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腳步聲,讓我和燕子都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們進村子的時候,絕大部分人家的燈火已經(jīng)熄滅,再加上這村子也不是什么人丁興旺夜生活豐富的村落,半夜的腳步聲,明顯就是有問題。
更關(guān)鍵的是,這間我們藏身的毛胚房,和最近的住人的房屋也有點距離。
莫非是魏家兄弟追出來了?
可聽著那輕微的叫不上,倒也不大像。魏家兩兄弟人高馬大,身板膘壯,走路在這種寂靜的夜里,肯定是動靜不小。
我悄悄拉著燕子的手,慢慢地朝毛坯房里面摸去。
令我感到欣慰的是,居然找到一個能夠藏身的地方——水窖。
一個大概一米見方的磚砌成的水窖,用來代替水缸的作用。只不過房子還沒裝修,那水窖也沒做過處理,里面粗糙不平。
我讓燕子先進去,然后我也跟著鉆了進去。
不大的水窖,兩個人都鉆進來后,頓時顯得有些促襟見肘。
黑暗中,我微微調(diào)整姿勢的時候,手好像碰到了軟綿綿的什么東西,然后燕子就抬手狠狠掐了我一把。
不明所以,我又捏了捏剛才碰到的東西。
燕子這次掐的更狠。
我還想捏,突然知道我捏的是什么了,默默地縮回爪子,老老實實地蹲角落沒敢啃聲。
那小妮子則是發(fā)了瘋似的死勁掐我,胳膊、腰、就連臉上也沒能幸免于難。我都懷疑要不是那腳步聲逼近,她能活生生把我給掐死。
腳步聲在我們藏身的水窖外約莫兩米處,消失了。
然后是手電的光亮在外面掃來掃去,好幾次照在了我和燕子藏身的水窖上方,嚇的我兩屏住呼吸,不敢有絲毫動靜。
時間的流逝,好像變的極其漫長。
也不知過了多久,外面一個輕微的聲音說了句“奇怪”后,腳步聲遠去。
直到確定那腳步聲已經(jīng)走遠,我和燕子才從水窖中爬了出來。
一出來,燕子就狠狠的踢了我一腳。
我說你再踢我我就又捏了??!然后燕子就又踢了我一腳,我說你再踢個試試,她毫不客氣地又踢了一腳。
“你走吧,回武城去。”我說道。
燕子嚇了一跳,問我什么意思。
我說我沒你這個朋友,不就是捏了你一下,你有是掐又是踹的,我可不敢和你做朋友。
燕子噗哧一聲笑了,說你有本事再捏捏看。
我說你當我不敢??!于是我就作勢伸出雙手,雙腿繃的筆直,朝燕子蹦了過去。
剛起腳,突然地上伸出一只手,把我右腳拉住。那只手力道有點大,一拉就把我拉的趴在地上,摔了個狗啃泥。
然后,我就覺得那只手拉著我的腳,飛快地朝外面跑去。
視線中,燕子和我的距離不斷拉開,我能看到她因為吃驚而張開的嘴巴,還有額頭上滲出的的冷汗,在夜下反射著淡微的光澤。
燕子的膽子是很大的。
從她表情中,我瞬間就判斷出此時拉著我的腳的東西,不是人!
因為我自己也能感覺到,拉扯著我的力道,是一下一下的,就像是電影中那些一蹦一蹦一蹦又一蹦的僵尸跳躍前進產(chǎn)生的動感。
那個拉著我的東西,蹦的飛快。
被摔倒的瞬間,我就雙手撐地,被它拉著倒退前進,我都是雙手在拼命地交替著,粗糙的地面扎的手生疼。
好幾次我跟不上被扯著后退的速度,雙肘著地,摩的火辣辣的,估計是蹭破皮了。
燕子在短暫的失神后,就反應(yīng)過來,撿起我們花錢買來的桃木劍,飛奔著跟在后面,居然是沒被我們甩掉。
有燕子在視線中跟著,我雖然依舊慌亂,但卻不像一開始那樣六神無主。
一面努力適應(yīng)著那家伙蹦著前進的速度,一面想著如何化解現(xiàn)狀。
那個反拉著我兩條腿蹦著前進的東西,速度比較均衡,但是這個速度下,我只能勉強雙手交替能跟上它的速度,要想做點其他的卻是沒可能。
學(xué)姐help?
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花學(xué)姐。
但現(xiàn)在我卻不大想喊花茶,一來是狀況并沒有到了危機關(guān)頭,二來是這個怪物拉著我前進的路線,是朝著村子里去的。
而且這路線我看著有點眼熟。
好似是我和燕子從魏家跑出來經(jīng)過的線路。
這個想法,令我頓時頭皮一陣發(fā)炸。該不會這個拉著我的玩意,是老魏吧?
