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我看到一條黑紅色,大約一寸長的細蟲從朋友的傷口鉆出來。它爬下來,一路順著血與糖,慢慢的向陶罐方向蠕動。
一條出來,更多的細蟲也跟著出現(xiàn)。沒多久,朋友的身上,密密麻麻不知爬了多少細蟲。這些蟲子幾乎把他完全蓋住,從他的傷口,七竅不斷鉆出。
人的眼睛,是最敏感的地方。這樣的地方不斷有幾寸長的細蟲爬出來,那種感覺,是無法用語言來描述的。
更可怕的是,當渾身上下,都不斷有蟲子從體內鉆出來的時候,你會發(fā)現(xiàn),眼睛的不適應,已經(jīng)趕不上對身體的痛恨。那是恨不得把自己的身體碾碎,焚燒,化作灰燼的古怪感覺。
如果此時有人突然進來,一定會嚇的很久吃不下去飯。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像我一樣,淡定的看著大堆細蟲把人裹起來。
一條條變異蚊蟲,從一寸長到三寸長,最后是接近五寸長。不過,這近半尺的蟲子數(shù)量極少,寥寥三五只。
它們一條接著一條,順著我畫好的血線爬入陶罐。
陶罐中,存在無數(shù)毒蟲,上百年來的毒性精華。這些變異蚊蟲雖然能夠吞噬蟾蠱,但哪里能經(jīng)得住那么猛烈的毒性。一旦進入陶罐,頃刻間便如被點燃的沼氣熊熊燃燒起來。
變異蚊蟲的屬性,仍和幼體時一樣,屬火,沒有被改變。雖然五行中,有水克火的說法,但在實際應用上,還是要以多勝寡來主要理論。因此,水可以克火,火也可以克水。
別看這些變異蚊蟲數(shù)量多的嚇人,但進了陶罐無火自燃,殘留下來的,也不過一些可以忽略的氣息罷了。
等最后幾只五寸長的細蟲也燒了個干凈,我把陶罐拿起來看了看,底層有淺淺的火紅色霧氣,似煙似塵,靠近些便能感覺到十足的灼熱感。
我沒有把這些氣息倒出來,而是留在陶罐中存放。既然朋友受了那么大的罪,等找到養(yǎng)蠱人后,我怎么也得讓他也嘗嘗中蠱的味道才行!
體內的蠱蟲被清理出來后,朋友的身子依然在不斷的抽搐。這是失血過多,身體過度虛弱的癥狀。這種事情,我可沒辦法解決,只好給醫(yī)院打電話。
很快,救護車嗚哇嗚哇的來到樓下,在醫(yī)護人員上樓前,我離開了房間。朋友的傷有些重,全身都是我劃出的傷口,還有那蟾蠱留下的疙瘩痕跡,這都是有理說不清的事情。如果我還留在這,很難脫身。
為了不耽誤時間,我把已經(jīng)培育差不多的土行蠱解下來抱在懷里,直接下樓,與匆匆而來的醫(yī)生們擦肩而過。
如今這個社會,只要你打了電話,就算家里沒人,醫(yī)生也會先把病人拉進醫(yī)院。所以,我并不擔心醫(yī)院會見死不救。
開車離開,在附近找了個地方吃飯,補充損耗的體力。待夜幕降臨,我窩在車里,感覺懷中抱著的盒子,有了動靜。
土行蠱是所有蠱類中,最奇特的。大部分蠱,都是活物,例如蟲蛇蟻蛾等??赏列行M,卻是以土石為基,混合蠱毒制成。嚴格來說,它也算蠱毒,只不過擁有活物的特性。
在這一點上,如果以科學眼光來看,土行蠱無異于憑空造出一種新生命。
盒子里的土行蠱,雖然是倉促之中培育而成,但效果還算不錯。它與我心意相通,知曉我要找養(yǎng)蠱人,便發(fā)出啪嗒啪嗒的聲音,像鞋底在盒子里拍打一樣。
我嘗試換了幾個方向,如果方向不對,啪嗒聲就會消失。幾次過后,我確定了方向,立刻驅車前行。
