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地師姓譚,名字不知道,問的人沒說,他自己也更沒有提起,只知道一個姓,而且當(dāng)?shù)厝艘彩沁@樣稱呼他的。他則是一個人獨居,據(jù)說是從小就是孤兒,一輩子也沒婚娶,他從小就跟了一個師傅開始入行,就一直到現(xiàn)在了。
當(dāng)時我和母親還奇怪來著,像這樣出名的地師我們?yōu)槭裁磿恢?,后來才知道這個地師脾氣有些怪,大約做這個行當(dāng)?shù)娜硕加行┕殴值钠獍?,?dāng)然除了那些純粹是蒙騙人不懂裝懂的江湖術(shù)士,因為這些人純粹就是為了騙錢,都是來者不拒的。
我和母親見這個地師的時候倒也順利,在我看來還算是一個能正常交流的人,也沒有什么古怪的脾氣,言談舉止有一股子文人氣,與農(nóng)村里的大老粗還是有區(qū)別的。
我們見了他說了來意之后,他說他一早起來就在等我們來了,我覺得這也太神了,難道他還會算不成,他卻說并不是會算,而是冥冥之中自由注定,他說他昨晚做了一個夢,是一個遠(yuǎn)方有客來的夢,所以知道今早會有人來,卻不知道會是誰。
聽見這樣說我才釋然了,他問說我們來找他是要看地還是別的什么。
說到這里的時候,其實我們也沒有什么準(zhǔn)備,還是在問了村里人知道他是地師之后,才有了一些想讓他幫我們家看看的念頭,因為最近一段時間,我們家發(fā)生的事實在是太多了。
這些自然是母親來說的,母親說到一半的時候,他忽然讓母親先停一停,接著弄了一碗水,我看見他往水里加了一些什么東西,拿給我說讓我喝下去。
我并不覺得渴,有些不解他為什么要讓我喝水,他就說讓我喝下去,我看了看他于是就端著喝了,這水喝著有些堿味,喝完之后我才問他往水里加了什么,他說是一點石膏。
我喝完之后,他拿了一炷香給我說,讓我把香插到門外面,我于是照著做了,回來之后他也沒說為什么要讓我做這些莫名其妙的動作,讓母親繼續(xù)說。
母親大致地把家里發(fā)生的事說了一些,但是這地師別的都不愛聽,就喜歡聽我家那宅子建起來又荒廢下去的事,甚至很多細(xì)節(jié)都問得很清楚,而且怕刺激到他,母親特地隱瞞了第一個地師幫我們家看了之后就死掉的事。
他聽完之后,和我們說我家后來發(fā)生的這些事,包括我家最近發(fā)生的這些不太平,都和這宅子有關(guān),他說我家所有的事都可以用一個詞來概括,就是——家宅不利。
所以他說我家現(xiàn)在要做的不是去請先生來看,也不是請道士來做法事,而是要重新把這宅子修葺起來,尤其是那根通心柱,通心柱被雷劈不是一個好兆頭,他說通常被雷劈有兩種情形,一是家里有人做過傷天害理的事,二是家里有邪魅。他說我家第一種情形應(yīng)該不大可能,那就是第二種了,就是有邪魅盤踞在通心柱上,所以引了雷來劈。
聽見地師這么一說,我和母親都有些說不出話來,問說那么接下來要怎么做,他說我家的布局是完全按照第一個地師給的法子建的,應(yīng)該是沒有問題的,可是后來家里出了問題,很可能出在鎮(zhèn)邪的地方出了漏子,也就是通心柱出了問題,所以只需要將通心柱挖出來看看就知道了,何況現(xiàn)在通心柱已經(jīng)劈斷了,也不能再用了,也是要挖掉的。
聽見要重新修葺宅子,不要說母親,就連我自己也有些打退堂鼓,因為那宅子的詭異之處,我自己也是有些聞之色變的,更不要說家里其他人了。
