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點半,我從書桌前離開,洗漱后,收拾好昨晚睡不著才畫了一晚上的設計圖,出了門道附近的早市上買了兩份早餐給老爸帶過去。
“有些東西只有你能看見聽見……”夏侯瑾的話在我腦海里回想起來。
我不知道這種看得見鬼的破能力什么時候擁有的,也不知道為什么會有,我堅信之前是沒有,如果有的話不可能二十多年看不到那些東西。
我打了個車直奔醫(yī)院,我想看一眼,老媽身上有沒有那些東西,越靠近醫(yī)院越緊張,不由的腦補出了香港恐怖片里各種畫面,生怕我一推開病房的門,看到老媽的身上趴著一只小鬼,還裂開嘴沖我笑。
二十分鐘后,上午七點一刻,我站在老媽的病房門外,手放在門把上,半晌,不敢擰動。忽然門開了,我下意識退后一步,原來是有人從里面擰開,老爸探出身來,“你來了……”
被親爹嚇一跳,我也是為自己汗顏,我向里瞄了一眼,老媽身上蓋著被子,干干凈凈的,這才如釋重負,我拎起油條豆腐腦在老爸眼前晃晃,“給你買了早餐。”
老爸摩拳擦掌,“好久不吃這一口了,進去等我。”然后他向著衛(wèi)生間的方向走去。我進了病房,把早餐給老爸歸置好,坐在床前跟老媽嘮叨了幾句想你、快點醒來、沒你給收拾屋子一團糟之類的話。隨后老爸進來問我有沒有多拿咸菜,我笑著逗老爸說偷拿了人家半斤,人家商販都紅眼了。
我們開始吃早飯,我問老爸當年跟我媽是怎么認識的又是怎么好的,老爸給我喋喋不休的講了一個唯美浪漫的愛情故事,在我看來卻很樸實很平淡,也許這就是老一輩的愛情,陪伴最重要。聽來聽去也沒聽出什么問題,這里就不細表了。
“那最近老媽有沒有做過反常的事情或反應?在老媽昏倒之前。”我又問道。
老爸閉上眼睛皺起眉頭,思索了幾秒,“沒有啊,沒有覺得有——你問這個干什么?”
“隨便問問唄。”我不以為然的說道。
“應該是沒有,想不起來。”
“如果你想起來一定要告訴我。”
老爸剛答應我病房的門就被推開了,高手兒拎著東西進來,對著老爸叫了聲叔叔沖著我說,“你在這啊,打你電話打不通。”
我一抹口袋里鐘靈給我手機說道,“哦,我換了個號碼。”
高手兒帶來了小菜和酒,陪老爸喝了點然后我們奔了工地。上次工人們挖出了棺材昨天又見了那么邪性的事情,老二為首的一撥人說什么也不愿意干了,老板說不干就走不給工錢,老二說不給工錢就把工地里的事情抖出去鬧到?jīng)]人敢買這里的‘鬼樓’,高手兒過去找老二調解,我順便交圖拿錢。
到了工地上,棺材已經(jīng)埋下去了,現(xiàn)場也收拾得差不離兒。高手兒去找老二,我去王富貴辦公室領錢,剛走到門口,里面出來一個人,定睛一看原來是老二的侄子,我跟他打招呼他也沒理我,氣哄哄的。敲開辦公室的門,王富貴半躺在老板椅大口大口唑著雪茄,我問是怎么回事,王富貴一拍桌子,“別他娘的提了,老二那幫人慫得可以,出了這么點小事就嚷嚷著要走,我說把活干完再走了業(yè)主們等著交工呢,晚交一天我得賠錢啊,他們不干,我說走吧,他們要錢,去他娘的……這不,剛才老二的侄子又過來鬧了,說要給我曝光,我看誰敢……”
聽王富貴罵完,我拍了會兒馬屁然后說做完熬了一宿,就為了不耽誤您事兒,圖送過去了工人們已經(jīng)開始施工了。
王富貴頓時眉開眼笑,說就數(shù)我懂他會辦事兒,說的我心里直惡心。王富貴打開抽屜從里面拿出一枚信封扔過來,我一把接住捏了捏,還挺厚,又忍著惡心拍了幾下便告辭去找高手兒。
工人們都住在簡易房里,我一進去一股腳丫子和腐敗食物混合的酸臭味兒,工人們跟我打招呼我一一點著頭朝里走,高手正摟著老二的肩膀說著什么,見我進來高手兒起身走過來,“晚上陪老二他們喝一頓。”我點頭答應,“晚上去樓里喝,這太窄太味兒。”
頭晚上之前我跟高手兒又被鐘靈傳訊了一次,問了一些常規(guī)問題,出來后順路買了上好的酒菜回工地。
工人們隔三差五就喝一頓,不過都舍不得花錢,基本上就是一包花生米十幾個人圍在一起對瓶吹,難得吃頓好酒好菜,我們買回來立即香氣四溢,他們聞著都高興。我們在靠近簡易房的那棟樓的二樓附上草席子,酒菜擺開,大家圍著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大聲講黃段子。
