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墳-1

陰人陰地，活人是不能住的，現(xiàn)在陰地出現(xiàn)在活人宅子下面，也就預(yù)示著陽宅收到了侵?jǐn)_，會有不好的事發(fā)生，而且這樣的事顯然已經(jīng)發(fā)生了。

雞圈下面的墳我們暫時沒有時間去管，因為大伯的尸體怎么處理才是正經(jīng)的。

大伯是什么時候死的，我們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被埋在雞圈下面的，我們也不知道，我們唯一知道的是之后出現(xiàn)的“大伯”都不是大伯，包括我一直看見的那個，反常到無法形容的那個大伯也不是我本來認(rèn)識的大伯。

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本來應(yīng)該是極其悲哀的事，但是奶奶卻沒有，她干枯的面容下沒有任何的動容，似乎是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子女的死亡之后，再難以觸動她的心弦，大伯沒有子嗣，嬸嬸又不知所蹤，現(xiàn)在唯一能拿主意的也就只有奶奶一個人。

奶奶站在尸體旁邊看著尸體足足有十多分鐘，一直都是我所說的那種表情，最后只是和我們說：“把他化了吧。”

奶奶只簡單地說了一句話，而且之后奶奶的性情就徹底變了，不再像先前那般和藹了，而且當(dāng)著我和母親的面說大伯既然已經(jīng)不在了，嬸嬸又瘋癲出走了，大伯家就給我和母親住，不要回去和她住了。

奶奶的意思很明顯，從今以后她要一個人住在老家里頭，讓我和母親住在大伯家，也不要和她住在一起。聽奶奶這樣說，我們都以為奶奶是氣糊涂了才說出這樣的話來，可是奶奶卻冷靜的很，她說這話說就說了，大伯喪事做掉我們就搬出來吧。

之后母親還想說什么，可是被奶奶給罵了回來，其實并不是我們要貪圖奶奶老家的房子什么的，而是覺得她這樣年紀(jì)的一個老人獨自一個人住，我們也不放心，萬一發(fā)生個什么，家里連照看的人都沒有。

只是奶奶執(zhí)意如此，我們也無可奈何。

后來我們心里一直存了疑影兒，因為大伯是接到了嬸嬸的電話才去了嬸嬸娘家的，之后我打電話過去問了，但是電話已經(jīng)完全打不通了，那邊的號碼徹底變成了不存在，就連大伯的號碼也撥不通了，直到這時候我們才意識到這件事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障眼法。

對于這件事，丁玄保持了沉默，他說這是我們家的家事，奶奶是家里最長得人，自然都英愛是她說了算，而且他畢竟是個外人，這種事他也不好插嘴說什么。

人死了，喪事自然是要辦的，大伯的喪事辦得很是簡陋，為了避開村里人的口舌，于是只說大伯突發(fā)了腦溢血去了，其實到了這時候，我們也無暇去顧及外面的人會怎么說，我們家發(fā)生的事實在是太多了。

最后大伯的確是被火化了，將骨灰盒埋在了墳地里，也算作是入土為安了。我經(jīng)歷了父親的死亡，現(xiàn)在又經(jīng)歷了大伯蹊蹺的死亡，他們都是我最親近的人，不免有些難以接受，尤其是大伯這么好的人，就這樣說沒就沒了，怎么也讓人接受不來。

經(jīng)歷了這一場變故之后，我們整個家就完全只剩下了我和奶奶母親三個人，經(jīng)過這件事之后，母親似乎也開始變得有些消沉起來，有時候我看見她經(jīng)常發(fā)呆，而且經(jīng)常和我說：“揚子，這個家就只剩下你了，要是你有個什么事，我們這個家該如何是好！”

奶奶的變化則最為明顯，我能感到的就是冷漠，她再不像先前那樣與我們親近，甚至吃飯之類的時候都不再和我們一起，有時候我會到老家去看她，雖然沒有被轟出來，但是每次態(tài)度都很冷淡，而且每次都和我說我最好少來老家，她不用我們來看她。

