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覺得好簡單,這都是生活里到處可見的東西,竟然能解蠱?”東方晴很是懷疑的說。
我說:“越是尋常,有時候越不普通。路邊的一塊石頭,也可能暗藏著千年前的秘密。不過,這些東西的確普通,可你別忘了,我在里面還混了特殊調(diào)配的蠱毒。否則的話,別說鱉殼蟹黃了,就算給小海燉千年人參湯也沒用。”
說著講著,武鋒已經(jīng)把其中一根麻雀腸灌滿。我拿過來看了看,見十幾厘米的腸子從上到下,都灌的統(tǒng)一粗細,肉眼難以分出差別。我贊嘆一聲,而武鋒則充耳不聞,繼續(xù)鼓搗另一根腸子。
待幾乎所有的“漿糊”都被灌入麻雀腸中,我將兩根接到一起,然后卷成一團,接著讓周小海過來,對他說:“你要用手拽住一端,把其它部分全部吞進肚子里。不能用水去送,要干咽才行。”
周小海哦了一聲,把腸子接過來??粗且淮髨F盤在一起,還帶著些許污漬的細長條,他腦門直皺,拿在手里,不知道該怎么去吞了。
我說:“繼續(xù)耽誤的話,陰蠱會越長越大,到時候就麻煩了。”
這話雖然是故意嚇他,但也有幾分真實。周小海嚇的臉色慘白,皺著眉頭,一咬牙,把灌著鱉殼蟹黃粉末的麻雀腸塞進嘴里。我提醒他說:“一定要注意別用嘴去咬,想象你是在吞饅頭,用力往下咽!”
周小海拽著麻雀腸的一端,呲牙咧嘴的亂蹦,試圖讓堵在嗓子眼的腸子快點下去。
生吞鳥類臟器,雖然惡心,但大部分都能做到。不過,腸子的一段留在喉嚨處,這就比較難受了。試想一下,平時我們吃飯卡到一片菜葉,都會渾身別扭,更何況是一條幾十厘米長的麻雀腸。
好在生命對每個人的吸引力都是無比強大的,過程雖然艱難,但周小海很好的完成了我的要求。
他拽著那根腸子的頂端,望著我,等待下一步提示。我讓他坐在床上,說:“麻雀腸雖然薄,但被胃酸融化還需要一點時間,你先等一會。什么時候感覺胃里發(fā)熱,像吃了一大串紅辣椒時就告訴我。”
周小海用力點頭,老老實實的坐在床上等。武鋒從衛(wèi)生間里洗了手出來,看一眼地上的狼藉,問:“要不要收拾一下?”
我搖頭,說:“等下可能比這還臟,一會一起收拾吧。”
他點點頭,然后看看周小海,問:“你弄的這些東西,到底是什么作用?之前雖然說是為了挑動心火,但我還是不太明白。”
我琢磨著,蠱毒發(fā)揮作用起碼需要十分鐘,便趁著這功夫,好好和他解釋了一番。
所謂陰蠱,一般是指見不得光,處于陰暗面的蠱。這個可能不太好理解,不過如果我說活人和死人的區(qū)別,你就能明白了。活人生活在太陽下,沐浴陽光會讓人更健康,所以活人的氣,又被稱為陽氣。而死人深埋地下,常年不見光,隨著環(huán)境與時間腐朽,因此,死人的氣,被稱為陰氣。而陰蠱,大部分都是由尸體制成的。
取尸身上的蛆蟲和骨頭,混在一起磨成粉曬干,在陰氣較重的地方埋下。經(jīng)由一些特殊手段培育后,粉末會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比跳蚤還小的蟲子。而這,就是陰蠱。陰蠱可以混入飯菜中,也可以黏在某種媒介上,還可以隨風(fēng)灑出。它的施蠱手段多樣化,沒有太多的限制,不過效果最好的,還是讓人親口吃下去或者用從鼻腔進去。因為它本就是取自死人,要以死氣來壞他人的身子。而人的活力來源,是食物,是空氣。這兩樣?xùn)|西,對人類來說至關(guān)重要,同時,也是最容易被破壞的。
通過小海之前的敘述可以得知,陰蠱是被人混進菜里,那么自然要從腸胃著手。它相當(dāng)于腸胃中的寄生蟲,慢慢吸收你的營養(yǎng),并把蠱毒順著血液和水融入全身。相比其它的蠱蟲,陰蠱的發(fā)作過程,或者說致死較慢,通常需要一個月左右。小?,F(xiàn)在不過第一周,想來那蠱蟲應(yīng)該仍在腸胃中蟄伏。
我將那些引動心火的東西混在蠱毒中,借麻雀腸送入腸胃。有趣的是,這些東西被胃酸融化后,會產(chǎn)生極大的火氣。但在被融化前,卻很吸引陰蠱。
下方是火海,上方是天堂,哪怕陰蠱是沒有什么智慧的東西,也會選擇往天堂而去。所以,它會順著麻雀腸慢慢爬上來,由于腸子的另一端被拽在嘴邊,所以陰蠱在不知不覺中,就會離開人體。
這是一種算得上溫柔的解蠱方式,即便它其實也很難讓普通人喜歡。
解釋了半天,武鋒聽的興致很高,不時問我一些關(guān)于陰蠱的具體培育方法。有東方晴在旁邊,我怎么好告訴他和死人有關(guān)的事情,只好模模糊糊,支支吾吾說個大概。
這時,周小海忽然從床上跳起來,張著嘴,大聲嗚嗚起來。
我看過去,只見他滿臉通紅,額頭直冒汗,便問:“感覺到熱了?”
