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醒來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在椅子上睡著了,渾身酸軟,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此時才早晨九點多,而床上的丁凱面色紅潤沒有異常。
我長舒一口氣,將還在燃燒著的七星續(xù)命燈全都滅掉,丁凱這就算是度過了一劫。
拿著續(xù)命燈回到房間想要收拾起來,卻發(fā)現(xiàn)床上的被子已經(jīng)被整齊的疊好,空無一人。
想起昨天虎叔說去警局順便買豆腐回來的話,恍然,先將東西收拾好吃完早飯,順便給虎叔去了電話,電話那邊響起忙音,并沒有人接聽。
我當下好奇,接連打過去,直到打到四個,電話那邊才傳來虎叔急切的聲音:“小曦啊,回去再和你說,在警局有點事情。”
“他們報警找我們要人?”虎叔發(fā)了怒,不是知道是和誰,“家屬領走了我,我不希望我……”
電話突然被掛斷,我聽到一半心吊了起來,坐立難安,在屋子里兜著圈子,看丁凱此時沒有醒來的跡象,心下一橫出門向警局走去。
警局門口,停著一輛醫(yī)院的車,走進去,警務人員各忙各的,不少人圍在張沖周圍,張沖嚴肅的派著任務,找了一圈不見虎叔的身影。
我站在一旁,張沖看到我,等分配完任務朝著我這邊走了過來:“小曦,你怎么來了?”
我抓著張沖的胳膊,神色急切:“我虎叔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張沖劍眉斜挑,一臉的沉思,最后咂舌:“這事兒不好說,虎哥在局長辦公室呢,你等他出來問他吧。”
張沖的意思我明白,他在沒有虎叔授意的情況下不敢亂說。緊接著張沖去忙了,我坐在門口看著里面犯人及家屬的撕逼大戰(zhàn),興趣缺缺,我從小都見慣了,這些人不是為了公正就是為了錢,當然之所以要公正是為了得到更多的賠償。
一直等到中午十二點午休時間警局才安靜了,虎叔一臉落寞的從里面走了出來,看到我愣?。?ldquo;你怎么找來了?走,回家,我去給你買做豆腐去。”
我站起來,就見一個文質(zhì)彬彬的大約五十多歲的先生跟在虎叔身后,不一會超越了虎叔伸出手握手:“孟隊長,感謝您的配合。”
“不客氣,快走吧。”虎叔有些氣悶,客氣了一番拉著我就往外面走。
我不時地回頭,看到男人嘴角掛著的笑意,走出來竟然是上了醫(yī)院的車。
我緊了緊衣服,問虎叔那人是誰。
虎叔本來拉著我往前走,聽到我的問話突然頓住,找了個路邊的道牙子坐下,點根煙叼在嘴里,哈氣混著煙霧繚繞在冷冷的空氣里:“醫(yī)院里有監(jiān)控,說是你帶著殺人兇手的家屬到了病房,才把兇手林立帶走了,丁凱的死不關他們的事。”
虎叔啐了一口唾沫:“呸,為了逃脫責任唄。”
“不是醫(yī)院的責任。”我聽了個半懂,“倒是我們給醫(yī)院帶去麻煩,反正丁凱也活過來了,這事兒就這么算了。”
虎叔皺著眉頭:“沒那么簡單,剛才那個人是醫(yī)院的院長,報警反告我們,讓我們把那個兇手交出去,這事兒鬧的警局都知道,他帶來了丁凱的死亡證明,還有那段時間的錄像,一切的證據(jù)就好像是我們故意找人去殺了丁凱,然而放走了兇手,艸。”
