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我想到了很多人,黃克曾亮楊哥,以及丁麗麗。也許他們不完全是因我而死,但和我都擺脫不了莫大的關(guān)系。畢竟現(xiàn)在這個黃皮鬼書在我身上,而且,明顯是以我所遇到見到的人為主。
這些陌生人,如果我沒見到,他們不應(yīng)該會死!
等于說,是我間接害死了他們。
以前的時候,我從沒覺得自己那么善良??芍朗虑榘l(fā)生之后,我才明白,自己當不了壞人。
黃克曾亮死的時候,我見到他們的家人,滿心怒火;楊哥死的時候,我已經(jīng)怒到極致;可當丁麗麗死在我親眼目睹之下后,我開始害怕恐懼。如果這些人再一次死到我的面前,我真的不知道,我會不會當場崩潰。
現(xiàn)在,我只希望他們能相信我。
“我相信他,我要下車。”
就在我進退兩難的時候,一個輕靈的聲音響起,對我而言宛若天籟!
我沒想到,在這對我一片斥責聲中,居然還有另一種態(tài)度!
我順著聲音望過去,是剛才那個順手幫忙擺脫夢靨的紅衣女子。
果然,只有她這種明知道鬼神存在的人,才會相信我。
“你幫幫我,你應(yīng)該能說服他們,讓他們把車停到前面去,不要繼續(xù)開了!”我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樣,連忙對她說道。
不知道為什么,這個時候,我特別的相信她。我也相信,她們這類人,肯定有辦法讓那些普通人相信這種光怪陸離的事情。
可我根本沒想到的是,那個紅衣女子對我的話置若罔聞,從座位上起來之后,一言不發(fā)的走到車門口我的面前,雙手推著我,把我硬生生推下了車!
她的力氣,居然那么大,我扳著車門邊框都沒有任何用處!
“你放開我!”
我一把就想推開她,可她的雙手卻好像帶著一股粘勁兒,無論我怎么掙扎都不管用,被她輕輕松松的拉到這輛長途大巴的車后面!
嗡!
等大巴司機確定我們離開了長途大巴車的危險位置,直接點火啟動。
“你阻止的了嗎?”紅衣女子眉宇緊皺,雙手抓著我的衣服,冷聲呵斥。我急紅了眼,可手腳見涼。
她這一句話,像一盆冷聲,當頭蓋下。
“你自己心里不是也清楚,無論你讓不讓,他們都會有危險!”紅衣女子依舊冷冰冰的,和車上那笑意盎然溫和態(tài)度截然相反,“雖然我不知道纏你的那個厲鬼為什么會這樣警告你,但我明確告訴你,有我在,這山道上的鬼霧濃厚不會影響到他們。”
說完,紅衣女子確定我不會再發(fā)瘋,立馬松開了我,然后轉(zhuǎn)身面朝那輛長途大巴離開的方向,碎碎念叨起來。
鬼氣?我費解的看著她,不知道她說的這個是什么。
她也沒有和我解釋的意思,一直念叨著。我聽她念叨的語調(diào)很古怪,完全聽不懂。不過我想起來了,這種類似的語調(diào),我是聽過的。
當初在醫(yī)院第一次遇到張道峰的時候,他對我做過類似的事,之后他曾解釋過,那叫靜心咒。
我漸漸平靜下來,心中多了一絲期望,也許這個紅衣女子真的能幫他們度過險境。
“小伙子,你到底急什么,這種山路,那車不能不走你知道不!”一旁,原先那長途汽車司機好像根本沒聽見紅衣女子的話,見我被她拽下來后大松一口氣惱怒道:“不是都告訴你了,你不讓,一會后面但凡有車過來,就危險的很!”
我沒工夫理他,我一個心都系在紅衣女子身上,我不知道她到底有沒有足夠的實力接觸那黃皮鬼書的詛咒!
我甚至想過,如果她真的能幫那輛長途車接觸這詛咒,我也就不用去找張道峰那個什么小師叔了,直接掏錢請她幫我就好。實在不行,請她陪著我一起去找到張道峰那個小師叔,人多力量大嘛。
嗤!
