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不沾地!
踏雪無痕什么的輕功我沒見過,一葦渡江的達摩老祖年代我沒趕上,可是我現(xiàn)在疑神疑鬼,有什么略微稀奇的事情,都會被我歸納在鬼怪一流。
“你的意思是……”我牙床略微有些打顫。
甚至,我開始回想起,在小溪邊,我摸著的小手,冰涼冰涼。
“對啊,我懷疑啊,燕子的那個同學,是個鬼——”羅圈聲音低的好像是底下鉆出來的。
啪——
我一巴掌拍在了羅圈的頭上,把他推的離我遠了點,“羅哥,口水都濺我臉上了。”
這一巴掌,把剛才古怪的氣氛破壞的一干二凈,羅圈見狀,只是微微嘆了口氣,不再說話。
很明顯,我是不會信他那一套的。
“兄弟,本來我也不信鬼。”羅圈定神,拍了拍我的肩膀,而后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知道么,小時候,我就能看到一些東西,但是我不相信這些。再后來,我看到的次數(shù)越來越少,再后來,我就當作是我眼花或者做夢。可是,你給我?guī)淼臇|西,讓我相信了一件事……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
我冷笑。
“你笑吧。”羅圈也是冷笑了聲,“那個盒子,是我奶奶的葬品,那根銀鏈吊墜,是我爺爺當年被山洪沖走的時候,脖子上掛著的。我打撈起我爺爺?shù)臅r候,那根鏈子已經(jīng)不見了。”
不見了,就是被山洪沖走了,不大可能找回。
驀然,一陣劇烈的晃動,周圍的視線開始變的模糊起來。我的腳下,裂開了一道縫隙,把我掉了進去。很快周圍就漆黑一片,只有呼嘯的風聲在耳畔響起,不知道要墜往何處。
四周一片黑暗,黑暗中,風聲呼嘯。
我張開嘴,風從嘴里灌進去,又從鼻子和耳朵穿過,我什么都聽不到,連聲音都喊不出來。
手舞足蹈,想要在黑暗中抓到點東西。
可是,什么都沒有。
典型的一管子擼到底。
可我什么都不明白,為什么好端端的站在地上,會裂開一條縫。
大爺我死不瞑目!
隨著下墜的速度加快,我越來越慌亂,但是這個裂縫似乎能吞噬一切,我都感覺過了很久很久,依舊沒有到底。
繼續(xù)手舞足蹈。
突然,我的手拍到了什么。
緊接著,我被人推了一把。
再然后……我發(fā)現(xiàn)我坐在了濕漉漉的地上。
茫然抬頭,漆黑的車窗外,雨越下越大,破中巴也不知道什么地方漏水,居然在車廂內(nèi),積了一層水,雖然不多,但是弄濕我的衣服還是沒太大問題。
一個女人,冷然注視著我。
一個長發(fā)垂下,遮蓋了大半部分臉的女人,注視著我。
之所以我能察覺到她的目光是冷的,因為我覺得氣氛不對。
人的第六感、第七感,很難說的上來有沒有,但是有時候卻是能夠感覺到的。比如說,有人在背后看我們,看的時間長了,我們有時候就會覺得變扭。
我慢慢的從走廊站了起來,清明節(jié)天氣不算冷,我換的是單褲,褲子已經(jīng)全濕,貼在腿上,冰涼冰涼的。
隨著我的站起來,那個女人也把視線略微移動了下。
“對不起。”我低聲說道。
記得,我是在黑暗中摔進裂縫,但最后拍到的那東西……感覺又軟又綿,還帶著點彈性。
女人嘛,身上除了少數(shù)幾個部位不讓亂拍,其他的反應(yīng)不會太敏銳。
若是坐著,手伸出去,能拍到的,大抵也只能是……胸。
她沒說話,只是轉(zhuǎn)頭,不再看我。
我也沒再搭理她,扭頭看向了周圍。
中巴內(nèi),司機趴在方向盤上呼嚕聲震天,顯然沒察覺到這邊的動靜。至于剩下的幾個,都是老鬼,就算還清醒著,也多半老眼昏花,看不大清楚。
旋即,我愣住了。
之前,發(fā)生的那么多事,半夜遇鬼、“冥通快遞”的印章、我家女神施琳、燕子、羅圈……等等等等人和事,也是夢?
尼瑪,好長的南柯一夢。
我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感覺有些不清醒。
現(xiàn)在,會不會也是在夢境中呢?
