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給誰陪葬?這怎么越說越?jīng)]邊了。
我拉著老馬想問明白,他卻只是捂著臉不斷的哀嚎,分明是受了什么刺激,我問了幾句話,見什么都問不出來也就不問了。
說實話,自從來了這個工地我就發(fā)現(xiàn)老馬不對勁,覺得他變的神神叨叨的。
我看了看老馬,他臉上說不上來是什么表情,似乎是夾雜了害怕,后悔,還有別的什么,而且看的出來他一直在竭力掩飾自己的不安。
我突然有一種很不好的預(yù)感,讓老馬先在我的房間里休息,我打算去現(xiàn)場看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我前腳剛出門后腳老馬就跟了過來,我還以為他沒事了,也沒多想就快步往現(xiàn)場走去,路過廁所的時候看到后墻邊的地上不知道被誰挖了個大洞,真他媽缺德。
到了現(xiàn)場就看到圍了一群人,我朝堆放方木的地方看了一眼,果然,尸體已經(jīng)不見了。
從人堆里擠進去,就看到順子叔正蹲在那抽煙,我一看吃了一驚,這地方就是挖出棺材的地方,順子叔又讓回填了,可是現(xiàn)在,那里不知道被誰挖了個大洞,棺材已經(jīng)全部露出來了。
我仔細看了看,不對勁啊。
我走到順子叔跟前,對他說道:“叔你看,這棺材被人打開過。”順子叔把嘴里的煙扔到地上,用腳狠狠的踩滅,說道:“啥,打開過?我還就不信這個邪了。”
說著他從人群里擠了出去,我看著那棺材,前天被挖掘機撓破的地方隱隱露出了白色的一角,似乎棺材里面有一塊白布。
原來沒有的,這我記得很清楚,因為是我指揮挖掘機回填的,當(dāng)時我還仔細看過的。
難道是被誰放進去的?
我正胡思亂想呢,就看到順子叔拿了把洋鎬又擠了進來。
他沖周圍圍觀的人掃視了一眼,嘴里大聲說到:“我不管是有人裝神弄鬼也好,還是真的有什么不干凈的東西,我李三順身正不怕影子歪,今天就跟他干上了,我倒要看看,這棺材里究竟是人是鬼。”
說著,順子叔背著洋鎬,一下跳到棺材邊上,一洋鎬劈在了棺材蓋上,那棺材蓋似乎并沒有上釘子,一下就滑了下來,露出了棺材里面的東西。
我湊近一看,棺材里趴著一具裹著白布的尸體,那尸體的姿勢非常的怪異,就好像是沒有關(guān)節(jié)一樣,四肢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扭曲著,順子叔喊了兩個工人用鏟子把那尸體翻了過來。
這一看我差點沒吐出來,只見那尸體的臉上密密麻麻布滿了黃豆大小的水泡。
人群里頓時鴉雀無聲,順字叔楞了一會兒,顯然也沒預(yù)料到這個情況,突然,他扯著嗓子喊道:“老齊,老齊,過來看看是不是昨天那個小工。”
老齊是工長,所有的小工都歸他管,每個小工他都很熟。
老齊也跳到那個坑邊上,用手捂著鼻子看了好一會兒,才沖順字叔點點頭,說了句:“錯不了。”我一怔,突然想到昨天晚上看到的白影,難道就是這具尸體?
隨即搖了搖頭,又覺得不太可能。我也湊過去,從一個工人手里接過一把鏟子,然后用鏟子撥拉了一下尸體的手,那尸體手上都是黑色的血跡,上面沾滿了泥土。
尤其是雙手的指尖,一片的血肉模糊,似乎指甲被剝?nèi)チ恕?/p>
尸體的褲子的膝蓋部分也被磨穿了兩個大洞,腿上沾滿了大量的泥土。
我的心一下沉到了谷底,扯著嗓子大聲喊道:“叔,這事不對勁啊,這東西,好像是自己爬到棺材里去的。”
我把自己的猜測跟順子叔說了,順子叔的臉色一下就變了,他點上一支煙抽了兩口,破口大罵道:“媽了個b的,反了天了,活人還能讓死人給玩了?”
然后他讓那兩個拿鏟子的工人,把尸體從棺材里掏了出來,就在這個時候,我一下子愣住了,因為我看到,在那具尸體下面,還有一個人。
順子叔顯然也看到了,他深吸了一口氣,用手中的鏟子去撥拉那第二具尸體的頭,突然他猛的大叫了一聲,后退了兩步下一下跌坐在地上。
我趕緊過去扶他,順子叔喘著粗氣顫抖著說道:“這回真是邪了門了,怎么會是老周?他不是被攆回家了嗎?”