我心里亂糟糟的,沒想到事情還沒有完,虎叔緊接著說了一句:“那個給丁凱單獨護理的小護士昨天晚上死了,這是他們反告的基礎,說讓我們交人。”
虎叔只是一個勁兒的抽著煙不再說話,我腦子嗡嗡的,閉上眼睛,想到的竟然是那晚小護士陰惻惻站在我身后的畫面,背后不由得一緊。
虎叔手中的煙頭燃盡,拉我起來往家里走,路上他說,他和局長談了,這件事情的難點不是我們被誣陷串通,而是林立已經(jīng)是個死人了,在警局里是有檔案的,說殺人的是林立誰都不信,可是要是想找出來一個和林立一模一樣的人就是癡人說夢,這就是個烏龍局面,我們怎么說都不行了。
虎叔邊走邊悶氣:“丫頭,你說的第一次有人進去冒充醫(yī)生殺丁凱也是林立吧?要不然你早就報警了,人家院長說了,第一次的時候本來就想報警了,可惜當時醫(yī)院的醫(yī)生護士并沒有看到人,人家出于人道主義才同意安插了護士崗,也是為了推脫責任把能耐話都說盡了。”
進村之前虎叔終于說到了重點上,他說,最重要的是丁凱在醫(yī)院先進的設備和專業(yè)的醫(yī)生護士鑒定下已經(jīng)死亡了,警局里聽到的不少:“媽的,一上來就說對于丁凱同志的逝世深感歉疚,我當時聽了真想操他大爺,丫頭,這樣一來小凱不是就成了黑人?”
我一驚,心里細細捉摸,虎叔見我不說話笑嘻嘻的說去買豆腐,順便和竇大嬸說說這個案子的情況,畢竟耽擱了好久,總該道歉的,讓我先回了家。
我聽話到家后進了屋子的一件事情先是去看丁凱,丁凱依然安靜的躺在床上,我打了一盆水幫丁凱擦臉:“丁凱,趕快醒過來吧,我們都在等你。”
而此時丁凱的眼皮跳了跳,我一驚,緊緊的盯著丁凱,卻沒了下文,好像剛才的一切都是幻覺,算上搶救已經(jīng)好幾天了,就算是現(xiàn)在活了,我也擔心丁凱身體支撐不住餓死。
這么想著卻笑了,想到丁凱死亡證明的事情,我心里也有了計較。
虎叔回來的時候臉上帶著笑意,說和竇大嬸談的很好,揚著手里的豆腐:“你竇大嬸送的,嘿嘿,沒花錢。”
說起錢,虎叔難免嘟囔幾句,說為了給丁凱交住院費賣了一件老爺子的小藏品,心疼的撇著嘴拿著豆腐往廚房走去,三十分鐘之后才將香噴噴的麻婆豆腐放在桌子上,盛了白米飯,兩人吃得很香。
虎叔頗為愜意:“經(jīng)歷了這次的事兒,我對于警局的事情也不這么上心了,如果小凱的事情能過去,孟虎我也想談談戀愛,生個孩子,年齡大了,心寒了就捂不過來了,嘿。”
我停著心里一酸,夾了一筷子菜:“多吃點,丁凱絕對可以光明正大的活著,這件事情你別管,交給我處理,吃吃吃,別問,年齡大了就得多吃飯。”
虎叔欣慰的笑著,還真沒多問,只是沒忘了囑咐我小心點。
對于虎叔的信任我會心一笑,第二天一早,丁凱依舊沒醒,我用手機錄了一段丁凱的視頻,出門直奔醫(yī)院。
“你們院長辦公室在哪里?”我問前臺護士。
護士看了看我回答了,院長姓朱,在六層,我按了電梯上去直奔院長辦公室,敲了敲門,聽到里面不時地傳來爭吵聲,聽不真切,我今天本來就是來著不善,哪里還顧得了這么多,推門就進。
辦公室里,朱院長穿著白大褂坐在辦公桌前,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yī)生正背對著我,身邊還跟這個小護士。
“院長這件事情……”醫(yī)生還在爭論。
“等會再說,來人了。”朱院長連忙制止了醫(yī)生的話,看向我對于我不禮貌的闖入皺了眉頭:“我們昨天見過吧?”