記得以前看過一個電影,里面的畫面就是女主不斷的看到自己被殺,然后醒來,結(jié)果就是醒來的瞬息,門被人推開,嘎嘣脆地來了一槍……不斷的重復一個夢。
我倒是不至于這樣,可這種夢套夢的玩意,也太坑了。
“你去哪?”我低聲問道。
之前,我記得好像這車上沒一個女人,確切的說,我身邊的座位是沒人的。
車上座位那么多,這女人為什么偏偏選擇我身邊,還……
咦?不對?。?/p>
我又愣住了。
之前,我記得我好像坐的是靠窗的位置,現(xiàn)在尼瑪怎么能跌到走廊里來了。
驀然,那女人抬起了頭。
長發(fā)無風而動,露出兩只綠油油的眼睛。
“我腦子進水了……嘻嘻……”詭異的笑,在女人的臉上綻放開來,森然可怖。
隨著一句話,女人的七竅中,開始往外冒水。
最先只是一滴一滴的,很快,就成了蜂涌的泉水。
水淌到車廂內(nèi),沒有流出去,而是不斷的積壓。
很快,水就沒過了腳腕、膝蓋……
“滾出我的夢!”我大聲喊道。
嘩啦——
猶如玻璃碎裂,那些水,周圍的黑暗,甚至是中巴,都消失不見。
就剩下我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天地中。
頭頂是浩瀚的星空,腳下是無垠的星空。
沒有方位,沒有上下左右前后。
偏生沒有絲毫的那種銀幕中星空的深邃、幽暗。
“你一點都不合格。”一個不知從那傳來的身影響起,很好聽。
是那個我最開始在鄉(xiāng)鎮(zhèn)到村子的路上,遇到的女孩。
“什么合格不合格?”我問道。
“虧你還完成了第一件訂單呢。”女孩嗤笑了聲,“愚蠢的人類,剛才你經(jīng)歷的一切,不過是你的夢,你大腦皮層活動做出來的夢。”
我不說話了。
“你夢到的,是真的,也可以說是假的。”女孩還在繼續(xù)說道,“一個合格的快遞員,至少應(yīng)該禮貌服務(wù)、虔誠待人、以最快的速度,把物件送到客戶手中,不能私自拆包。你做到了么?”
搖頭,我肯定沒做到。
“不過,你沒做到也沒關(guān)系。”女孩接著說道,“其實我就是考考你,看你在沒人指導的情況下,完成多少。”
“放我走。”我說道。
現(xiàn)在,我對這個所謂的試驗,一點興趣都沒。
“你做夢呢!”女孩咯咯笑著。
“那讓我做一場春夢吧。”我冷笑,“把我的女神給我。”
女孩沒再說話,周圍的星光,也開始逐漸暗淡了下去。
突然,一個冰冷的物體,砸在了我的懷里。
冰涼冰涼的,和初春小溪里的鵝卵石似得。
“胡來,是你么?”施琳的聲音傳來,讓我放棄了把懷里的這個家伙丟掉的沖動。
“你這是怎么了?”雖然抱過的次數(shù)不多,但對施琳的身體,我還是很有感覺。小腰纖細,胸前大器傲然,我見過的人不少,可真真切切抱的扎扎實實的,只有她一個。
施琳噗哧輕笑了下,“我是鬼。”
我啞然。
“你可能沒注意到,我看到你的那個盒子的時候,我就知道不能再見你。”施琳的聲音,很輕快,沒有一點沉重和惶恐,“因為那個盒子上,有郡主的印記。”
郡主?
“你肯定見過郡主。很可愛的一個女孩,比我漂亮多了。”施琳說道。
我腦海里浮現(xiàn)出來的第一個,就是半夜的那個女鬼。
“走吧,我們回去了。”施琳悄然豎起一根手指,堵住了我的嘴,“我們?nèi)ザ捶炕T。”
真有這樣的好事?
好吧,我愿意一直把這個夢做下去,不再醒來。
牽著她冰涼的小手,我走啊走,走啊走,一直走到天盡頭,然后看到太陽出來了。
我繼續(xù)走,我走啊走,我走啊走……
咦,身邊的人呢?
“小獅子——小獅子——”我喊道。
“喊什么喊,快點下車!到鎮(zhèn)子上了!”司機破鑼的嗓音傳來,外面還有爬山虎柴油機發(fā)出的聲音,一點都不動聽。
隱約,司機還在嘀咕著,“娘的,喊都喊不醒,睡的和豬一樣……”
跳下車,我伸了個懶腰,覺得陽光很明媚。
突然,我的手觸碰到了什么。
慢慢的伸進兜里,一塊淡藍色的印章,靜靜地躺在手心,地面篆刻著四個字:冥通快遞。我先是吃了一驚,旋即大喜。
“我胡漢三又回來啦——”歡呼著,我以百米沖刺的速度,朝著村里跑去。
滾你大爺?shù)膩y七八糟的夢,先來場春的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