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里還敢搭話,握著梨花木劍的手,都有些哆嗦了。
不過我已經(jīng)緩過了神,心里很清楚了,眼前的根本就不是我老媽,而是紙扎的,可是紙扎的怎么會開口說話,而且看上去跟真人一樣。
我覺得自己有些崩潰,不過腦子里忽然想到了,之前去老易叔家的時候,當時明明看到了那個小燁進去了,可是等我和沈凌銅進屋去搜的時候,當時看到的就是這種詭異的紙人。
見我不說話,眼前的那紙人就要順著旁邊跳下來,這一刻,我不及多想,咬著牙閉上眼,揮起手里的梨花木劍就劈了過去。
木劍揮落的瞬間,我?guī)缀鯖]有遇到任何的阻力,只聽到木劍劃破紙張的那種摩擦聲,緊跟著耳邊響起一聲尖聲尖氣的慘叫,然后那紙人被我一劍劈飛,飄到了院子里。
我呼口氣,強自鎮(zhèn)定的看過去,只見院子的地上,靜靜的躺在一個紙人,慘白的臉上擦著胭脂紅,嘴唇也是紅彤彤的,很是滲人,肩頭至腰間被畫了一個張張的口子,就那么貼在濕淋淋的地面上,很快就被細雨給淋透了。
不知道是我眼花,還是別的,我看到雨霧中,有一團忽隱忽現(xiàn)的黑氣順著大門就飄了出去。
身子打了個冷戰(zhàn),我下意識的握緊了手里的梨花木劍。
這時候我回想著剛才看到兩個人影進門的時候,難怪它們會順著墻根走,原來是怕被雨給淋濕了。
想到這兒,我渾身猛然一震。
兩個人影,一個來到窗臺化成我老媽的樣子,被我識破一劍給劈了,還有一個呢?……
我趕緊朝著沈凌銅看過去,心里就打了個突,只見沈凌銅直愣愣的站在那里,一手拿著羅盤,另一只手并起食指和中指,虛點在自己眉心的位置,雙目緊閉,口中不知道低聲念叨著什么。
在他眼前門口的位置,一個紙人就那么輕悠悠的漂浮在那里,看著似乎是隨風左右擺動,又像是在沈凌銅跟前不停的來回走動。
而且紙人的模樣,跟之前被我一劍劈飛的那個一樣,穿著花艷艷的衣服,臉上瞄著胭脂,看上去說不出的妖異。
我嚇得心都要跳到嗓子眼兒了,也不知道,沈凌銅鼓起了多大的勇氣,此刻還擋在紙人的面前念誦咒語。
我深吸了口氣,深怕這會兒還有紙人從大門進來,就順著窗口朝外面看了看,外面空落落的,我稍微安心了些,就回頭朝著屋里的六芒星陣看去。
陣角的六根香已經(jīng)燃了一半,不過讓我心情不安的是,香頭的火光明顯的黯然了不少,看著有些忽明忽暗的,好似隨時都要滅掉一樣。
白衣女子手拿著一枚銅鈴,一邊輕輕搖晃,一邊圍著老爸繞圈,她走得很慢,而且步伐很奇特,每朝前走兩步,都會斜刺里朝旁邊橫跨出一步,然后在繼續(xù)向前走,她臉色有些蒼白,嘴角帶著一絲的殷虹。
我心里猛然一顫,知道肯定是剛才對我出聲,轉(zhuǎn)移了心神,這才受了傷,頓時我心里很不是滋味,說不出的懊悔和愧疚。
要是當時自己很干脆的用木劍逼走那紙人,她也不會成這樣了。
而且我發(fā)現(xiàn),她走路的時候,身子有些抑制不住的發(fā)抖,似乎有種無形的東西,在死死的壓迫著她,此刻已經(jīng)承受不住的樣子。
我心里又是焦急,又是擔心,這會兒旁邊的王曼曼,也朝我這邊看了看,外面的情況全被她看到了,這丫頭也是被嚇得臉色煞白,跟我對視了一眼,她很想跟我說什么,可是又不敢離開,生怕會打斷白衣女子做法。
我也是在一旁看著干著急,卻是有心無力,而且,在這種關鍵的時候,我更加不能離開窗戶半步了,誰知道等會又會有什么奇怪的東西進來。
無計可施之間,我一邊注意院子的同時,又朝著沈凌銅那邊看了看,只見他口中念叨的術語,越來越快了,在他眼前的那個紙人,擺動的頻率也加快了,那情形就像是暴風雨中的樹葉,然后隨著沈凌銅越念越快,紙人被一種無形的力量,真出了幾米遠,也跌在了院子里。
那一刻,沈凌銅長舒了口氣,然后睜開了眼,抹了抹額前的汗。
剛才他一直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和那個紙人抗衡,所以還不知道周圍的情況。
然后他看到被自己震飛出去的紙人不遠的地方,另一個紙人也被我破壞掉了,他舒了口氣,朝我看了看,臉上流露出一絲的贊許。
不過等到他下意識回頭去看他師父的時候,沈凌銅終于神色大變,手里緊握著羅盤,似乎想要走過去,可是有忍住了。