地師聽見我們有些猶豫的樣子,他說宅子是必須立起來的,宅子一壞下去,我家的情形只會更糟,最后的結(jié)果就是家破人亡,如果用風(fēng)水來說就是家宅的風(fēng)水已經(jīng)滲透到我們家里每個人的命格里了,宅子風(fēng)水的變化會讓我們的命格也跟著變化,最后不知不覺就走上了絕路,所以我們家唯一能做的,就是改變家宅風(fēng)水。
說到這里的時候,地師看了我一眼,他說我家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一個非常關(guān)鍵的時候,他說要是他沒看錯的話,我家有些不好的事已經(jīng)在發(fā)生了。接著他和我說從我進來他就覺得我身上有股子詭異的味道,這才讓我喝了驅(qū)邪的水讓我親自點了香,就是把我從家來帶來的東西用那一炷香鎮(zhèn)在門外頭,他說我家要是繼續(xù)下去會是男丁先全部死絕女眷緊隨其后的結(jié)局,所以讓我們還是要很慎重。
他的話說的很重,但是卻并不是威脅,這個我聽得出來,他自己也說他不是想嚇我們,而是這就是事實,所以這時候我才有些明白爺爺當(dāng)初為什么堅持要要下這塊地,要留下遺言讓父親在上面建房子,都是因為他已經(jīng)知道什么了,這也是別無他法的選擇。
但修葺宅子是大事,現(xiàn)在家里父親已經(jīng)去世,母親拿不起主意,我上頭還有奶奶和大伯,我的意見雖然代表了我家的意見,可是最后還是要奶奶和大伯來定奪,不知道怎么的,一想到大伯和奶奶那樣詭異的樣子,我就心里發(fā)悚,如果她們真的是有什么異常的話,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所以最后我和母親說我們還要回去商量商量,至于其他的,母親問了一些,可是他都不愿多說,大概還是涉及到他們這行的一個忌諱,就是你明知道很多,卻不能都一一言說清楚,畢竟有些是不能說的,也說不得的。
于是我和母親就這樣回去了,離開之前他和我們說我們做決定要早,因為看我家的情形多拖延一天都會發(fā)生不可預(yù)料的事。
我和母親也提過讓他先來看看宅子的情形,可是他卻說不用看,因為他已經(jīng)大致知道是一個什么情況了,如果我家決定要重新修葺了他再去看,如果不修,他也就不去招惹這些東西了。
回來之后母親找了大伯和奶奶一起算是開了一個簡短的家庭聚會,我本以為這件事會非常難,哪知道母親才出口大伯就說其實他早就有這樣的念頭了,只是因為這塊地是我家的,而且也是爺爺指名留給父親的,他怕他出面來修葺會被人說閑話,也怕我和母親心生嫌隙,于是就一直沒開口,現(xiàn)在我們既然有了這樣的提議,他說他自然是完全支持,而且也可以支持一些資金,父親去世后雖然也留下一些錢,但要我家獨自來做的話也會有些困難。
于是這重新修葺的事大伯和奶奶完全贊同,完全出乎我意料的就這樣通過了,這讓我開始懷疑是不是我太過于敏感,對大伯和奶奶產(chǎn)生了一些什么誤會,或者是我自己先入為主想了一些不好的事強加在了他們頭上。
這些暫且都不去說,于是隔天我和母親就去重新請這個地師來,把我們的決定和他說了,他說他第二天一早來,來早的目的不是要去看宅子,而是先幫我家鎮(zhèn)一鎮(zhèn)邪氣,因為他說如果不先鎮(zhèn)邪的話可能宅子還沒修葺好一些事就已經(jīng)發(fā)生了,雖然不能完全起效,能拖延一下時間也是很好的。
母親則感嘆我們家終于找到了一個能真正幫忙的先生,可是越是到了這個時候我的疑惑就變得越深,我開始更多的擔(dān)憂這張紙條出現(xiàn)的原因,倒底是誰放的,是要真的幫我們家,還是有另外的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