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腦袋里嗡的一聲巨響,差點忍不住破窗而入。我強壓住要闖進去的沖動,讓自己的情緒漸漸平息下來。如果我現(xiàn)在進去,怎么能證明我就是我?看情形,二叔他們已經(jīng)認(rèn)定了里面那個才是真正的我,正給他作法激活詭眼血脈。我如果貿(mào)然闖進去,一定會被當(dāng)作冒牌貨擊斃。
二叔屋里橘紅色的燭光搖曳不定,在他古怪的念唱聲中,另一個我像是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緊閉雙眼,臉上的肌肉不住顫動著。這時,我看到汪龍麟和姬無刃也站在那個冒牌貨旁邊,靜靜地看著他。相比他們兩個,坐在旁邊的晨曦表情要緊張的多。她側(cè)著身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那個我,臉上滿是關(guān)切的神情。我看得心里莫名一酸,深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安靜下來,考慮著對策。
按時間推測,現(xiàn)在應(yīng)該剛過午夜不久。周圍一個人都沒有,洪震他們應(yīng)該都休息了。我不知道如果明天洪震他們發(fā)現(xiàn)有兩個我會有什么反應(yīng),如果按照現(xiàn)在的情形,這里的人一定會把我當(dāng)作那個怪物而群起誅之。我必須想一個妥善的辦法,既能讓二叔他們知道我是真的,又不驚動那個冒牌貨。
我最后看了一眼屋子里的人,悄悄離開二叔的房間,走到場地中間的大水池旁,靠著池壁坐了下來極力讓自己的思路不再受雜念的影響,理順著眼下的事情,找出證明自己的方法。
開始,二叔讓我喝下忘憂碗里的水來驗證我是不是有詭眼血脈。我喝了,然后另一個我出現(xiàn)了。這時候發(fā)生了一場令我恐懼的事情,我差點被那個冒牌貨殺掉。然后汪龍麟和姬無刃趕到,我驚醒,汪龍麟說我在做夢。假設(shè)那真的是一個夢,是姬無刃所說的我的另一個未來。那么沾血的讖石就沒法解釋,另一個我應(yīng)該也不會出現(xiàn)。況且,姬無刃說我確實曾經(jīng)漂浮在桌子的上方。這么看來,我經(jīng)歷的并不是一場夢,可是,汪龍麟為什么要說謊?
先不管汪龍麟為什么要騙我,假設(shè)那不是一場夢,而是真正發(fā)生過的事情。那么坐在二叔屋里的另一個我就真的曾經(jīng)在我屋里做過我所看到的一切。汪龍麟和姬無刃也曾經(jīng)來過我的房間,而且還聽那個冒牌貨說忘憂碗里沒有冒出水來。然后他們兩個就走了。而姬無刃在這個時候曾經(jīng)抬頭看了一眼浮在桌子上方的我,那一眼似乎是沒有目標(biāo)性的掃視了一圈,可是現(xiàn)在想起來,他看的那一眼應(yīng)該是有目的的。因為,在我落到地上后,姬無刃也曾經(jīng)抬頭掃視了一圈房頂。我不認(rèn)為他這是不經(jīng)意間的動作。
最重要的是,他說過一句話:“……你確實在那里呆過。”這說明,至少姬無刃同時見過兩個我。他為什么沒有當(dāng)時點破呢?如果姬無刃看過兩個我,他會認(rèn)為哪個是真的?答案不用再想了,既然他們已經(jīng)開始給另一個我作法,姬無刃一定認(rèn)定我是假的??墒?,他為什么沒有殺我?是不是覺得我根本沒有能力興風(fēng)作浪,而不屑動手?
二叔呢?他也知道我是假的,按他的性格,一開始就應(yīng)該指出。他為什么也沒有揭露我是假的?他們幾個人到底想做什么?明知道有一個冒牌的古魅,還放任他在外面游蕩卻視而不見?這不符合二叔的初衷啊。用他的話說,來這里就是想借助鬼苗精兵的力量來震懾那些企圖頂替二叔和我的東西?,F(xiàn)在他發(fā)現(xiàn)了一個,為什么又不管了?難道他們真的以為我干不了什么事兒?
也不對,即使我做不出什么大動作,他們該把我關(guān)起來才合常理。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問題?我把讖石放到地上,拍著腦袋苦苦思索著。忽然,腦中靈光一閃,讖石!
二叔讓我回去拿讖石,這中間不會用多長時間。我很快就會回來二叔不會不知道。他這么快就作法,不怕我看到另一個我在他屋子里嗎?這讓我感覺二叔似乎是故意讓我看到另一個我在那間屋子里。他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有一點我可以肯定,他現(xiàn)在一定不怕我闖進去。既然二叔不怕我進去,姬無刃又不殺我,那我還怕什么?娘的,進去直接跟那個冒牌貨對質(zhì),我就不信他一個假冒偽劣能把我這個正品給頂替了。
想到這里,我頓時來了底氣。抓起讖石大步往二叔的房間走去。我來到二叔房間門口,憑著一股熱血直接用讖石在房門上咣咣敲起來。這些果然奏效,很快,門打開一條縫,汪龍麟探出頭看了一眼,笑道:“古大哥,你要拆房子???”