我也一下楞住了,縱然我對老周再有意見,也沒有到恨不得他死的那種地步,這時候聽順子叔一說,我忍不住就朝老馬看去。
老馬臉色一片煞白,好像失控了一樣吶吶自語道:“不可能,我明明把他...不可能的。”
我一聽老馬的話里似乎有什么隱情,就兩步走到他跟前,大聲說道:“你把他怎么了?你把老周怎么了?”
這時候順子叔正指揮人把老周的尸體從棺材里撈出來,人群里頓時就吵吵起來了,老周尸體下面居然還有東西!是一個巨大的蜂巢一樣的東西。
我只覺的耳邊翁的一聲,還沒反應(yīng)過來老馬轉(zhuǎn)身就跑,我下意識的就去追他,還沒跑出去多遠,嗡嗡聲已經(jīng)此起彼伏的響成了一片,我扭頭一看,就見到一大片色彩斑斕的蜂子正從棺材里往外飛。
順子叔正好在棺材邊上,一大群蜂子直接就沖他飛過去了,有幾只正好落在了他臉上,順子叔臉上瞬間就起了一片紅色的疹子。
他大聲的尖叫著,接著就被蜂群淹沒了,人群一下子炸開了窩,工人們四散奔逃,絕大多數(shù)人躲閃不及被蜂群圍住了。
我下意識的就想回去看看順子叔是啥情況,手腕一下被人死死的抓住了,老齊在我耳邊說了一句:“這些蟲子沾一下就死,你不要命了?快跑...”
我被他拉著往外跑著,到了宿舍邊上,老齊打開一間宿舍的房門拉著我就沖了進去,然后我們倆一屁股坐在地上,喘著粗氣一動也不想動。
大概過了半個多小時,外面的噪雜聲漸漸的消失了,我看了看老齊,他喘著粗氣,從懷里掏出煙扔了一根給我,接著他自己也點上一根,我們倆就這么默默的抽著煙,誰也沒有心思說話。
我心里雖然有滿肚子的疑問,但是突然間發(fā)生了這么多事,一時之間還有點反應(yīng)不過來,覺得太突然了,似乎這所有的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實。
一時間受了這么大的刺激,也就沒什么心思向老齊盤根問底了。就在這個時候,老齊突然壓著嗓子沖床底下喊了一聲:“誰?”
我一愣,馬上反應(yīng)過來,房間里除了我和老齊之外,還有別的喘息聲,雖然聲音刻意的壓低了,但是仔細一聽還是能聽出來的,正是從床底下傳出來的。
我這時候已經(jīng)成了驚弓之鳥,抄起手邊的拖把就往床底下捅,一邊捅嘴里一邊罵,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嚇的。
“別打了,別打了。”床底下傳來老馬的聲音,我爬到地上,伸手進去一把把他拖了出來。
這時候再也憋不住了沖他喊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周是怎么死的?還有那具棺材,那里面的蟲子到底是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馬偷偷的看了老齊一眼,接著他捂著頭坐在地上,嘴里吶吶的說道:“不是我,不是我,老周的死是個意外...”我一把抓住老馬的胳膊沖他說道:“到底怎么回事?”
老馬的聲音帶著哭腔,我能感覺到他的身體在微微的顫抖,顯然他也很害怕。
我又逼問了他幾句,老馬突然站起身來,他一把甩開我的手,歇斯底里的說道:“不是我,不是我...”老馬的胸口劇烈的起伏著,接著他身體一晃,暈倒在了地上。
我蹲地上一看,老馬一張臉煞白煞白的,我在他人中上掐了一下,又在他臉上拍了幾下,老馬依舊沒什么反應(yīng)。
我招呼老齊幫我把老馬抬到床上,然后就不知道該怎么做了。
老齊依舊沉默的抽著煙,從剛才發(fā)現(xiàn)老馬他就沒什么反應(yīng),只是不停的抽煙,似乎有很重的心事。
看著老齊的樣子,我總覺得他肯定知道些什么。
我睜大了眼睛瞪著老齊,想從他臉上看出什么來,老齊把手里的煙掐滅,他站起身朝窗外看了一眼。
接著他在我面前坐了下來,沖我說道:“工地出了這么多事,肯定不能待下去了,有什么打算?”
工地出了這么大的事,順子叔還有好多小工連命都沒了,但是聽老齊這意思,是打算拍拍屁股走了?
我心里的火一下就上來了,沖老齊喊到:“這么多條人命,活生生的人啊,難道你就打算不管了?”
老齊嘆了口氣:“怎么管?你告訴我,怎么管?”
我被他一下問愣了,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支吾了兩句說道:“總不能就這么算了,至少,總要搞清楚這是怎么回事?。?rdquo;
老齊苦笑了一下,神情中有一種說不出的無力感:“知道了又能怎么樣?能換回那些人的命嗎?”
老齊背過身,看著窗外接著說道:“你還有空可憐別人,連我們自己,都不知道有沒有命活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