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訂婚還是結(jié)婚，都是人一生最美好的時刻！

從小張精心打理的這身行頭，以及帶著癡迷的神色幫‘許畫扇’穿上那件婚紗，便能完美的詮釋出這一時刻的重要。

只不過，無論是我，還是凌歌，亦或是藏匿在暗處的同事們，都沒有想到，小張已經(jīng)知道了我們在這里的布控！

換句話說，他早已經(jīng)得知了我們的行動！

而這，也是我內(nèi)心的疑問，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既然他知道了，為什么還要鋌而走險呢？

難道他不清楚，從他現(xiàn)身的那一刻起，就已經(jīng)宣判了自己的命運？

還是說，他已經(jīng)做好了自首的準備？

亦或是，準備好了赴死……

“凌隊，我們出去吧！”

既然已經(jīng)暴露了，我們也就沒有必要藏匿著了，小張已經(jīng)給我們傳達了一個明確的訊息，有什么事兒就明著來吧！

“小心一點兒！”

我對凌歌說的這句話，不僅僅是出于對她人身安全的擔心，更是對于小張的一種防范，因為我現(xiàn)在還摸不透小張的用意。

根據(jù)我以往的經(jīng)驗，在犯下惡行之后，能夠保持如此平靜的情緒，說明兇手已經(jīng)做好了萬全的準備，無論是自首還是殊死一搏。

如果是第一種情況倒也罷了，若是小張選擇了第二種，那我們就勢必要多加小心了，甚至要做好隨時將其擊斃的準備。

“凌隊、蘇隊、各位同事，歡迎你們來參加我的訂婚儀式！”

小張面對我們，臉上沒有絲毫的畏懼之色，相反神色很淡然，說完之后更是從背包中取出了一瓶香檳，以及一摞子紙杯。

看到香檳和紙杯的時候，翻覆在我內(nèi)心的不安更為強烈了起來，那些紙杯足以說明一件事，他根本就是有備而來的。

“小張，你告訴我，那些人到底是不是你殺的？”

我們干的是刑偵，而小張則是干的法醫(yī)，出現(xiàn)場的時候我們經(jīng)常會有交集，說實話我對他的印象不錯，很上進的一個小伙子。

可越是這樣，我就越是為其感到惋惜，他為什么偏偏要走上這條路？

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就是我此時最真實的內(nèi)心寫照！

“蘇隊，今天是我和扇子訂婚的日子，請你們先祝福我們，等到結(jié)束之后，無論你問我什么，我都會一五一十的回答！”

砰……

他說著，已經(jīng)打開了手里的香檳，隨后徑直走到了凌歌的身前：“凌隊，第一杯酒給你倒，謝謝你一直以來對我的照顧！”

“小張，你……”

我想，凌歌此時的心情，一定是跟我一樣的。不然那雙美麗的眸子里，不會充斥滿滿的疑問和傷感，端著杯子的手，也不會出現(xiàn)顫抖。

“第二杯，給蘇隊滿上，警隊里除了師傅之外，你是照顧我最多的，謝謝你！”小張說著，將我的杯子倒?jié)M了酒。

“小張，你為什么要這么做？”他越是這樣說，我就感覺越是難受，好好的一個孩子，為什么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蘇隊，我說了，喝完這杯酒之后，無論你問什么，我都會告訴你！”

小張說著，走到了其他的同事面前，嘩嘩的倒酒聲伴隨著一聲聲謝謝，回蕩在這有些靜謐的山谷里面，敲打著我們內(nèi)心最脆弱的地方。

“凌隊、蘇隊，各位同事，感謝你們來參加我和扇子的訂婚儀式。來，我們干了這杯，之后我會全力配合大家的工作！”

“小張，祝你和扇子幸福！”

小張的話已經(jīng)說到了這個份兒上，我知道這杯酒必須要喝了，深深的看了一眼小張和那個充氣娃娃之后，我直接喝了個干凈。

“祝你們幸福！”

“幸福……”

“祝福你們……”

我開了頭兒之后，凌歌以及其他的同事們，都紛紛端起了杯子，口中說著道賀的話，將那一杯杯的酒都是干了。

“謝謝大家！”

看到我們都將酒喝了，小張走到了充氣娃娃的跟前，將微風吹佛到‘她’頭上的草枝摘下，目光里面透出了深情。

“扇子，你說清水灣是戀人們最喜歡來的地方，所以要將我們的訂婚儀式辦在這里，今天我履行了對你的承諾。”

“而且，凌隊和蘇隊他們也為我們獻上了祝福。來，我們喝交杯酒！”小張說完，抓起了充氣娃娃的一只胳膊，圈過來之后飲盡了自己手里的香檳。

“扇子，你總是說太陽大會曬，曬黑了就不好看了，所以你先休息一會兒，我還有事情跟凌隊他們說，說完我就來陪你！”

小張一面說著，一面將那潔白的婚紗給覆蓋到了‘許畫扇’的身上，那動作輕柔無比，生怕將‘她’給驚擾到了一樣。

弄完了那一切，他又折下一些樹枝，編織了一個青翠掩映的花環(huán)，戴在了‘許畫扇’的頭上，吻了吻‘她’的額頭之后，才轉(zhuǎn)過了身子。

“凌隊，蘇隊，你們有什么就問吧！”

