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我笑得有些心慌,問道:“你笑毛線?我說的不對么?”
我搖搖頭沒有說話,心想你老小子當初開墳那會兒發(fā)買命錢時可是連眼睛都沒眨乎一下。真要說起狠來,這村兒里的人咋能跟他比?
都說沒有餓死的漢子,只有懶死的婆娘,老爹這前腳一步,那娘們兒做山吃空。這米缸里愣是看不見一顆米,真懷疑這兩天她是怎么過來的。
吸了口氣,我搖搖頭沖龍十八苦笑:“這婆娘還真是懶出了境界,這米缸空了,今年剛打的米就在邊兒上,她愣是懶得重新填一下。”
龍十八擺擺手:“昨晚我從林子里拖了頭野豬回來,你跟你們村兒這種關系有些邪乎,得改善一下。過會兒你拿去分一下,不說讓人家心里感激,最起碼得不能讓人家戳著脊背股嚼舌頭。”
我點點頭,畢竟這以后還要在村子里面討生活呢,這給人得罪死了,也不是個法兒。
許老爺子也給擱這兒了,這下他兒子得打心底恨我,這睡覺都能被惦記,還真跟龍十八說的一樣,我和阿婆被人家算計也在情理之中。
說干就干,當看見院角兒這只野豬時,可把我驚得一身冷汗。想不到龍十八還有打山炮的能耐,這幾百斤重的野豬沒三五個老爺們兒,鐵定是制服不了的。
這老小子還真是深不見底,給我的印象都快成全能先生了,啥事都做得來。
要是讓那些懶婆娘知道,得削減了腦袋往家里鉆,都能給門檻踩光滑了。
個把鐘頭,和龍十八兩人總算給這野豬搞均勻了,這分東西可算門講究,你要是分的不勻,這給了人家好還要被罵。
送東西的任務也就交給了我,當下兩兒肩膀掛得滿滿當當,挨家挨戶的敲門去。當看見我時,這人下意識的就想關門,不過看見這些肉膀子后,這些人哪兒能不知道我要干嘛。
當下眼睛直冒光,就顧盯著這些豬肉了。
這村子里吧,經(jīng)濟不怎么發(fā)達,剛好達到溫飽條件,你說要想吃頓肉得逢年過節(jié)。看見我把豬肉放木桌子上就走,這人嘴上笑歡兒了。
這老王嘴笑開了花,拉著我說:“越子啊,以前是叔兒不地道,想不到你還能念著這好,以后有啥事來找我。”
這個老王也不是說我們經(jīng)常掛嘴邊那種,凈干些偷婆娘的缺德事,他是個地地道道的酒鬼,這一兩斤的野豬肉,能給他磨一段時間的牙口了。
每家拿了豬肉的人,都是又笑又許好的,說有啥事盡管說??次业难凵穸甲兞撕芏?,當下我也就讓他們在我老爹和許老爺子入土時來搭把手就行了。
至于事后的好,那是必須的。
出乎我意外的是,居然在說媒婆家看見了那娘們兒,今早都還在吐白沫子,想不到現(xiàn)在居然抓了把瓜子,倚在門檻上磕著呢,嘴里還哼唧著啥玩意兒。
這一看見我吧,臉色當即就變了,吐了嘴里的瓜子殼兒,問我想要咋地?
我懶鳥她,進去給媒婆家放了快豬肉后,轉身就走。
這娘們兒可來事了,拉著我死活不讓走,問這是啥意思。這給村子里分豬肉是不是想要拉攏人,這招沒用的,她掐著腰桿子直罵。
不過那雙眼睛可是老盯著我肩膀上掛著的豬肉,就差過來搶了。
也不知道自己當時咋想的,沖她笑瞇瞇的問了句:“想要么?”
這娘們兒也真不夠害臊的,點點頭說要,還得多給她兩斤。 饒是習慣了她這種脾氣的我,也是忍不住笑了笑,轉身就走,結果這娘們叫著就來搶了。
不過看見我臉色陰沉下去,她也沒敢動手,以前是看在老爹面子上,我這才一忍就是二十多年。
現(xiàn)在老爹走了,都能一巴掌給她牙齒扇掉了,她心里可明白得很,所以現(xiàn)在只敢沖我瞪眼睛,卻是不敢動手了。
幾百斤的豬肉,被我分幾回全部送完,其實吧這村里的人就是喜歡起哄,說明白點墻頭草。這下子分了豬肉,許了好,見我都是笑瞇瞇的來扯近乎。
這事情也是在村子里面?zhèn)髁吮椋考乙还镆柏i肉,雖說不多,但這不年不節(jié)的能有一頓肉吃,也算是好事。
無論怎么說,這事我得謝龍十八,要不是他從林子里面拖來一頭野豬,這關系只會越來越惡化嘍。
一天時間,除了個別人,村子里面的人也不會說在指著我的脊背股罵了。
吃了晚飯,我問龍十八那頭野豬怎么弄來的,這家伙渾身都是勁兒,要是被獠牙頂?shù)降脑?,能給腸子頂出來了。
他只是笑了笑,告訴我別說是一頭野豬,一群野豬都能給整來了,只不過這方法有些損陰德,可不能亂用。
當下我心一緊,問道:“那野豬肉不會有事吧?”