那輛剛剛離開的長途大巴,突然停下。大巴的后尾燈停在我門前,我目測了一下,有十米左右的距離,總之足夠后面來的車通過。
我大松了一口氣,感激的看著那位紅衣女子。
這時候我才想起來,到現(xiàn)在我還不知道她的名字。
我準備過去感謝她,順便請教她的名字,可走近她之后,我才發(fā)現(xiàn)她并沒有放松,眉頭皺得比剛才還緊,幾乎擰成一個川字。
“怎么了?”我有些忐忑。
“不對,不對,不對勁……”紅衣女子沒有理我,她喃喃自語著,雙眼直直盯著前方。
那邊長途汽車司機和檢票員看我們倆就跟看神經(jīng)病一樣,兩個人已經(jīng)回到車上聊著天。
“你們兩個干什么呢?”還是司機師傅有些好心,終于忍不住,探頭出車窗對著我們倆喊了一聲。
他們似乎還沒發(fā)現(xiàn)前面那輛長途大巴已經(jīng)停下。
“嘎,嘎,嘎……”
天空上,那不知名的飛禽古怪叫聲再度響徹夜空。漆黑得連星光都看不見的夜空上,無數(shù)黑影帶著陣陣冷風盤旋著。
我不由自主的一陣哆嗦,抬頭看了一眼。忽然發(fā)現(xiàn),那些黑影像是被人控制了一般,在半空中畫了一個若隱若現(xiàn)的黑色圓圈。
實在太黑了,我根本看不清。
嗒,嗒,嗒,嗒……
一陣整齊的腳步聲,突然之間由遠及近,漸漸響徹整個山道。
“發(fā)生什么事了?”終于,就連司機師傅和檢票員兩個人都意識到不對,兩個人同時探出車窗,前后張望。
“他們怎么停下了?”他們終于發(fā)現(xiàn)那輛長途大巴停在了前方,互相對視一眼。
司機師傅搖了搖頭,他望向我和紅衣女子,緊張兮兮的,“你們兩個,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剛想回話,就發(fā)現(xiàn)紅衣女子突然轉(zhuǎn)過頭,拉著我的手飛快往長途汽車上跑。
我轉(zhuǎn)眼就被紅衣女子拉上長途汽車,同時,她對著司機師傅大聲喊道趕緊關(guān)門!
檢票員一臉迷茫,司機師傅不過楞了幾秒,馬上跑到駕駛座上,把車門關(guān)上。
接著車內(nèi)燈光,我才發(fā)現(xiàn),紅衣女子已然臉色鐵青,如臨大敵。
“關(guān)燈!”
紅衣女子接著喊道,司機師傅言聽計從。
“關(guān)燈干嘛!”檢票員已經(jīng)意識到不對,可她下意識還是覺得有光的地方才足夠安全。可沒想到,不需要我和紅衣女子說一句,司機師傅就沖她大喊了一句,“閉嘴!”
“老李你干什么?”檢票員被吼了一聲,不太敢說話了,可還是有些氣不過,輕聲啐了一句。
“你個老女人懂個什么,別說話就對了!”司機師傅打著顫,對自己的搭檔沒一好脾氣。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rdquo;
好像現(xiàn)在,只有我和檢票員是一頭霧水。
“有,有鬼嗎?”司機師傅緊張兮兮的,面對紅衣女子卻一臉討好,小心翼翼的問道:“我們不會有事吧,兩位大師?”
他竟然把我和紅衣女子當成了大師。我忽然有些明白,剛才在車下,他為什么會突然給我這么一個陌生小子遞煙。
這個老司機,是信鬼的。
“不對啊,不對啊……”紅衣女子仍在喃喃自語著,她根本不理睬我們,忽然間牙關(guān)緊咬,低聲怒道:“這不可能啊,這鬼氣明明是梨殷十三郎那個狗東西布下的拘生魂大陣,怎么會引來這群東西!”
她說的什么雖然我不聽不明白,但我聽懂了一點點,這事好像和我以及那本黃皮鬼書沒什么關(guān)系,而是另外有人暗中作祟。
嗒,嗒,嗒,嗒……
那整整齊齊的腳步聲越發(fā)靠近,就好像是一隊軍隊,整齊前行。
我往后車窗望去,努力想看清外面發(fā)生了什么。
終于,我看到一群黑影,密密麻麻的從山道后面緩緩前進。
“現(xiàn)在,別說話,別開燈,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要動,假裝睡覺!”紅衣女子第一個坐到自己身邊的座位上,雙手死死抓住座椅把手,看得出來,她也很緊張。
我馬上學著他的樣子,坐到距離自己最近的座位上!
下一個,是司機師傅,他跟著照做,最后才是那個檢票員。
“到底是什么?。?rdquo;我實在忍不住,出聲問了一句。
“不想死就繼續(xù)說話!”紅衣女子怒氣沖天,咬著牙蹦出幾個字,“陰兵過道,你再敢說話,等它們經(jīng)過你身邊的時候,就等著它們帶你去見閻王吧!”
我伸手堵住自己的嘴巴,同時閉上眼睛。
陰兵過道,這個詞我以前在小說上看到過,被發(fā)現(xiàn)的人,會死得很慘。
現(xiàn)在,也只有檢票員不信這個,還在嘟囔??伤緳C師傅一句話也不回他,至于我和紅衣女子,更不會搭理她了。
不知過了多久,我只覺得車內(nèi)越來越冷,身邊的陰氣也越發(fā)濃厚。
到底還是忍不住,我睜開了眼睛。
一個個如同葬禮上扎的紙人,紅唇濃眉,眼睛如銅鈴般大,而且,沒有眼皮!
所有的紙人彷佛一個模樣,一樣怪異的臉,毫無生氣的表情,整整齊齊的正步走,根本就是一對軍隊。
它們出現(xiàn)在我的周圍,一排一排的從我身體上穿了過去。
我雙手堵住嘴巴,神經(jīng)緊繃。手臂上,青筋暴起。
“好冷!”車廂中,檢票員的聲音響起,她還是沒忍住,同時打了個噴嚏!
我閉上眼睛,不敢再看。
我知道,她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