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粉嫩的小手抓住,我像渾身觸電了一般打了個哆嗦。
“我賠你一個桃子,我賠你一個桃子!”我誠惶誠恐的連聲喊道,生怕這個小女孩一個不高興就按照她剛才說的那樣,把我變成一個活死人。
活死人具體是什么情況我不知道,但從梨殷十三郎所說的話里,以及張道峰紅衣女子的反應(yīng)來看,那絕不是什么好下場。
令我完全沒想到的是,這小女孩竟然出奇得好哄。
聽到我這么說,她揉了揉眼睛,不哭不鬧了,直勾勾看著我,不敢相信的望著我。
我生怕她不信,連忙道:“我賠我賠,等下到洛城,我立刻就買給你吃!”
小女孩眼前一亮,“真的?”
我趕緊沖她點頭,拍著胸脯保證道:“真的真的,肯定賠你。不,你要多少我就賠你多少!”
“那好,你就賠我三個……不,我不能欺負你,你就賠我兩個吧!”小女孩破涕為笑,把手伸到我的臉前,“我們拉鉤。”
我顫顫抖抖的伸出手,小拇指慢慢勾了過去。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誰騙人,誰就是小狗。”小女孩臉上洋溢著笑容,十分燦爛,很難讓人想到這小女孩前一刻還哭得傷心欲絕。
我感受到指尖傳來的那淡淡溫度,與小女孩特有的細膩膚質(zhì)觸感。直到現(xiàn)在,我才敢肯定下來,這個小女孩不是鬼。
“你真的不是鬼?”松開手,我只想再確認一下,可剛說完我就后悔了。
這小女孩,跟戲法玩變臉的人似的,前一刻陽光滿面,后一刻就山洪暴發(fā)。眼淚不要錢似的,說冒出來就冒出來。
“你才是鬼,你全家都是鬼!”眼淚在她那明亮的大眼眶里打轉(zhuǎn),看著我,跟看那些拐賣少女兒童的壞蛋一樣。
還好這里沒有其他人,不然我估計我非被人當成壞蛋抓起來不可。
“是是是,我才是鬼,我全家都是鬼……”我連忙出聲哄著她,低三下四的,我發(fā)誓,就算之前對楊哥我都沒有這樣過。
我用腳趾頭想也能想明白,這小女孩肯定不一般,但是人就好。
可就算我是這樣的態(tài)度,這小女孩還是不滿意,雖然看樣子不打算哭了,不過還是很生氣的樣子伸出一根指頭沖我搖了搖,“不不不,你不是鬼,你只是快變成鬼了。”
她說得我想哭,你能跟我說清楚不能!
要不是時間真的很緊,我肯定會安下心來好好跟這個看似什么都清楚的小女孩好好聊聊,問清楚她什么是活死人,為什么她能看到那本地藏陰書——我記得先前梨殷十三郎是這么稱呼那本黃皮鬼書的。
我知道張道峰與紅衣女子還在和梨殷十三郎對峙,我不知道他倆到底有多大把握對付梨殷十三郎,但我想,也許我慢一點,就算找到張道峰的小師叔,梨殷十三郎可能也跑掉了。
既然紅衣女子說他們?nèi)齻€聯(lián)手就能殺死梨殷十三郎,那么我一定要抓住這個機會。
反正到洛城還有一段路程,這小女孩也沒下車的打算,好像就打算這么跟著我等我給她買桃子吃。
“小妹妹,你先坐好,我開車去城里,到城里我給你買桃子吃行嗎?”我示意小女孩回去座位上坐好,然后點火啟動,開始緩緩掉頭。
“人家叫桃子!”就在我專心啟動車掉頭的時候,那小女孩從后面伸手一下捂住了我的眼睛,“不許叫我小妹妹!”
“放開放開!”我嚇壞了,這雖然是公路,可真要是開到旁邊的稻田里,以我這水平,那是真開不回來了。再說了,這還不是我的車啊!
“叫我桃子,我才放手!”小女孩嘻嘻笑著,似乎只是在和我鬧著玩,一點都沒意識到這樣的危險性!
