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霜道:“右邊。”
藍橋心中一動:“沂州?”
微霜輕應一聲:“沂州是周思聰常年犯案之地,那處官府無能,不能拿他怎樣,卻又盛產(chǎn)美女,是故周思聰極有可能逃往了此處。”
藍橋輕微一愣,突然想起了那桃樹下,溫潤如玉,卻又心思縝密至極了的男子,竟是連這么巧的一步也算好了,布局當真是精巧無儔。
可那畫像,是不是也給的太草率了一點?藍橋忽然有些抓狂,照目前看來,唯一剩下的可能便是,那畫像上的人莫憬翊自十五六歲之后,便不曾與之相見了。
于是他要找的,竟是一個十四年前的人。
藍橋忽然狠狠揚鞭,有些泄憤的滋味,馬蹄聲嘶鳴,滾起塵煙無數(shù),便往沂州而去。
四日后,兩人快馬奔至沂州,入城后,未多做停留便直接去了官府,卻不料在門口就被那侍衛(wèi)攔?。?ldquo;來者何人,竟膽敢擅闖沂州府衙?”
微霜亮出令牌:“天策府奉皇上之命,前來沂州捉拿周思聰,現(xiàn)需借你案卷室一用。”
那侍衛(wèi)卻是看也沒看那令牌一眼,冷笑一聲道:“你說是天策府就是天策府?圣旨也沒下到我們這兒來,這案卷室又豈是你等來路不明的人可隨意進的?”
“放肆!”微霜眉目倏然一寒,冷厲如霜:“天策府主人就在你眼前,還不快快放行?”
那侍衛(wèi)被微霜氣勢一攝,猛地一抖退了兩步,隨后又像是覺得被一女人唬住面子上有些掛不住,當下一怒:“刺史大人有令,現(xiàn)沂州有賊人橫行,為防賊人同伙銷毀以往宗卷罪狀,任何人也不得踏入案卷室一步!”
微霜眸子一斂,手腕一翻猛然便按在了劍上,藍橋卻突然伸手,按在了她劍柄上,朝那侍衛(wèi)笑道:“刺史大人現(xiàn)在何處?”
微霜眉輕蹙:“公子?”
藍橋朝她輕輕一笑,以示稍安勿躁。
那侍衛(wèi)愈發(fā)的趾高氣揚,冷笑道:“我們大人正在城樓上與守城將領商議擒賊之事,你們?nèi)粲斜臼?,拿了我家大人的許可令牌再來!”
藍橋一笑:“好的,多謝。”說罷,果然便與微霜調轉馬頭,往城樓而去。
微霜心下不甘:“公子,何必受這委屈?我們即便是明闖了進去,事后又有誰敢問罪?”
藍橋微微沉吟,忽然道:“這沂州刺史,是叫徐鷹洪,是么?”
微霜頓了一頓,道:“是。”
藍橋繼續(xù)問道:“那這徐鷹洪之前,是誰的門生?”
微霜似乎是明了什么,沉吟道:“太傅韓丞。”
藍橋一笑:“這便是了,太傅韓丞乃宸王一黨,那這徐鷹洪必定也是宸王的人了。捉拿周思聰一事皇上盛怒之下十分看重,我若將他帶回了青州,煜王宸王他們又哪兒來的機會,可治我一個辦事不力之罪,砍掉憬王一臂呢?”
微霜心下一沉:“公子,那我們當下該如何是好?”
藍橋悠悠笑了笑:“嗯,微霜,我進城時意外看見城北的一處小院不錯,你去看看,能不能用來做為我們沂州的暫居之所。”
微霜一愣:“那徐鷹洪?”
藍橋閑閑笑道:“不急不急,他們說要令牌,我便好好地去向那徐大人,討一個便是。”
微霜聽令,轉身往城北小院尋找住處。
藍橋將馬拴在護城河邊的柳下,走到城樓下,向那守城士兵拱了拱手:“青州藍橋,求見沂州刺史徐大人,還望通報一聲。”
那士兵領是便去了。
藍橋看著他跑上城樓,突然腳步輕移,悄聲無息的跟了上去。
城樓頂上有兩名中年男子,一人生的較為雄壯,短髯黑須,濃眉大眼,很是剛健威武。另一人身材適中,身著暗褐色長袍,眉細眼小,有股書生氣。
那士兵稟告完畢,藍橋便見那褐色衣衫的中年男子眸子微睜,有些訝然:“藍橋?”隨后眉毛微微顫動,立刻道:“下去回報,就說本官不在。”
“是。”那士兵領命正要去,藍橋突然在后面含笑道:“徐大人,現(xiàn)在怕是來不及了啊。”
徐鷹洪心下一驚,目光所見處,一藍衣男子堂而皇之的跨步進了殿內(nèi),姿態(tài)悠散,笑的好看極了。他伸出兩根手指緩緩彎曲下來,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嘴角彎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我已經(jīng)看見你了。”
“來者何人?”徐鷹洪勃然大怒:“這守城重地豈敢亂入?來人,把他給本官轟出去!”
“慢著。”藍橋恍若不聞,一撩袍子悠悠坐下。他隨手掀著茶蓋,輕輕作響,大殿中一時靜寂無聲。忽而聞一聲輕嗤,藍橋笑道:“你們緊張什么?”
徐鷹鴻鼻子里一聲輕哼,冷道:“本官是想看看你到底想玩什么花招,現(xiàn)在看來,你不過也是虛張聲勢罷了,來人!”
“喀”的一聲,藍橋忽然合上了茶蓋,一本正經(jīng)的問道:“你們適才是在商量著,怎么著施行宸王的交代,在周思聰一事上,對我施阻么?”
“大膽!”徐鷹鴻驟然一怒起身:“小小賤民口出妄言,把他給我轟出去!”
“啪”的一聲,一枚紫金令牌突然拍在了茶案上,一眾士兵的腳步只邁出了一步,便全都停了下來,藍橋笑道:“徐大人,可認識這枚紫金令牌么?”
徐鷹洪眸光動了動,青州以外,見紫金令如御駕親臨,當?shù)毓俑枞ο嘀?,不得有阻,南莫上下,此令牌唯此一枚而已,他怎能不識?
“這紫金令牌只有天策府天策大人藍橋才有,你竟膽敢冒充天策府藍大人?”忽一粗厚的嗓音沉沉響起,卻是那雄健的中年將領說了話。
“冒充?”藍橋微微睜大了眸子,有些不可置信的樣子:“劉都尉的意思是說,這令牌是假的么?”
劉淙看了一眼那令牌,平靜道:“不,而是說,這令牌并不是你的。”
“那是誰的?”
“自然是天策府藍大人的。”
徐鷹鴻沉聲道:“冒充朝廷重臣,偷盜令牌,死不足惜!”
藍橋靜靜的看了看他二人,忽然淡淡的笑了起來:“兩位大人,這裝傻充愣,可也要分些時候才好,裝過了,我可也不敢擔保會有什么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