不一會,喝得微醺、身體發(fā)熱,見大家都光膀子了我也別裝知識分子了,把T恤一脫扔身后。
對面坐著的王馬眼尖,指著我胸口的琥珀大叫,“蚊子哥,你戴著的是血珀吧?”王馬年紀還小,染著一腦袋紅毛。
“臭小子挺識貨啊。”
“我二舅是倒騰古玩的,蚊子哥這塊真大,值老錢了。”王馬的語氣非??鋸堃么蠹叶伎催^來了。我壓低聲音認真說道,“跟你講,這玩意比我的命都值錢。”我說的這是真話,這玩意救了老媽的命,自然是比我的命還重要,至于它自身的物質價值我就不關心了,反正千金不換。
“給我摸摸唄。”
“摸什么摸,一會給你找個大姑娘摸。”我用下巴指了指工地外,差不多所有的工地附近都有廉價的‘風月場所’。
王馬笑起來眼睛都沒了,端起一碗酒要敬我,我不好推辭,看來喝了這碗酒還真得給他出嫖資了。
我酒量一般,喝著喝著我就不行了,不管他們,反正有高手兒在,向后一趟,呼嚕立馬就打了起來。還夢見跟鐘靈親嘴,親的我心里癢癢的,正享受著忽然被人踢了一腳側腰,疼得我彎下身子,抬頭一看是夏侯瑾,我的老天,她怎么出現(xiàn)在我的夢里,剛要開口問她又是一腳,感覺被她踢斷了三根肋骨,疼得我哇哇大叫起來,又是一腳,這一疼鉆心了,把我疼醒了,我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好像是高手兒在踹我,“你干他娘的蛋呢。”我罵罵咧咧的爬起來。高手兒指著外面,神色詭異道,“燒起來了……”
我向外看去,空地上一個人渾身燒著發(fā)著痛苦的叫聲亂跑亂撞,工人們都已經(jīng)跑了下去,滅火器上次已經(jīng)用完了,工人們輪流端著水盆往那人身上澆。
“什么情況?”我大驚失色,酒早被嚇醒了。
“是老二的侄子小六,酒不夠喝剛才下去拿二鍋頭,剛一下樓就自然了。”我看高手兒的臉色也極其不好看。
我們趕下去的時候小六已經(jīng)被燒糊了,躺在地上肯定死掉了,散發(fā)著沖鼻的焦糊味。這死法跟那個道士一模一樣,不知是那只鬼姬又回來了還是死于謀殺。可惜當時我醉過去了,不然就可以看到了,上次我能看到鬼姬這一次也應該可以的。
“厲鬼索命啊……厲鬼索命啊……”一個工人撿起焦尸旁邊的一根東西,隨即沖著手里的東西大叫,面目扭曲,然后把東西一人跌跌撞撞的拋開了。
我一看,是根金條。
金條?跟棺材一起挖出來的金條?難道說小六見財起意挖土的時候趁人不備偷拿了金條被鬼姬索命么……
一時間,所有的工人出來了,厲鬼索命的流言爆炸性傳開。我拿出電話剛要給鐘靈撥過去,忽然高手兒碰了我一樣,“怎么了?”我轉過頭問他。
高手兒抬起手指著遠處道,“你看。”我順著方向看過去赫然是老二站在人群身后,單手捋頭發(fā)……那是——女人梳頭的動作。
我的臉都綠了,高手兒不明白我可是明白,鬼姬附了老二的身么?此時光線太暗,他又在人影里,看不真切。我嘚嘚瑟瑟的抓住高手兒的肩膀,他問我,“你怎么了?”
我眼一口吐沫,話說的他娘的結巴起來,真不爭氣,“……你快……去找個手……電……筒照老……二一下……”
高手兒皺了一下眉頭,鉆進了簡易房拿出一支手電筒來,走到我身邊對準老二,猛的一打開開關,強光一過去,老二立馬停止了女人梳頭的動作,呆呆的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看不到鬼姬的身影,我心里更慌了,把高手兒手里的手電筒關上。“場面快控制不住了,咱們報警吧。”高手兒提醒我。
拿出給鐘靈打過去,她正睡得迷迷糊糊,我哆哆嗦嗦的說,“工地出事兒了——厲鬼索命。”
那邊立馬精神了,甩了一句,“怎么我一當上組長碰上的都是詭異的案子……而且全跟你有關,咱倆是不是命理相克,等著!”
掛了電話我示意高手兒跟上,我們慢慢挪著步子向老二逼近,離他有八十公分,我輕聲喊他的名字,他全無反應,眼神呆。
“你干嘛?人正傷悲呢……”高手兒在我耳邊小聲嘟囔。
“傷個屁,是上身。”我喘著粗氣,右手下意識去摸胸口的血琥珀,沒摸著,低頭一看——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