“好好好,乖桃子,快松手!”我可不敢和她鬧著玩,我又不是梨殷十三郎那樣的怪誕人物,這車要是翻了,我該受傷還得受傷。
“真不好玩……”她聽話的手松開,我不用扭頭都能看出來,這會兒她肯定嘟著嘴,一臉不高興。
我平安的把車掉過頭,開向洛城的方向,這才安下心,開始思考怎么騙這小女孩——不是,我是說該怎么哄著這個小女孩把她所知道的事告訴我。
“桃子啊,你剛才說我快變成鬼,是什么意思啊?”我斟酌著自己的用詞,偷偷瞄著車內(nèi)后視鏡,觀察著那小女孩的表情,小心翼翼的問道。
我不過偷偷從后視鏡看她,就被她發(fā)現(xiàn)了,她擠了個笑臉,還不忘伸手對著后視鏡里的我做了個V的手勢,隨口道:“你快變成活死人了唄,等你變成活死人,很多人見到你就會把你變成鬼。”
我呼吸有些急促:“那我為什么快變成活死人了?這個活死人,到底是什么?”
“那本破書,煞氣那么大,誰沾上誰就的死啊?可你卻沒有死,現(xiàn)在它把你誤當主人了唄——可你又沒什么本事控制它,反而被它控制了。”小女孩白了個眼,那口吻讓我想起小時候我媽訓(xùn)我的樣子,“等它完全控制住你,你身上的人氣就被煞氣取代啦,可不就變成活死人了!”
我眼皮一陣猛跳,扭頭掃了眼那個背包。原來是這個意思,所謂羅家的咒詛,其實就是這本地藏陰書,而我因緣巧合沒有死反而得到了它——可不對啊,先前我聽梨殷十三郎那意思,就算張道峰他們幫我擺脫這本該死的鬼書,我一樣會變成活死人。
“路,路,看路!”身后,桃子稚嫩的嗓音突然拔高。我回過神來,猛地發(fā)現(xiàn)前方車輛漸漸多了起來,而我的車速沒有絲毫減慢,眼看就要跟前面一輛大貨車追尾撞上。
減速已經(jīng)來不及了,我只能咬著牙飛快的打方向,一口氣直接超了過去。順著這股氣,我一連超了好幾輛車,讓原本往來有序的道路立馬混亂起來,好在有幾次差點蹭住撞住別的車,最終都有驚無險。
我聽到一陣滴滴車鳴聲以及那些司機破口大罵的聲音,不過我哪兒顧得上這些,心里默念我是有緊急情況,悶頭向前開。
看著道路上漸行漸多的車輛行人,兩邊房屋的不斷增加,甚至還有一些樓房小區(qū)的影子,我知道,總算進到洛城了。
“哥哥,你好好開車呢,別胡思亂想啦。”小女孩又一次探過身來拍了拍我的肩膀,故作老成的樣子很是可愛,“就算你現(xiàn)在擺脫那本破書,也晚啦。它的煞氣已經(jīng)和你融為一體,擺脫了它,你也會一樣會變成活死人。當然,越早擺脫情況會越好一點,這樣你還能有自己的主觀意識。”
她的話,讓我不知道說什么才好。但總算,我知道了一部分真相。
“你能幫我嗎?”我發(fā)誓,這一次我態(tài)度絕對發(fā)自內(nèi)心的誠懇請求,而不是把她只當成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那么看待。
聽到我這話,她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我可幫不了你,我什么都不會埃,我?guī)煾稻屠狭R我笨!”