當時花茶就給我說,老魏怕他兩個兒子,所以死了也不敢做什么,就不知咋滴跑來纏著我和燕子,想要讓我們幫他忙。
“老魏?魏大叔?”我嘗試著喊道。
結(jié)果那拉著我的伙計一路狂蹦,根本就不理不睬。
就在我感覺我胳膊都快輪斷的時候,那家伙終于把我丟下,獨自沖進魏家的院落,然后就是嘭的一聲,正中間那間平房的門板被他硬生生撞出個人形窟窿。
嘶——
剛爬起來的我和隨后追來的燕子,都是倒吸了口冷氣。
這一聲巨響,幾乎傳遍半個村落,很快周圍就亮起了不少燈。
魏虎和魏龍兩兄弟,也是罵罵咧咧地從房間里沖出來,打開了院子里的燈。他兩看清楚是我和燕子后,馬上罵道,“你倆是想死嗎?”
我沒說話,拿手中的桃木劍指了指中間的那間房子。
魏龍以為我是在挑釁他,順手就操起門邊的鐵釬,說想打架是吧,來??!
魏虎就多了個心眼,回頭看了下我指的方向。
瞬間,他就拍了拍魏龍的肩膀,讓魏龍看身后中間那間平房門板上的洞。
魏龍剛轉(zhuǎn)身,里面就一道黑漆漆的影子躍了出來,筆直撲過去。魏龍反應(yīng)也是快,想都不想就把手里的鐵釬斜著朝外插了出去。
嗤——
令人牙酸的聲音傳來,魏龍騰騰地后退了兩步,那個黑影也被一釬震的又跌回了房屋內(nèi)。
“什么玩意?”魏虎問道。
魏龍抹了把額頭被驚出來的冷汗,搖頭說道,“不知道,反正力氣大的很。”
正說著,那道黑影又躍了出來。
不過這次魏龍已經(jīng)有了準備,斜跨出一步避開那黑影正面一擊,反手就是鐵釬拍了過去,把那道黑影直接拍的跌倒在地上。
接著院子里的燈光,我這才看的分明。
那被魏龍拍的倒地的東西,赫然是穿著藍色壽衣的具尸體。雖然那尸體背部著地,但身上的壽衣款式,卻是我們幾人都分外眼熟。
“是那老東西回來了!”魏虎突然怪叫了一聲。
倒地的尸身又筆直蹦起來,轉(zhuǎn)身正對房間。
借著他轉(zhuǎn)身的瞬間,我和燕子都看到了那張被涂抹過粉底的臉上,是一處處因為擦傷而翻卷的皮肉,黝黑和慘白混雜,格外滲人。
“呸!死了還不安份,照死里打!”魏龍猛地朝著老魏的尸體唾了口。
面目猙獰的魏龍揮舞著鐵釬,拍在了老魏尸體的額頭上,發(fā)出了鐵石交戈的響聲,好似老魏的尸身被變成銅皮鐵骨。
“怪不得你敢回來囂張,原來是骨頭硬了!”魏龍不見絲毫慌亂,臉上猙獰更甚。
粗壯的漢子揮舞著鐵釬,鐺鐺鐺的像是石匠開山,居然是硬生生把老魏的尸首拍的跳不起來,每次腳后跟剛離地,就被拍了下去。
密集如雨的響聲,回蕩在院落中。
不知何時,魏家的門外匯聚了大票的村民,眾人都是目瞪口呆地看著院落里的一切。
終究魏龍不是鐵打的,連續(xù)密集不斷的揮舞鐵釬,最終把那柄鐵釬的手柄拍斷,他自己也是累的氣喘噓噓,力道衰竭了下來。
穿著藍色壽衣的尸身抓住機會,一蹦而起,把魏龍撲倒在地。
漆黑烏亮的指甲,插向了魏龍的脖子。
我和燕子,還有外面的圍觀的村民,都是腦海中閃過為慘不忍睹的一幕。就在間不容發(fā)之際,不知跑到那里去的魏虎突然出現(xiàn),一腳狠狠踢在尸身的頭上。
半伏在魏龍身上的尸身,被踢的凌空飛起。
“大膽孽畜!”暴喝聲在我耳邊響起,緊接著一道黃色的身影揚手劈出一道虹光閃閃的短劍,刺在被魏虎踢飛的尸首后頸。
一陣噼里啪啦的妖異的藍色火花中,那具尸首變成一股黑煙,消散不見。
只有一柄用紅繩串起來的銅錢劍,掉落在原地。
穿著黃色道袍的中年男子走上前,把掉落在地上的銅錢劍撿起來,皺著眉頭四處張望了下,又聳動鼻子用力聞了幾下,這才走在魏家兄弟面前。
“你兩是不是最近做了什么缺德的事?”中年男子問道。
魏家兄弟哼了聲,都沒說話。
“別在我面前裝逼。”中年男子見魏家兄弟兩不說話,當即面前也變的陰翳起來,“剛才那個銅皮紙尸不過是最不入流的鬼耍雜,真等弄個六丁六甲,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之類的,你兩連死字怎么寫都不知道。”
周圍的人都是聽著滿頭霧水,我卻是心中猛地一驚。
鬼耍雜!
當初花茶對我就提到過這三個字。
“不見棺材不落淚的東西!”見魏家兄弟倆依舊不開口,中年男子當即拂袖而去,“三天后你倆要是還活著,我慧光就把腦袋摘下來掛你家門口當燈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