“……”

自始至終，小張都表現(xiàn)的很淡然，而就是這種淡然，讓我和凌歌反倒有些沒了主意，對視之間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我來問吧！”

最終，還是我站了出來，一則是我不想凌歌太過為難，畢竟女人都是感性的，尤其剛剛經(jīng)歷了的那一幕，是如此的美好且溫情。

如果轉(zhuǎn)過頭就讓她去揭開那血淋淋的現(xiàn)實，我怕她會有些承受不住，因為擊倒一個女人最好的辦法，就是粉碎她內(nèi)心對于美好的憧憬！

第二，是因為我心中的疑惑更多，我想讓小張給我解答所有的一切，從開始到最終，所有充填在我內(nèi)心的不解！

“他們都是你殺的？”

“對，都是我殺的！”

“為什么要殺他們？”

“因為復仇！”

“幫誰復仇？”

“扇子！”

“什么仇恨？”

其實我已經(jīng)大致猜測出了、小張、許畫扇跟那幾名受害人之間的關(guān)系，不過這是審訊的程序，也是引導小張口供的最好方式。

所以，我必須按部就班的來，這樣才不會遺漏任何的細節(jié)！

“……”

我的話問出來了，可小張卻陷入了沉默當中，原本平靜的臉上，此時也出現(xiàn)了異樣神色的閃爍，有懷念、有痛恨，還有悲傷。

過了良久之后，小張才回過神來，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香檳：“凌隊、蘇隊，你們都坐下吧，我給你們講個故事！”

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往事和回憶，聽到小張如此說，我知道他是要打開他的心扉了，這起連環(huán)殺人案的起因，也要浮出水面了。

坐下來，放松的是身體，可繃緊的卻是我們的精神。因為我們都想知道，在小張身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會讓他知法犯法犯下如此罪行。

他低著頭喝了兩口，隨后抬起頭輕笑了一下：“從前有一個小男孩兒，出生在貧困的小山村，他的夢想就是有一天能去看看外面的繁華。為了這個目標，他廢寢忘食的學習，終于在高考的那年，達成了他的愿望，來到了他夢寐以求的城市！”

“但是，當他一步步走進之前向往的都市以后，才發(fā)現(xiàn)原來這里遠沒有想象中的美好，社會如此，大學也是如此！”

“古人常說，人本沒有貴賤之分，可在這充滿了欲望的都市中，在那充滿了攀比的大學中，貧窮似乎都會將你跟社會、跟大學給無情的阻隔開！”

小張在說出這些話的時候，聲音顯得壓抑低沉，那是他內(nèi)心最真實情緒的流露，聽在我的耳中，讓我感同身受。

我是一個孤兒，從小長大吃了太多的苦，在這繁華的都市中，也遭受了太多的白眼和嘲諷，我能想象到小張當時是怎么樣的一種心情。

那無異于，信仰的崩塌！

他對于城市，充滿了向往，以為這里的一切都是美好的，但最終的真實經(jīng)歷給了他當頭一棒，讓他不得不去面對血淋淋的現(xiàn)實。

“男孩兒是靠讀書走出的山村，雖說他不具備古代那些文豪儒者的氣節(jié)，但他知道知識能夠改變命運，男孩兒可以容忍那些人看不起他一時，但不能容忍他們看不起一世！”

“于是，男孩兒將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學習上，每天的生活就是宿舍、食堂和圖書館，學習成績在穩(wěn)步提升的同時，也漸漸的改變了一些人對他的看法！”

“其中，就有那個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小張的話說到此，眼神變得清亮了起來，恍惚間，我似乎在他的眸子里看到了許畫扇，那個一身白衣宛若精靈的女孩兒。

“那是個如同天使一般的女孩兒，所有人都疏遠排斥男孩兒的時候，只有她帶著那顆純潔的心，一點點慰藉了男孩兒孤苦的日子！”

“最后，他們戀愛了！”

“宿舍、食堂、圖書館中，徘徊的不再是男孩兒孤單的身影，陪伴他的除了孤獨，還有那個尾指相牽的女孩兒！”

“操場上回蕩的是他們的朗朗讀書聲，黃昏的單車上，承載的是他們歡快的笑聲，他們就那樣走過了冬，走過了夏天，走過了四年的春秋！”

“并且，還說要走一輩子……”

“男孩兒一直都記得那個下雪的夜晚，他們圍著操場一圈圈的走著，白雪一片片的落下來，染白了兩人的頭發(fā)！”

“在那個時候，男孩兒曾經(jīng)幻想過，如果在雪地里不打傘，就這么一直走下去，是不是就能夠走到白頭……”

“但是……”

言語至此，小張的臉上浮現(xiàn)出難言的傷痛，僅僅是看著，都讓我感覺有些驚心：“但是，最終他們還是辜負了那場雪！”

“不過他們的頭，還是白了，那是一身的孝衣，和白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