所以最后基本上一個星期我們也見不到奶奶幾回，到了后來甚至半月一月才見一回，當(dāng)然這些是后話，后面再說。

且說母親一直擔(dān)心我出事，因為她牢牢記著家里一直流傳著的話語，包括父親病危之后經(jīng)常說的話，無疑都是在說這個家的男丁不能幸免的話，現(xiàn)在大伯也死了，家里就只剩下我一個男人了，母親的擔(dān)憂也不無道理。

所以母親拼命求了丁玄幫我，丁玄說他自然會盡力幫我們，而且直到這時候他也才說了為什么一直以來他都這么盡心盡力地幫我們家，他說其實他早就推算過自己的命格，發(fā)現(xiàn)我們家破亡的時候，也就是他壽命將盡的時候，從他假死改命之后，這種聯(lián)系就悄然建立了起來，他自己也說不上來是個什么道理，因為無法解釋，他只能說應(yīng)該都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有時候你明知道天意不可違，可是求生的本能還是會指使自己盡力去讓自己活下來，他說大概這就是人吧。

大伯的喪事過后，丁玄悄悄和我說，其實在大伯的這件事上，他是贊同奶奶的做法的，因為當(dāng)他在雞圈下挖出墳的時候，他就知道這件事絕沒有這么簡單，大伯或許會成為另一個二順，語氣成為那樣，不如從一開始就徹底火化斷了起尸的可能，也好讓他盡早入土為安。

變故既然已經(jīng)發(fā)生，死者已矣，生者還是要繼續(xù)活下去，所以雖然生活忽然變得艱難，但日子總是要過下去的。

直到這時候，丁玄再次提起了我家廢棄的宅子的事，他說我們家發(fā)生這么多事，雖然他暫時還不能和那座宅子聯(lián)系起來，但是看起來應(yīng)該是和那里被荒棄了有關(guān)，他總覺得那座宅子才是一切的源頭，可是想不到在這短短的時間里，卻已經(jīng)接連發(fā)生了這么多的變故，甚至我們還來不及把宅子給修葺起來。

而且這座宅子的修葺本來就不是一時半會能做的事。

最后丁玄說，家宅不合，多是祖墳有問題，況且他還去過爺爺?shù)膲灥兀匣匾驗槭虑榘l(fā)生的太多太突然，他沒來得及和我全部說，直到現(xiàn)在空下來了，他才說上次他從爺爺?shù)膲灥厣吓貋硪恍〇|西。

說完之后他拿出了一個小瓶子，他把瓶子的塞子拿掉讓我湊著聞了聞，我湊上去只聞到一股子腐爛的臭味，然后就趕緊撤開了身子問說：“這是什么東西，怎么這樣臭？”

丁玄才說：“這是尸油。”

我驚起來，詫異地看著先生，好多念頭在腦海里轉(zhuǎn)，可是卻什么也說不出來，最后只是看著他問：“你……”

丁玄大概知道我為什么驚訝，他說：“我沒有動你爺爺?shù)墓啄?，甚至連墳地上的一寸土都沒動過，但是我覺得你們家的人真應(yīng)該去看看你爺爺?shù)膲灥兀抢镒兊檬止之?，這些尸油是我從土里頭采集來的，這些尸油從你爺爺墳的土里滲出來。”

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先不說人被裝在棺材里，尸油是需要提煉的，一般一些陰邪的先生才會做這種事，就像我在譚歿家看到的那樣，爺爺好好地埋在土里頭，怎么也會出現(xiàn)這樣的情景？

丁玄和我說：“這是怎么回事我也是頭一遭見，我雖然不是很明白這是怎么一個究竟，但是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死了這么久的人還在出尸油，只能說尸體可能在發(fā)福。”

我已經(jīng)明白了丁玄的意思，但是卻有些無法接受，丁玄說祖墳對家宅的影響是很重的，無論如何我們?nèi)タ纯纯偸呛玫模鲆恍?yīng)該做的，或許能有一些幫助。這件事自然是沒有奶奶參與的，我們也沒有去告之奶奶，就直接去了，丁玄還說拜祭了祖墳，對于重新修葺宅子也是有幫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