根據(jù)土行蠱的指示,沒多久,我來到一家已經(jīng)點亮燈光的酒吧。
當時已經(jīng)是晚上十一點,酒吧里依然有震耳欲聾的音樂,很明顯,這并不是一家清吧。我將車停好,然后抱著盒子走進去。
土行蠱一路發(fā)出急促的啪嗒聲,離對方越近,它似乎就越興奮。
這家酒吧很大,中間是一個大大的舞池,里面擠滿了年輕而奔放的男女。他們相擁著,也不管認識不認識,隨著勁爆的音樂瘋狂扭動自己的身體。在一些燈光陰暗的地方,甚至可以看到一些已經(jīng)嗨到極點的男女抱在一起親吻,撫摸。
我目不斜視,隨著土行蠱走向一個包廂。當我站在包廂門口時,土行蠱的啪啪聲,激烈的像要沖破盒子。
它本就是對方的痕跡,如今來到正主面前,就如同鐵屑遇到了磁鐵,恨不得立刻融入對方體內。我一手捧著盒子,然后擰開包廂的門把手。
包廂里很暗,但還是可以看到三男三女坐在一起喝酒聊天。他們的興致很高,有一對甚至已經(jīng)抱在一起互相摸來摸去。我的進入,讓他們有些吃驚,有一個身高馬大的平頭男人立刻站起來:“你是誰?誰讓你進來的?”
我往前走了幾步,一邊把盒子放在他們面前的茶幾上,一邊說:“我是幫人來送個禮物。”
“禮物?”正中間那人似乎有些興趣,而旁邊五人都皺著眉頭,露出一臉厭惡的表情。我立刻看出,那人就是正主。
只有正主,才會對土行蠱感興趣,而其他人,只會聞到讓他們煩躁的氣息。
或許是見我只有一個人,那位正主探身去開盒子,問:“是誰讓你送來的?”
我并沒有從他身上感受到蠱蟲的氣息,陶罐也沒有任何危險的提醒,知道蠱雖然是他放的,但真正的兇手并不是他。不過,既然放蠱,自然和養(yǎng)蠱人有聯(lián)系,我并沒打算放過他,便說:“是強子是我來的。”
“強子?”
那人打開盒子,而他旁邊摟著胳膊的女人探頭看一眼,立刻驚恐的尖叫出來。
此時,盒子中的血肉,已經(jīng)化作黑紅色的液體,并順著“人臉”流滿整個腳印。極其腥臭的味道,讓人仿佛看到了一張腐爛的人臉。那人看一眼,臉色一變,立刻抬頭站起來:“誰是強子!”
我冷冷的看著他,說:“就是被你放蟾蠱禍害的那個人。”
“你……”他指著我,忽然暴躁的拿起桌上的啤酒瓶砰一聲砸碎,用那尖銳的部位指著我:“你他嗎也想來找茬!”
他的氣勢很兇悍,而旁邊兩個男人也跟著站起來。有個女人很機警,立刻把燈打開。我這才看到,那兩個高大的男人,身上都有紋身,一看就不是好人。
不過,我并沒有畏懼,鎮(zhèn)定自若的看著他,問:“是誰讓你去放蠱的?”
“你他嗎管的著嗎!給我打!”旁邊一個男人蹦到桌子上,一腳向我臉踹過來。
我雖然也是個養(yǎng)蠱人,但在姥爺?shù)慕虒?,學過一些防身的技巧,比起一般人的反應要快很多。那一腳,被我側身躲了過去,并順勢扯住對方的腿,將他拉過來。
那人反應也很快,腿腳被扯住,立刻揮拳打向我。同時,另一個紋身男也跳過來,舉起手中的酒瓶砸向我的腦袋。
我早已預料到他們會動手,手掌一揚,一片粉塵撒出去。那兩人立刻慘叫一聲,抱著臉倒在地上到處翻滾。
我撒出的蠱毒,可以讓人皮膚潰爛,他們猝不及防,被灑進眼睛,甚至吃進嘴里。絲絲縷縷的爛肉混著血水,從他們胡亂揉動的指縫中淌出來。兩個人高馬大的漢子,就這樣嚎起來。
我反手將門關上,外面暴躁的音樂,把屋子里的動靜全部隔絕。我看向那個已經(jīng)愣住的男人,說:“告訴我,是誰讓你去放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