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藝校門口剛好十點，學(xué)校的大門沒有鎖，但是宿舍已經(jīng)鎖門了。我們敲開宿管阿姨的門，說明來意，阿姨告訴我們劉濤的宿舍的位置。
五樓502，來到門前，聽到里面在聊黃段子，我咳嗽一聲敲響門。里面頓時沒聲了。
“誰？”一個男生問。
“我找劉濤。”
“劉濤不在宿舍，出去開房了。”里面喊道。
“跟他女朋友？”
“當(dāng)然，難道是跟女鬼？”
接著是一陣哄笑。
鐘靈苦笑，然后沖著門喊道，“開門，警察。”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門開了。我跟鐘靈進(jìn)去，隨手按開門口位置燈的開關(guān)。
宿舍七個人都光著膀子縮在床上，頭頂?shù)碾娚任宋俗黜懀挥形髂辖窍落伒拇彩强罩?，?yīng)該是劉濤的床鋪了。我指著那里問道，“這是劉濤的床？”
“是的。”上鋪小胖子回答。
“你們別緊張，我就問幾個問題。”鐘靈道。
“問我吧警察姐姐，我是舍長。”一個男生怯怯生生的回答。
“劉濤什么時候離開學(xué)校的？”
“晚飯點，六點來鐘吧。”
“你們看到他出學(xué)校了嗎？”
“看到了，我們一起下課去食堂，走到半路他離開的。”
“他自己出的學(xué)校還是跟他前女友？”
“他自己。”
“那你們怎么知道他去開房了？”
“昨晚聊天他說的，讓我查勤的時候別查他。”
“知道是哪家酒店嗎？”
“不知道。”
“謝謝你們。”
趁著鐘靈問問題的空當(dāng)我到劉濤的床鋪上查看了一下，被子疊得整整齊齊，沒有什么可以提供線索的東西，對鐘靈搖搖頭。
我們離開男生宿舍的時候我接到了貓豆的電話，他說劉濤的前女友叫王莎，本市人，獨生女，父母都在國外，家住聯(lián)盟小區(qū)，跟奶奶住，從小跟奶奶長大，缺乏父母的管教，性格比較乖張，至今依舊是叛逆少女，我查了她的消費記錄，她有一張附屬卡，卡主是一個男人，暴發(fā)戶，叫管佳龍，四十歲，沒有任何的犯罪記錄，算是一個好人，家住欣海城市花園一號樓，一家三口，兒子十歲了；我還查了管佳龍的名下，他在欣海城市花園有兩套房子，其中一套一室一廳的房子就在四號樓。
我立馬大叫起來，“就是就是他，找到他，把他一家三口控制保護起來，他們應(yīng)該就是兇手的下一個五殺。”
掛了電話跟鐘靈交代了一下，奔往女生宿舍。
照例，跟宿管阿姨一溝通，她帶我們上樓。經(jīng)過對王莎宿舍人的詢問并沒有得知王莎具體入住的是哪家酒店。
出了女生宿舍，我又給貓豆打電話，讓他查一下第一次詢問劉濤他們?nèi)胱〉木频昕从袥]有他倆，我跟鐘靈趕回去匯合。
十五分鐘后，我們走進(jìn)物業(yè)大樓的臨時會議室，貓豆見我進(jìn)來直接搖搖頭。
我進(jìn)來坐下灌了一杯水，連忙說道，“現(xiàn)在我們已經(jīng)掌握了五殺的聯(lián)系，分別是劉濤、王莎以及管佳龍一家三口，據(jù)劉濤和王莎的舍友交代，倆人去酒店開房了，但是不知道是哪家酒店，咱們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劉濤和王莎，終結(jié)兇手的連殺。”
貓豆把平板電腦擺在我們面前，上面是本市的電子地圖，貓豆道，“我查過了，藝校附近的快捷酒店、賓館、招待所一共有十三家，趁你們回來的路上我已經(jīng)排查了，均沒有兩人入??；現(xiàn)在已經(jīng)擴大了范圍，我找出了藝校附近所有公交車的路線，共計36條線路，他們經(jīng)過的快捷酒店一共89家，這些都是正規(guī)的，入住需要本人證件，電話排查就可以了，還有很多不正規(guī)的需要咱們親自走訪。”
陸塵道，“現(xiàn)在已經(jīng)十點半了，咱們沒有富裕的時間，先出發(fā)邊走邊說。”
“等等等等……”貓豆攔住陸塵說道，“我還忽略了一點，學(xué)校附近的日租房！”
“走，咱們先到藝校，路上分工。”陸塵帶頭走出辦公室大門，進(jìn)到吉普車，發(fā)動起來。我們逐一鉆進(jìn)車內(nèi)。
剛一上車我問貓豆管佳龍一家怎么樣？貓豆讓我放心，重兵把守，貼身的那種。
在路上我們進(jìn)行了分工，貓豆負(fù)責(zé)所有酒店的電話排查工作，陸塵跟高手兒排查那些不正規(guī)的招待所，我跟鐘靈排查附近小區(qū)所有的日租房。
車子停在藝校門口，貓豆留在車上，我們四散開去，約定沒半個小時通一次電話。
根據(jù)貓豆提供給我們的地圖，藝校附近都是一些五六層樓的老小，基本上都是職工宿舍，譬如，機電廠宿舍、紡織廠宿舍、電信通信宿舍、電臺宿舍等等。所以，做日租月租的太多太多，況且現(xiàn)在這么晚了，無異于瞎子摸黑大海撈針。