周小海很用力的點頭,眼睛不住的往桌子上的水杯瞅。他的嘴唇從紅潤到發(fā)白,再到干裂脫皮,只用了幾秒時間。也許是調(diào)配時放的蠱毒稍微多了點,這效果比我想象中好很多。
我對他說:“你現(xiàn)在是最關(guān)鍵的時候,絕對不能喝水!哪怕腸胃里的水份徹底被燒干,也要把陰蠱逼出來。如果讓它逃了,肯定會往身體的更關(guān)鍵位置去,到時候你可就不止是感覺口渴了!”
我話說的很重,周小海雖然渴的嗓子都冒煙,也不敢去拿水杯。
他不時舔一下嘴唇,想濕潤一下自己的嘴巴,但幾秒后,連舌頭都干的發(fā)麻。
東方晴看著他,忽然驚呼一聲,然后捂住嘴巴,一臉驚恐。我循聲望去,見周小海拉扯麻雀腸的手掌,已經(jīng)干的發(fā)裂。而沒被手掌遮住的臉和脖子,更是干的直掉皮。
一片片皮膚,干燥的發(fā)卷,周小海忍不住用另一只手去撕,瞬間就撕下來大半個臉。這是極為恐怖的畫面,也難怪東方晴那么強勢的女人,也會嚇的捂嘴。
蠱毒的作用,比預(yù)想中強了許多,不過我并不擔(dān)心這個。身體損失點水份,脫層皮,都是小事。只要人能活著,什么損失都能補回來。
在最初的皮膚脫落后,周小海的表面血肉,也有部分開始緊縮。失去太多的水分,讓他的意識都有些模糊。我一見他兩眼泛白,搖搖欲墜,就趕緊招呼武鋒扶住,同時伸手去拽那根麻雀腸。
武鋒抱著周小海,將他放在床上。東方晴走過來一臉擔(dān)憂的問:“他這個樣子,不會有事吧?”
周小?,F(xiàn)在,看起來就快成木乃伊了,整個人都顯得瘦了一圈。我顧不得回答她的問題,只拉著那根麻雀腸,仔細感受里面的動靜。
因為身體嚴重缺水,周小海的身體微微抽搐,呼吸和心臟都在減弱。東方晴在一旁看的擔(dān)心不已,忍不住說:“他好像撐不住了,這樣下去,會死人的!叫醫(yī)生吧!”
“不要說話!”我沖她呵斥一聲。
東方晴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我會突然用這種語氣跟她說話。這實在怪不了我,本來解蠱就是在生與死之間拼搶的事情,尤其是現(xiàn)在的情況,略微超出了預(yù)想。我必須全神貫注去感受周小海的身體動靜,他是否能撐下去,能撐多久,什么時候必須停止解蠱,這些事情都在腦子里不斷的進行分析判斷。
這種時候,東方晴還要跟我唧唧歪歪,怎么能不發(fā)火!
被我訓(xùn)了一聲,東方晴似乎是想張嘴說什么。我脾氣暴躁,她脾氣也不能算溫柔,如果當(dāng)時開口說話,必定不是什么好話。別看武鋒一副直率沒心眼的樣子,其實心細著呢。他立刻攔住東方晴,說:“既然選擇讓他來解蠱,就應(yīng)該相信他,這方面,他是專家。”
東方晴看看他,又看看我,最后看著躺著床上的周小海不吭聲了。
這時,我忽然感覺手里拽著的麻雀腸有了動靜,連忙喊:“把養(yǎng)蠱陶罐拿來!”
武鋒應(yīng)聲而動,把桌子上的陶罐遞過來。我接在手中,小心翼翼的將麻雀腸往上抽了一點,然后將中空的頂端對準陶罐。這個過程中,周小海的身子只微微一顫,就沒別的反應(yīng)了。
他已經(jīng)接近昏迷,別說抽下腸子,就算砍他一刀,也很難醒過來。
麻雀腸的動靜越來越大,好似有水要從里面流出來一樣,我更加謹慎的扶穩(wěn)陶罐。不多時,只見一小撮黑黝黝,如芝麻一般的東西,從麻雀腸的口子流出來。
武鋒靠近一些,仔細打量。東方晴之前雖然不太相信我,但此刻見這些東西出現(xiàn),也不自禁的靠上來。
這些東西流動的速度很快,一刻不停的落入陶罐中。我一手扶著陶罐,一手扶著麻雀腸,感覺比下蠱還要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