他搖搖頭,讓我放心的吃,吃出啥情況找他就行。
我不是怕自己吃出啥情況,而是怕村子里面的人吃出啥情況,到時候我這村子可就真的呆不下去了。
感覺自己也吃了不少,香的流油,事后也沒啥問題。
守了會兒孝,跟老爹和許老爺子嘮嘮嗑,已經(jīng)是十二點多種。這守靈香可不能斷,就是怕出現(xiàn)這情況,我睡覺前故意重新?lián)Q了兩支,尋思著等半夜再起來換一支。
看了眼許老爺子,我張張嘴說道:“老爺子啊,不知道你心里會不會記恨我,如果我早點反應的話,興許你也不會出啥事情。誰害死了你,今晚托夢給我說聲。”
原本挺安靜的院子,在我說完這些話后,溫度詭異的往下降。
這算是許老爺子給我的回復了吧。
當天晚上,我故意沒有睡死,就是留意著房間里面的事情。許老爺子的夢沒有拖來,倒是聽見房間里面?zhèn)鱽砗芗毼⒌穆曇簟?/p>
就跟家里遭賊那種腳步聲一樣,很輕,但是在安靜的房間內(nèi),這種聲音聽在耳朵里面跟放大了幾十倍似的。
院子里放著一口大紅棺材和許老爺子的尸體,哪家的小賊膽兒能那么大?敢在死人眼皮下面偷東西,這不是找死么?
第一反應,我當賊來了。只不過拉開燈時,整個人大腦‘嗡’一聲,當場就怪叫了出來。
我老爹的尸體就掛在我房間的房梁上面,一根麻繩勒住了他的脖子,舌頭因為受力原因,長長的伸了出來。
房間門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被打開,風一吹,老爹的尸體輕微的晃動起來。
那雙睜開的眼睛很平靜,就一直盯著我。
龍十八也是聽見了我那種怪叫聲,跑進來后就被老爹的尸體給吸住了視線。我看見豆大的冷汗順著龍十八的額頭往下掉,揪著心問道:“這是啥情況?”
他搖搖頭,說道:“或許是還有什么心愿沒有完成,想要讓你幫他完成這個心愿。”
甭管心里在害怕,也不能讓老爹受了寒,我抱住他的腳把他放下來,鼻子有些酸:“老爹,要是有啥事情你就托夢告訴我一聲,你嚇到我了。”
說著我把他的眼睛閉上,回想著剛才老爹那種平靜的樣子,我沒由來的打了好幾個哆嗦。
大半夜的我把老爹尸體從房間里背了出來,裝棺材時龍十八給我商量道:“要不把棺材釘死吧?”
我搖搖頭:“頭七沒過,你就讓釘死棺材,這種后果我想你心里面比我還清楚吧?”
他嘆了口氣,說這不是也沒有辦法么?
沒見我點頭,龍十八也不可能釘死棺材,當下也就隨了我的心。
看了會兒棺材,里面也沒啥動靜,當下我也就折回去睡覺。后半夜總感覺有一道影子在我房間里面晃,迷迷糊糊的打開燈時,我又看見老爹的尸體吊在了原先的位置。
只不過這次他那雙眼睛里面,出現(xiàn)了一些古怪的意味。
當時我的頭皮從頭麻到腳,愣愣看著老爹的尸體發(fā)呆,好半天這才反應過來。
“老爹,別這樣好么?”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看著把自己養(yǎng)大的老爹成這個樣子,鼻子一酸差點哭出來,以前我可是他手里面的寶。
深深吸了幾口氣,我也沒有驚動龍十八,把老爹從房梁上給弄了下來,把他重新裝進棺材。
這次我沒有在回房間,而是直挺挺的跪在了老爹的棺材面前,想要看看他今晚到底再鬧騰什么?
一兩個小時,棺材里面沒有任何的動靜,折騰了一夜時間,我也是累的不行,眼睛一閉就再也睜不開。
有人往我肩頭上拍打時,已經(jīng)是早上五點多了,在我像受驚的貓咪那樣跳起來前,龍十八的聲音在我耳朵旁邊響起來:“人呢?”
我一懵,本能的看向棺材,棺材蓋兒已經(jīng)掉到地面,里面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
幾乎沒有任何的猶豫,我就往自己房間里面跑去,結果發(fā)現(xiàn)我老爹的尸體第三次吊在了房梁上。
這一次的眼睛,睜得老大,連我這個親生兒子也是被這樣子嚇到了。
“三吊房梁,他有重要的事情沒來得及告訴你就走了,現(xiàn)在可能是咽不下去那口氣,想要告訴你這件事情吧?”
龍十八臉色非常難看。
我咣一聲就跪在了老爹面前,聲音嘶啞的說道:“老爹啊,你到底有什么事情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