子叔問個明白,就出了這么一檔子事。
現(xiàn)在聽老齊一說才發(fā)現(xiàn)這工程確實有很多不合常理的地方,首先這地理位置就不對,這地方太偏了,連火車跟高速都不通,更別說現(xiàn)在連唯一的一條公路都塌方了。
真要在這里投錢蓋樓搞旅游,讓那些旅客騎驢過來旅游啊,甲方不得賠地脫褲子?
其次,那圖紙根本就沒有明確的設計方,這項目根本就沒法在政府那邊備案,也就是說這是一個違法的見不得人的項目。
蓋樓跟制造業(yè)不一樣,你弄個小作坊生產(chǎn)一些山寨貨,價格低一點也不耽擱賣。
可建筑不管是動工竣工還是往外賣都是需要政府批準的,說白了,這樣的樓就算蓋出來,也沒法往外賣或者出租,也就是說整個工程投的錢全部都得賠進去,一分錢也賺不回來。
而且,還有一個最嚴重的問題,那樓設計的嚴重不合理,根本不能住人。
甲方弄這么個工程是錢多花不了燒的嗎?
我越想越覺得怪,心里隱隱約約猜到了點什么,這時候老齊接著說道:“你知道這個工程的甲方是那個公司嗎?”
“圖紙上寫的是富源地產(chǎn)...”
“富源地產(chǎn)是老板自己的公司。”
也就是說根本就沒有甲方,甲方乙方全是老板自己。
我突然明白了,這個工程很有可能是一個幌子,老板讓我們來這里根本就不是為了干什么旅游試點項目,我們被騙了。
我突然想到昨天晚上去找順子叔的時候,他正在電話里跟人吵架,那時候,他應該是在電話里,跟老板吵架吧?這么說順子叔也發(fā)現(xiàn)不對勁了。
可我想不通的是,老板做事總該有目的的吧?他這么做究竟是為了什么?
“我跟老周同一天過來的,一到這里老周就發(fā)現(xiàn)不對勁兒,當天晚上他就給老板打電話了,我也不知道他們到底說了些什么,只知道老周跟老板大吵了一架。”
“老周的脾氣你也知道,平常就不怎么上班的,跟老板吵過之后,第二天就直接在宿舍里睡了一天。”
“到了傍晚的時候,他突然提了酒菜來找我,我有高血壓,老周心臟不太好,我們倆平常都不怎么喝酒的。”
“那天我看老周心情不太好,就破例陪他喝了兩杯,結(jié)果當天晚上老周就心臟病發(fā)作死了。”老齊擺動著手里的水杯斷斷續(xù)續(xù)的說道。
“那為什么來的時候老板告訴我們老周回家了?”我問道。
老齊搖搖頭說道:“當時老周死的時候,工地只有我們幾個人知道,我給老板打電話,匯報的時候,老板告訴我,這事太突然了,他沒法跟老周家里交代。”
“所以他讓我們不要透露,先瞞著工人們,好讓他有時間給老周家里人做工作...”
我總覺得老齊的話里有問題,可我又一時想不起來是哪里不對勁,就擺擺手對他說道:“那些蟲子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知道那些蟲子有劇毒?”
老齊道:“那種蟲子叫化尸蟲,我以前見過。”
說道這里,老齊突然笑了,這時候看上去就讓人覺得怪怪的,他沖我說道:“你知道老板以前是干什么的?”
“不知道啊,怎么了?”我搖搖頭,其實我跟老板根本不算很熟,只是跟著順字叔混吃混喝的時候見過幾次。
老齊道:“那你總知道我跟老周老馬,還有工地上的很多小工,都是一個地方的人吧?”
這我倒是知道,好像是內(nèi)鄉(xiāng)還是新鄉(xiāng)什么地方的吧。
老齊道:“其實老板跟我們也是一個地方的,在我們那兒,暗地里一直有人傳,老板以前是倒賣文物發(fā)的財。”
老齊壓低了聲音對我說道:“其實不對,我偷偷的告訴你,老板以前是靠盜墓發(fā)的家。”
“你懂我的意思吧,盜墓這種事可是損陰德的。”
“你別看老板這些年干工程發(fā)了不少財,可是他一直都沒有孩子,因為這還離過一次婚。”
“這些年老板明里暗里二奶海了去了,可是沒有一個能給他懷上一男半女的。”老齊的聲音里透露著興奮的語氣。
我不知道這種時候老齊跟我扯這個干嘛,但是總歸該跟我們來這有點關系的吧。
“你到底想說什么?”我強忍著不耐煩說道。
老齊道:“別著急就說道正題了,這次來的時候,我聽說老板這大半年一直都在求神拜佛的到處找那些有名氣的半仙兒。”
“所以我估摸著,咱們這次來這里就是哪個半仙給老板出的主意,咱們來這里名義上是干工程,實際上是給老板正風水來了。”
聽到老齊說道半仙兒,我突然想起來哪里不對了。
老馬跟我說過,在老周失蹤之前,他老丈人來過這里一趟,于是我就對老齊說道:“那老周的老丈人呢?他什么時候來的?”
老齊一下楞了:“王半仙兒?不可能,他半年前就死了。”
死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一股腦把老馬跟我說過的全部告訴了老齊,老齊的臉色一下就變了,他沖床上的老馬看了看,又看了看我,嘴里吶吶的說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難道老周說的是真的?”
我心說,媽的,怎么一個兩個都喜歡來這一套,是故意想嚇唬老子還是怎么回事?
就沒好氣的沖老齊說道:“老周到底說過什么?”
老齊咽了口唾沫:“那天老周來找我喝酒,他跟我說,咱們動工的地方,是對面那座山的陰眼,可以說是方圓百里陰氣最重的地方。”
“咱們這些人在這里挖過坑,有一個算一個,都得留下來給這座山陪葬。”
聽老齊說了這么多,又是盜墓賊又是半仙兒的,現(xiàn)在又整出個山來,還他媽給山陪葬,我腦子里都亂成一鍋粥了,心想這王八蛋不是忽悠我吧?
可是看他的樣子又不像,不行,我必須縷清一下思路,不能被他牽著鼻子走。
先說老周的老丈人,老馬說他前幾天剛來過,老齊現(xiàn)在卻告訴我老頭早不在了。
這事又騙不了人,只要一個電話就能查出來,不管老頭兒還在不在,他們兩個一定有人在說謊。
但是看老齊現(xiàn)在疑神疑鬼的樣子,他似乎是被老馬跟我說過的話嚇到了。
也就是說老馬對我說過的某些話,讓老齊發(fā)現(xiàn)我們現(xiàn)在的處境比他想象中的更糟糕,甚至危險。
又或者,他是故意在裝神弄鬼來掩蓋什么?
我假定老周的老丈人早就不在了,當然這并不是說老馬存心騙我,這些年我跟他關系一直不錯,這些自信我還是有的。
那他跟我說這些,到底是什么用意?回想當時的情景,老馬跟我說那些話應該是想暗示我,這地方不對勁,想讓我早點離開這里。
對,就是這樣。
可是,他為什么不明說?
究竟是在什么樣的情況下,他才寧愿去編一個神神叨叨的故事來暗示,也不愿意明著告訴我呢?
或者,他這么做是在防著什么?
防著什么呢?
難道是防著什么人?
就在我滿腦子胡思亂想的時候,褲兜里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我掏出來一看,是一條短信:“不要相信他,他在說謊。”
發(fā)信人竟然是老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