瘸老漢的臉色也由黃色變得發(fā)黑,他身上散發(fā)的那股臭氣,讓人無法忍受,我連忙后退。白師父倒也平靜,說:“老漢,這就生氣發(fā)怒了?”瘸老漢張開嘴巴,哈出了一口黑氣。白師父伸手一揮,將那股黑氣給趕走了。我見過這種黑氣!是尸氣!只是沒有見過這么濃黑的尸氣。
尸氣多半是來自于死人,但眼前的瘸老漢除了身帶尸氣之外,呼吸、說話等都是活人的特征,這就說明他是一個活人,是一個身懷尸氣的活人!活人都是帶著生氣的,眼前忽然出現(xiàn)一個帶著尸氣的活人。一時之間,我開始為白師父擔憂,白師父心地慈善,即便可以殺了瘸老頭,他都不會殺的。
瘸老漢吐出一扣濃厚的尸氣,一旁的草葉沾染到了尸氣,瞬間就變得烏黑了,失去了生機??磥磉@尸氣可以灼傷有生命的東西,我更是后退了一步,緊張地看著前面。
瘸老漢吐出一口黑色的尸氣之后,從隨身袋子里面,取出了兩張靈符,靈符采用了黃紙,上面是朱砂所畫成,筆走龍蛇,乃是龍虎山所畫成的靈符。白師父一眼就認了出來,暴怒說:“妖人,不僅要搶張小姐,還從龍虎山盜了鎮(zhèn)尸的靈符。”
瘸老漢“嗷嗷”地叫了數(shù)聲,兩張靈符直接打向了白師父。靈符乃是龍虎山道士所畫,??私┦托惺活悺H忱蠞h冒出一股黑色尸氣,又弄出兩張靈符,單腳一跳,快速地逼近。白師父的衣角觸碰到尸氣,有一部分變黑了。
靈符憑空飛出,一張打在了白師父左手手臂上,另外一張落空。我眼疾手快,追過去將打空的靈符抓住,撕得粉碎了。白師父左手挨了一下,行動已經(jīng)有些不便,連著后撤。
瘸老漢單腳跳動,追得更猛了。白師父長喝了一聲,右手彎過去,下了極大的力氣,將靈符給撕掉。瘸老漢一發(fā)狠,單腳跳動,直接將白師父給撞倒在地上。我眼看不好,白師父果然是心軟,不會下毒手,這才會被瘸老漢撲倒在地上。
我撕下衣服蒙住了鼻子,就沖了過去。瘸老頭上面蔓延出來的尸氣越來越多,腥臭味也越來越濃。他和白師父滾在一起,幾乎變成了一團黑色的霧氣,光線不太明亮,分辨不出哪個是白師父,哪個是瘸老頭了。
“師父,你不要手軟!”我急的不行,大聲地叫喊。嘭地一聲,原本裹在一起的兩人,快速地分開了。白師父落到一邊,手臂上沾了三張靈符,看情形不太妙了。瘸老頭在三米開外,原本黃皮膚雙手都冒出了石斑。
我過去將白師父扶起來,把他身上的三張靈符給撕掉:“師父,你沒事吧。這樣的壞人,你何必對他心慈手軟呢?”白師父無力地搖搖頭,看著眼前的瘸老頭,說:“老漢,你這用死人尸氣當成武器,對自己傷害很大的,再這樣下去,你的五臟六腑都會徹底腐爛的,你終究會把自己害死的。”
瘸老頭“嗷嗷”地說:“老漢是什么樣子,跟你沒有關系……先殺了你們再說。那天師府小丫頭,我還是要抓的!”
白師父道:“我本來好奇你為什么要抓張小姐?,F(xiàn)在看來,是你自己清楚身體不行了,所以想著用張小姐來幫助你,用她的靈氣來助你擺脫吸食尸氣帶來的副作用。其實你不必這樣,只要把你體內(nèi)所有尸氣全部散掉,做個養(yǎng)花弄草的老翁,自然不會有副作用的。”
瘸老頭罵道:“你自己都要完蛋,有什么資格來教訓我!”瘸老頭話聲一落,單腳跳了過來。我怕白師父對付不了,操起拐杖,迎面就擊打過去。那瘸老頭冷笑一聲:“蠢貨,你要死的。”瘸老頭單手一伸,直接就接住了拐杖。我掙扎了兩下,都沒有辦法擺脫。
我一時著急,猛地就吸了兩口尸氣進來,更為恐怖的是,一股尸氣正順著拐杖溜到我手上。我的雙手像是被纏住了一樣,根本無法掙脫掉。我的腦袋已經(jīng)有些發(fā)蒙,手臂沾染了尸氣,也開始慢慢地僵硬了,根本就無法動彈。
白師父從地上站了起來,喊道:“妖人,休要傷害我徒弟!”白師父被靈符打中,行動已經(jīng)有些不方便,拼力沖了過來,左手一伸,落在了我的肩膀上,用力把我往后拉。
瘸老頭陰鷙地冷笑,一股更為洶涌的尸氣從他的體內(nèi)傳了出來,裹在了我的身上,白師父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也無法動彈了。白師父說:“老頭,你不要逼我!”