說著說著,我看她難過的低下頭,嘴嘟得老高,那可憐楚楚的樣子,讓我實在不忍心繼續(xù)再問下去。
算了,還是去找張道峰的小師叔吧。
洛城縣文玩風情街,算命先生張瑜之。
這個地址,我記得一清二楚。
我把車靠路邊,打算找個人問一下文玩風情街在哪里。天色這么黑,我也不敢肯定他還在不在那,但死馬當活馬醫(yī),這里找不到,我再去找他家所在的牛家村去找。
當然,我停在這里,也是看到路邊有一個賣桃子的地攤,給這個叫桃子的小姑娘買點桃子,順便再問路,一舉兩得。
等我買了一兜桃子回到車上,也問出了文玩風情街的地址。落城縣并不大,那個買桃子的人指的路比較好記,他說一遍我就清楚了。
我把一兜桃子遞給后面坐著的小姑娘,開始往文玩風情街開去。
吭哧吭哧,我看到小姑娘發(fā)現(xiàn)兜子里的是桃子后,兩眼放光,隨手拿出一個就啃了起來。
我呵呵一笑,這小姑娘,雖然神秘了點奇怪了點,但真的很可愛。
不過很快我就笑不出來了,這小丫頭,咬了幾口桃子,就把眉頭皺的老高,自行打開后車窗,把一兜子桃子全扔了出去。
“不好吃?”我問道。
桃子點點頭,嘟著嘴說道:“是非常難吃,我不吃。”
“沒事,那到文玩風情街之后,我再給你買。”我也沒嘗過那桃子,當時就想著早點去找張瑜之了。
小姑娘這次挺好說話,點點頭,“沒事呢哥哥,你記住就好啦,欠我兩個桃子,以后還我也行。”
兩個桃子,我用欠嗎?我噗嗤笑了笑,真想過去親這小丫頭一口,太可愛了。
到了文玩風情街,我心情更好了。
這里原來就是一個花園廣場,兩邊全是路燈,燈火通明。廣場里,有牽著狗閑逛的行人,也有親親密密的情侶談情說愛,還有那群正開心跳廣場舞的大媽,以及廣場邊緣那些隨處可見的地攤。
我把車停在路邊停車位,牽著桃子的手順著廣場邊往前走。
算命先生,我估計張瑜之應(yīng)該擺的是個算命攤,不過我這一路走過去,見到的都是賣文玩手鏈的,沒見那種掛著八卦圖穿著道士袍的算命攤。
桃子倒是蠻喜歡這里的,四周望著,還時不時把她覺得有意思的東西指給我看。
我心急找張道峰的小師叔,一邊敷衍著桃子,一邊攔住一個路人,問道你認識張瑜之嗎?
結(jié)果這里好像沒人認識張瑜之,我問了好幾個,都沒得到答案。最后,還是一個據(jù)說自己長期在這賣東西地攤主兒說他認識,不過他要我買一個手串才肯告訴我。
五十塊,也不貴。我權(quán)當問路了,給了他一百塊,東西我都不要,就讓他帶我去找張瑜之。
結(jié)果他收了錢告訴我,你往那邊角落走,就說找八爪兒,這兒的人都會告訴你他在哪。
八爪?
我一頭霧水,倒是桃子聽到這個名字,拉了拉我的手,問我你找八爪?
我點點頭,驚奇道你認識?
桃子點點頭,然后拉著我開始跑。
我跟著桃子跑過三四個花壇,從一條小路走過去,結(jié)果在廣場一個小出口外,我看到一張拴在兩頭樹枝上的秋千床,而秋千床上躺著一個穿半截短袖的年輕男人。
“八爪,八爪,快起來,有人找你!”
小女孩看見他,立馬大聲喊了起來。
那個躺在秋千的年輕男人睜開眼,看到桃子的一瞬間立馬翻身起來,從秋千床上崩了下來,一路小跑的湊過來,對著桃子嬉笑道:“這不是咱們桃子小美女嘛,終于舍得來看你八爪哥了!”
“滾滾滾,誰是你妹妹!”桃子對他可就沒這么客氣了,拉了拉我,對這他說道:“是我哥哥找你呢。”
“你哥哥?”這個年輕男人好像才看見我在桃子的身邊,抬起頭和我對視了一眼。
“我糙!”
沒等我說話,他先跳了起來,一腳踹在我肚子上,然后一把拉住桃子轉(zhuǎn)頭就跑!
我從沒想到過,我見到張瑜之的第一面,會是這種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