就在這個時候,六芒星陣六個角的香頭的火光,忽然一下子明亮了起來,跟著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快速的燃燒起來,眼看著就要燒到底了。
我甚至都能聽到那種燃燒的滋滋聲……
火光越來越亮,越來越亮,那一刻,整個屋子里都好似都充盈著那種幽藍的光暈,然后香燒到底的瞬間,幽藍的光芒驟然熄滅。
幾乎同時的,白衣女子也站住了腳步,甚至好似僵在那里,靜止不動,不過她捏著鈴鐺的手,卻是在隱隱的顫抖。
王曼曼擔憂害怕之極,走過去想要扶著她,可是又不敢。
白衣女子就那么站了幾秒,然后她淡漠的表情,流露出一絲奇異的神色,有些痛苦的樣子,跟著她皺了皺眉,臉上一抹血色閃起,跟著身子一顫,張嘴噴出了一口鮮血。
我心里猛然一跳,心道糟糕。
鮮血噴灑在地面上,王曼曼離她最近,白色的衣服上星星點點的也被濺到不少,隨后白衣女子身子搖晃了下,就要倒的樣子,王曼曼驚呼了一聲,趕緊上前扶住了她。
沈凌銅大驚失色,喊了一聲:“師父!”就要跑過去,忽然間,一個人影快速的從院子里沖了進來,他動作太快了,快的我和沈凌銅都來不及反應。
我愣了一秒,沈凌銅反應比我要快,眼看著那人沖進了屋子,他大喝一聲緊隨其后,口中不知道念叨了一句什么,手里的羅盤就朝著那人腦后扔了出去。
那人身法詭秘,左閃右突,先是繞開了沈凌銅,緊跟著避開王曼曼,將白衣女子攬在了身旁,然后聽到耳后動靜,他沒機會頭,反手一抄,將羅盤穩(wěn)穩(wěn)的抓在了手里。這一連串的動作,幾乎就是眨眼間的功夫。
是以等我們緩過神,白衣女子已經(jīng)被他攬在了懷里。
不過等他站穩(wěn)身子,回頭看我們的時候,我心里又驚又喜,沈凌銅也是一呆,隨即驚喜的喊了一聲:“師公!”
一句師公發(fā)自肺腑,毫無違和感。
我看著葉玄有些愣神,不是覺得他來的突然,而是看著他摟著白衣女子的樣子,那神情,哪里像是師徒?
王曼曼原本就比較畏懼葉玄,看到是他,王曼曼臉色一變,就趕緊走過來,抓著我的手站在了我的身后。
葉玄看了看我,又對著沈凌銅點點頭,轉(zhuǎn)頭看著白衣女子,嘆著氣,神情有些責怪,又有些心痛:“青彤,你怎么不等我回來,你功力尚淺,凝神之術也剛學會不久,你就敢冒險!”
我們也都趕緊圍過去,看著白衣女子緩緩的閉著眼,然后又睜開,看著眼前的葉玄,蒼白的臉上此刻帶著些許的柔和,咳嗽了兩聲,有氣無力的說道:“我沒事,情況比較緊迫,我就想自己試一試!”
說著,她偏頭看了看還在六芒陣中閉目端坐的老爸,嘴角勾起一絲的笑意,說道:“幸好,成功了!”
聽到她的話,葉玄無奈的嘆了口氣,我則是暗暗的捏了把汗。
我去,這白衣女子膽子也夠大的,剛學的東西,就敢隨意在我老爸身上試用,萬一失敗了,那我豈不是要懊悔一生?
不過幸好如她說的,成功了,我心里后怕了一陣,也恢復了平靜。
葉玄朝著王曼曼招了招手,兩個人扶著白衣女子進了房間,然后葉玄在外面的草藥房里,調(diào)配了一些藥,給那白衣女子服用了,然后王曼曼就留在了里面,暫時照顧著白衣女子。
等到葉玄從房間里出來,我和沈凌銅幾乎同時開口道:“你怎么現(xiàn)在才回來!”“師公,你怎么才回來?”
葉玄看了看我們倆,呼口氣說道:“遇到了一些波折,耽擱了時間,以后再說!”
他走到老爸面前看了看,就讓沈凌銅端了一碗水過來,然后用手指在水里沾了沾,口中低聲的不知道算著什么,然后將手指朝著老爸的臉上彈了彈水。
那一刻,我心情很是忐忑不安。
過了十幾秒的樣子,老爸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然后口中發(fā)出一聲長長的呼吸,就好似一口氣在心里憋了很久一樣,然后拍著自己的后脖頸,好似剛起床的樣子。
我一陣的欣喜,喊道:“爸!”
喊的時候,我心里還是聽復雜的,生怕他又給我來一句,你不是我兒子。
老爸愣了下,偏頭看著我,又看了看葉玄和沈凌銅,隨后環(huán)顧了下四周,滿臉的狐疑:“南子,這是哪兒?他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