瘸老頭恨恨地說:“什么叫我逼你,是你先壞了我的大事,就應該想到后果是什么的?你放心,老漢不是喪盡天良之人。你們師徒二人死了的話,我會把你們葬在一起,免得到了地府孤孤單單的。”
我全身被尸氣裹住,感覺皮膚像用鋼刀在刮動一樣,五臟六腑更像有火在燒動一樣。我的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被尸氣灼燒,根本就無法容忍了。我依稀感覺到自己體內(nèi)灼燒的氣息,就在此刻,我腹部有東西在游走。
白師父手臂微微一抖,叫道:“老漢,快松開手,你要倒大霉了!”瘸老漢盯死了白師父的動作,叫道:“又要騙我嗎?你們可真沒有一點真本事??!”白師父猛地一手,將手臂收了回去。就在此刻,原本在體內(nèi)游走的尸氣,快速地往我的腹部聚攏,兇蟲發(fā)狠,將所有的纏繞在我體內(nèi)的尸氣都給吃得干干凈凈。
而更多的尸氣正順著瘸老漢的手臂傳來,成為了兇蟲的食物。瘸老漢瞳孔放大,終于感覺到了不對勁,大聲叫道:“小子,放開我,快放開我。”我耳朵嗡嗡作響,想松開手臂,卻沒有辦法,幾次張開嘴巴都沒有用。
瘸老漢越來越著急,叫聲也更加急促。白師父從我身后繞道側面,衣袍帶著一甩,重擊在拐杖上面。我手臂一麻,后退了數(shù)步,拐杖落在地上,瘸老漢也后退了幾步,坐在地上大口地喘氣,不解地說道:“你……你怎么能吃尸氣……你……我吃了一百死人的尸氣,一多半都被你吃光了……”
我的身體不受控制地發(fā)抖,牙關打顫,說不出話來。白師父將白袍解下來,蓋在我身上,安慰地說:“蕭寧,沒事了,已經(jīng)沒事了,你是勇敢的孩子,不要害怕……”
白師父的聲音傳來,給了我足夠的安慰。我眼睛眨動了兩下,看了看白師父,說:“我感覺到它的兇猛,那一瞬間,我想殺人了。”
瘸老漢聽了這話,雙手撐在地上,往后退兩步,說:“你是天降災星,你是小魔頭!老漢今天敗在你們師徒手上,也算徹底栽了!骷髏人,你關鍵時候分開我們,算是救了老漢一條性命,這點老漢還是知道的。”
白師父拍動我的后背,說:“沒事,沒事。師父會被你治好的,你不是什么災星,也不是惡魔,你是個健康的孩子。只是多了一只惡毒的蟲子而已,你戰(zhàn)勝惡毒的蟲子,你就成功了!”白師父害怕瘸老頭的話影響了我。
草叢中的黑狗汪汪吠叫,跑了過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來了五個黑衣蒙臉的夜行者,一個個帶著短刀,目光警惕,從他們行走的姿勢來看,都是經(jīng)過長期訓練的高手。他們停在河水對岸,其中一個喊道:“曾先生,我們是來接應你的,張小姐現(xiàn)在藏身何處了?”
瘸老頭說:“張小姐被道士們接回去了,這附近還有他們的人,咱們事不宜遲,要盡快離開這里。后面的事情從長計議,切不可打草驚蛇了。”白師父將拐杖丟了過去。
瘸老漢接過拐杖,渡河而去,跟著五個夜行者消失在河邊了。白師父說:“看樣子波瀾還在,天師府要遭殃了!”白師父和瘸老漢斗了一場,已經(jīng)有些疲憊,被靈符打中的地方,有些發(fā)黑。
我的情況更糟糕,皮膚被尸氣侵蝕,體內(nèi)的兇蟲又吸食了大量尸氣,活動加劇,又開始折磨我了。白師父休息了一會,將我扶了起來,踉踉蹌蹌地往前面走。我們沒有料到,此次江西之行,會是如此地艱難,誰也不知道后面的路會是多么地艱難。
回到了落腳的破屋,我在破墻坐著,身子發(fā)抖,說:“師父,兇蟲又發(fā)作了,這回吃了這么多的尸氣,會不會變得更厲害,直接咬死我的。”白師父搖搖頭說:“不要胡思亂想了。兇蟲之所以會發(fā)作,是因為尸氣對你傷害太大了。不過咱們總算知道,這兇蟲似乎胃口很大,喜歡尸氣……”
白師父說話很慢,我聽得出來,他有些話沒有告訴我。我心想,或許尸氣刺激了兇蟲,它的能力變強了,它在等待時機要傷害我,不過白師父也受傷了,我也不忍心追究到底。
白師父折了樹枝,升起大火,把我放在火邊,浸泡河水,吸了尸氣,我的身體無邊寒冷,有了大火的烘烤,也漸漸舒服了一些。但終究是提不起勁來。白天的時候,白師父靠在墻角打坐,調(diào)理自己的身體。
我勉強下了溝渠,抓了一些小魚。不過還是黑狗厲害,在山下一片油菜田里,咬中了兩只從山上跑下來的兔子,燒好之后,可以美滋滋地吃飽一頓了。
白天我在太陽下曬,晚上在火邊烤,身體慢慢地恢復過來。爺爺說過,陽光和烈火是好東西,看來不假。一連過了三天,白師父也休息了三天,整整三天里都沒有睜開眼睛。
我心中盤算日子,今天晚上就要去找那個張小姐。如果不出意外,順利拿回土卵蟲,我們就可以連夜離開龍虎山界內(nèi)了。我早早地吃了烤出來的兔肉,只等白師父醒來。
天一黑,一輪圓月掛在天空上,月光傾斜下來,照在白師父的臉上,白師父有些不安地說:“月圓之夜,不知禍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