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煜言安營扎寨于邊城外三十里,莫宸楠于邊城外四十里處扎營,莫憬翊便扎寨于邊城外六十里處。
前幾夜狄戎忽襲,三千輕騎前來折了莫煜言一千軍馬,莫宸楠安然無恙。
藍橋站在大帳中,身前長桌上是邊城附近的山脈地圖,圍長桌兩側(cè)而立的是四名副將,以及墨湛,與安坐于一側(cè)的莫憬翊。
“目測騰格里塔拉有多少人馬?”藍橋抬眼,問。
有副將道:“戎狄向來人數(shù)不多,盡管驍勇善戰(zhàn),卻在經(jīng)濟與人數(shù)上受制于大國,故而才會依附與我南莫,此番他們舉兵來擾,若無援兵的話,應(yīng)當只有三萬左右。”
“一萬人打三萬?”藍橋脫口而出,心里莫名的有些發(fā)虛,她這一身沒什么致命點,唯一的缺陷便是天生懼怕戰(zhàn)場,見不得鐵騎長戟,抬眸,下意識的便看向了墨湛。
墨湛像是也正朝她看過來,正好便觸到了她的眼神,眸光一幽,嘆息一聲,垂眸看了看地圖,淡道:“他們營帳安于何處?”
副將手往地圖上一處一指,道:“此處名為鰩山,探子來報,他們營寨便扎于鰩山后,鰩山前有一道天險,易守難攻,若要直取他們本營,以我們的人馬再加上這道天險,幾乎不可能做到。”
墨湛抬眸看了他一眼:“誰跟你說的要取本營?”
那副將被他一噎,嗆得老臉一紅,只是順便提出來的,作甚麼這么較真……
墨湛看著地圖,指尖在鰩山附近的山脈地勢上閑閑劃過,出聲道:“宸王有何動向?”
“具體不知道,表面上看起來像是風平浪靜,也沒有出兵的打算。”
墨湛淡淡“嗯”了聲,回頭看了看莫憬翊,莫憬翊見狀只微微一愣,下一瞬間便立刻明了過來,他心思剔透,知這三軍之中也必然都有莫翼的耳目,墨湛不可風頭太盛,于是當下極為默契的朝墨湛點了點頭,墨湛輕一勾唇,回頭道:“那就照王爺?shù)囊馑嫁k罷,藍將軍,我們就先助魏將軍一把如何?”
藍橋見了他兩的模樣,當下跟著便道:“自然是聽王爺?shù)姆愿馈?rdquo;她隨著也細細地看了看地圖,才道:“以展先生看來,我們第一步該如何做?”
墨湛伸手指向鰩山天險前的一處峽谷,淡道:“派人去探探這處峽谷的地勢,畫一張詳細的地圖給我。”
藍橋看了那副將一眼,那副將點了點頭,一拱手,便掀帳而出。
“如此,那便等地圖回來之后,我們再行商議。”
藍橋揮了揮手,眾人領(lǐng)了令,轉(zhuǎn)身出帳。
帳中一瞬便無外人,藍橋看向墨湛,奇道:“宸王想做什么?怎會這般沉靜?”
墨湛眸子盯著某處沒動,片刻后,緩緩一笑,溫溫柔柔道:“我怎么知道?”他嘴角輕揚,笑意清雅,眉梢卻未動,顯然笑意根本未入眼底。
藍橋悶聲垂首,有些沉默,自那日她與墨湛爭執(zhí)過后,墨湛這幾日便都是這般模樣,溫和疏遠,清冷淡漠。
莫憬翊此時溫聲回道:“宸王是個及其仔細小心的人,他沒動,不過是在等我們替他探路罷了,我們現(xiàn)下,便如他所愿。”
藍橋悶聲道:“宸王給了騰格里塔拉什么好處,能夠讓他陪著來上演這么一出不要命的戲?”
“減少每年進貢的物品,或者,讓騰格里塔拉當上狄戎的王,能夠說出來的好處是在太多,當然,他也不過只是能夠說說而已。”莫憬翊淡道:“騰格里塔拉或許根本就不知道,他的人頭,已經(jīng)被人掛在了懸賞名單上。”
藍橋聽罷,腦海中不由便浮起了莫宸楠那日來天策府傳旨時,那一雙陰厲森然的眸子,禁不住寒道:“過河拆橋,忘恩負義,果然是他一貫陰狠的作風。”
墨湛忽然抬步,朝外面走去,藍橋下意識便道:“你哪兒去?”
墨湛步子頓也沒頓,掀開帳子走了出去:“閑來無事,賞賞風景。”
藍橋心中的一股悶氣便再也憋不住,問莫憬翊:“我怎么得罪他了?”
莫憬翊看了看她,將眸中思色斂去,輕笑:“何來此問?”
藍橋眉頭皺起:“你不覺得他這幾日對我愛理不理的么?像是在生我什么氣,我不過就是因為宸王的事情與他的意見不合,發(fā)生了些爭執(zhí)罷了啊,他怎會這般小氣?”
莫憬翊柔聲道:“你多想了。”
藍橋定定的看了看他,掉頭就朝外面走去:“不可能。”
莫憬翊手還停留在半空,那人卻已掀開帳子走了出去,他看了看那微微晃動的簾帳,緩緩將手放了下來,眸子輕垂,長睫遮了眼眸,思緒不定。
過河拆橋,忘恩負義呵……
墨湛出了軍隊所在的范圍,眼前是一座翠綠覆蓋的青山。藍橋換了一身藍色長袍,問了守營的將士,便一路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