我跟鐘靈決定再走一趟宿舍，了解一下情況，也好找準(zhǔn)方向，事半功倍。
根據(jù)劉濤宿舍人的交待，劉濤除了在欣海城市花園小區(qū)跟張燕一起租過別的地方?jīng)]有。王莎宿舍的人交待，她也沒有在外面租過房子，在外面過夜也不固定，都是臨時興起。
沒有什么有價值的線索，我跟貓豆要了管佳龍的聯(lián)系方式打給他。
“喂？”一個很低沉的聲音。
“我是DIG，公安特殊部門，叫周文，問你什么就答什么。你是管佳龍？”我問道。
電話里一陣窸窣，大概是征求身邊警察的同意，半天才回答道，“是的。”
“你跟王莎什么關(guān)系？”
“她是我干女兒。”
“干女兒？正經(jīng)的那種還是不正經(jīng)的那種？”
“額……后一種。”他這么委婉的回答應(yīng)該是旁邊有老婆孩子。
“你有沒有給王莎提供過什么住所之類的？”
“沒有。”
“欣海城市花園四號樓那套一室一廳你買來是做什么用的？”
“一是升值，二是接老人來住的。”
“老人現(xiàn)在在哪？”
“老家農(nóng)村。”
“你那套一室一廳的房子王莎知道嗎？”
“知道的。”
“她有那里的鑰匙嗎？”
“沒有。”
“好的，沒事，把電話給旁邊的警察。”
為了以防萬一我還是決定讓同事去確認(rèn)一下，不放過任何一種可能，于是對話筒道，“哥們，麻煩你個事，你跟管佳龍要他那套一室一廳的鑰匙，然后去查看一下有沒有人，查完向我匯報。”
放下電話，跟鐘靈簡單溝通幾句，我們開始地毯式的搜索。
先從藝校對面的小區(qū)開始——如果是做日租房生意的，在小區(qū)門口，或者小區(qū)里面都會放招牌的，上面都有房主的聯(lián)系電話，我們挨個打電話，挨家查人，搞得跟掃黃似的。
查完三家之后我接到電話，對方告訴我管佳龍那套一室一廳的房子里面沒有人。我讓他跟弟兄們保護好管佳龍一家便掛了。
半個小時后，三組通了個電話，沒有結(jié)果，繼續(xù)。
此時已經(jīng)夜里十一點了，距離死亡鐘聲還有一個小時整。
排查完兩個小區(qū)，又到了通電話匯報情況的時候，依舊沒有結(jié)果。期間我也打了劉濤和從王莎舍友那里要過來的她的電話，均接不通。
十一點五十，我們在藝校門口的吉普車?yán)锱雒?，大家鐵青著臉，顯然是沒有找到劉濤二人的下落。
“還有不到分鐘。”良久，鐘靈提醒大家。
這是我第一次覺得時間如此寶貴，勝似生命。
現(xiàn)在，我們只能趕回欣海城市花園?？墒窃谑c之前肯定是趕不回去，陸塵撥打了電話讓一半以上的警力去保護管佳龍一家。
只能搏一搏了。
生死全由今晚決定了。
我們趕到欣海城市花園已是十二點一刻，下車后馬不停蹄的沖向管佳龍的家，我們五人穿過層層包圍的警力，進(jìn)到管佳龍家中，他們一家人都好好的坐在沙發(fā)上。我們長舒一口氣，看來我們贏了。終結(jié)了他的連殺。
“小區(qū)里其他人有傷亡嗎？”陸塵回頭問道。
從一堆警察里鉆出一個戴眼鏡的人，敬了個禮，道，“報告陸隊，剛統(tǒng)計上來，沒人傷亡。”
“大家辛苦了，還得讓你們在盯一宿，謝謝大家。”陸塵雙手合十，“這件事結(jié)束之后我請所有人。”
“可是劉濤和王莎還沒有找到。”我說完這句話注意到管佳龍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擔(dān)心，他跟王莎之間是存在感情的吧。
“我調(diào)四隊人，全城搜索。”陸塵剛說完從人群里再次擠出來一個同事，對陸塵敬了個禮，“陸隊，外面有個毛頭小子，渾身是血，要找鐘警官，已經(jīng)被我們控制起來了。”
聽到一半我跟鐘靈立馬沖了出去，在小區(qū)門口見到劉濤。
他神情呆滯坐在椅子上，旁邊有倆警察守著。
鐘靈蹲在劉濤面前，問道，“劉濤，怎么了？”
劉濤沒有反應(yīng)，就好像沒有聽到人說話似的，他繼續(xù)盯著地面，肩膀縮著，雙臂和胸前都是血。
“你受傷了嗎？”鐘靈檢查劉濤的身上并沒有傷口。
“還是王莎出了意外？”在鐘靈沒有問這個問題之前我們都已經(jīng)猜到了。
劉濤抬起頭來，看了看鐘靈，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周圍，也許是在警察堆里能讓他有一絲安全感，他開口了，說出來的卻是這句，“我是不是也會死掉？”
雖然是個問句，但是我們都確定了，王莎死了。
雖然終結(jié)了那個畜生的五殺，但還是死了一個人。
我們并沒有贏，而是輸?shù)脧氐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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