汪龍麟這么一句玩笑話反倒把我說愣了。他不該用這種口氣啊。我可是他們眼中的冒牌古魅,他還對我這么友好?這時,屋里傳出二叔的聲音:“小四,外面是誰???”
汪龍麟打開門示意我進去,轉(zhuǎn)過身邊往里走邊說:“二爺,是古大哥,他比你預(yù)計的早來了。”
我一步跨進門,發(fā)現(xiàn)另一個我背對著我坐在椅子上。屋子里所有的人都把目光轉(zhuǎn)向了我。晨曦的臉上露出一種很古怪的表情,像是帶著歉意一樣,對我很勉強的一笑:“古魅,你回來了。”
我答應(yīng)一聲,站在門口,看了一眼晨曦,又看看其他人和背對著我的另一個我,忽然泄氣了,不知道是不是該往里走。汪龍麟見我站住了腳,又折回來拉著我往里走,邊走邊呵呵笑道:“古大哥,你不認(rèn)識我們了?怎么門都不敢進了?”
二叔這時站了起來,哈哈大笑道:“大侄子,你他娘的是不是給他嚇傻了?”
我一頭霧水地繞過還背對著我的另一個我,走到二叔那邊。驚訝發(fā)現(xiàn),那個冒牌的我已經(jīng)死了。他的額頭正中有一個指頭粗的小孔正汩汩往外冒著黑色的血,看到這個傷口,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晨曦的峨嵋刺。我抬頭看向晨曦,晨曦臉上滿是歉意地走過來,看著我說:“對不起,古魅。”
我不明白她為什么要給我道歉,有點不知所措。晨曦看了我一會兒,忽然笑了,說:“算了,反正也不是真的你。剛才我雖然知道這個是假的,可還是有些下不去手,差點惹出大麻煩。”
我忽然明白了些什么,心里泛起一陣暖意。二叔哈哈笑道:“晨曦姑娘,都過去了,就不要再想了。這東西還是讓它去該去的地方吧。”說著,他讓汪龍麟和姬無刃把冒牌的我抬到外面的水池旁。
我跟著他們來到水池邊,看著姬無刃提起那個長的和我一模一樣的人扔進燭龍棲身的水池。不管它是什么,畢竟和我像一個模子做出來的??粗駛€破麻袋一樣被扔進無底深淵,我心里還是一陣不舒服。汪龍麟拍拍我,笑道:“古大哥,走吧,現(xiàn)在最頭疼的事情之一解決了。我們可以安心解決你眼睛的問題了。希望這次不會再有差錯。”
“小四,到底怎么回事?那個冒牌貨從哪兒冒出來的?”我邊走邊問。
“回去讓你二叔告訴你吧,這事兒都是他策劃的。我們到這里的那一天,他就做好了計劃。”
“又是我二叔?娘的,害得我差點就偷著走了。”我咬牙切齒地說,我怎么也先不到,這竟然又是二叔搞的鬼。
汪龍麟哈哈大笑著走回二叔的房間。這時,二叔和晨曦已經(jīng)把屋里重新收拾好了,先前二叔拿出來的那些東西也重新整齊地擺在了桌子上。他見我們回來了,招呼我到他對面坐下。晨曦依舊坐在我旁邊,二叔深呼吸一口,說:“大侄子啊,這事兒也虧是你二叔在這里。要不,你們幾個都得給那東西忽悠了。”
“二叔,那到底是個什么?什么時候到這里的?”我問。
二叔答道:“我剛才雖然用盡了辦法,也只知道了個大概。它的確是從地眼中出來的,名字是什么它自己也說不出?,F(xiàn)在看來,事情比我猜的更嚴(yán)重。它們是一個龐大的群體,我們看到的這個,只是這個群體最底層的一員。按它說的,他們來自地眼最深處燃燒的大海,它們按照地眼發(fā)出的指令行動。我原本以為它們?nèi)〈祟惖男袨槭亲灾鞯谋灸?,想不到竟是有組織的。這樣看來,我們歲要面對的就不僅僅是幾個怪物這么簡單了。所以,我必須要立即確定你眼睛的情況。然后再計劃怎樣阻止這幫來自地底深處的怪物。”
說完,二叔讓我坐好了,取出東西準(zhǔn)備再次做法。這次他沒有像剛才那樣念唱著古怪的話,他讓晨曦把那幾個油燈全點上,然后把那瓶綠色的液體分別倒進六個骷髏頭中,用椰殼蓋上。然后把六個海螺殼一字排開擺在我面前,又用忘憂碗把海螺殼全部倒?jié)M水。他做完這些后,用那塊水晶一樣的東西小心翼翼地從晨曦點著的油燈上挑出一朵小火苗,依次放進那六個骷髏頭中,一股綠瑩瑩的火苗頓時從那幾個骷髏頭中冒了出來。于此同時,刺眼的煙和刺鼻的味道也在屋子里彌漫開來。嗆的屋子里爆發(fā)出一陣咳嗽聲。
汪龍麟捂著鼻子抱怨道:“二爺,你燒的是什么東西?。吭趺幢葻瓦€難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