我點頭,把玩著手機痞氣十足:“昨天出了警局才知道是院長,別見怪。”
“這里坐吧,小寇啊,你先出去,等會再進來。”朱院長一邊示意我坐在側面的沙發(fā)上,一邊送寇醫(yī)生,這個醫(yī)生是搶救丁凱的醫(yī)生,他聞言看了一眼,眼神里的情緒我看不懂,寇醫(yī)生出去了,而那個護士卻自顧自的坐在了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上,正好背對著我們,我估計著應該是院長的親戚,不然怎么可能這么隨意。
院長開門見山:“有什么事情說吧,我很忙你也見到了。”
“就喜歡你這種爽快人。”我勾起嘴角,拿出剛才錄了丁凱的視頻公放,“好好看,您看著個人。”
朱院長皺著眉頭將視頻看完:“你給我看這個人做什么?”
“您看他還能活多久?”我收起手機。
“你就是為了讓我看這個?”朱院長壓著怒氣,我隱約可以看到他額頭的血管,顯然是生氣了,但總歸是見過世面的院長,不會和我因為這點事情撕破臉,“看胸脯起伏規(guī)律,呼吸綿長,臉色紅潤,很正常,死不了,小姑娘,你是來逗我的嗎?”
我是摸著院長的性子來的,院長之所以是院長可不是單靠實力,還有人脈和外場功夫,聽他從嘴里說出來這些話就是我此行的目的了:“既然院長您這么說……我就放心了。哦,對,看我竟然忘了介紹這個人的身份了,您不認識,剛才走出去的寇醫(yī)生一定認識,他是寇醫(yī)生搶救的病人丁凱,丁凱知道嗎?就是警局死的那個警察。”
朱院長嘲諷的神色漸漸變得驚恐,我站起來,痞里痞氣的斜睨著朱院長,啐了口唾沫:“有些事情咱們得算算了,您醫(yī)院的醫(yī)生肯定是專業(yè)的吧,器材也是頂尖的吧,可是當時的確是告訴我們?nèi)怂懒?,我們將丁凱拉回家,結果發(fā)現(xiàn)竟然還有呼吸,嘖嘖,醫(yī)療誤診?”
我當然是睜著眼睛說瞎話,不過就算他對自己的醫(yī)生團隊、醫(yī)療器械信心滿滿,也敵不過丁凱沒死這個鐵錚錚的事實,警局也好,醫(yī)院也好,都有一個對于我來說致命的弱點,那就是他們不會相信怪力亂神,所以并不會懷疑到什么。
“我……”朱院長額頭冒了冷汗,“我需要見一下丁凱同志,確認一下。”
我揚了揚手機:“還不夠清楚啊?嘖嘖,行,我讓你見,現(xiàn)在走嗎?”
見我一點不蹙頭,朱院長還是相信了,連忙擺手:“你想怎么樣?”
我聞言舒坦的重新坐在沙發(fā)上,抱著胳膊:“痛快,第一,收回丁凱的死亡證明,第二,你們醫(yī)院里要解釋清楚,我是說你們醫(yī)院內(nèi)部的人,我可不希望轉天出來個新聞,說什么長春警官死而復生,第三,你們小護士的死該怎么查怎么查,別拉上我和我叔。畢竟,你們醫(yī)院的錄像拍到我?guī)е勒呒覍龠M去,我也可以說成是家屬威脅我?guī)M去的,不是嗎?所以有本事自己去找,要我們交什么人?”
“嗒嗒嗒……”我話音剛落,就聽到嗒嗒嗒按動圓珠筆的聲音從坐著的小護士處傳來,我微不可尋的皺了皺眉頭。
朱院長眼神有些慌張甚至是害怕:“行,我答應,我希望你們也不要傳出任何對我院不好的信息。”
我剛要點頭,卻被嗒嗒嗒按動圓珠筆的吵得心煩,看著沒禮貌的小護士火氣開始往上躥,沒想到,小護士卻突然站了起來,腳步輕浮的溜達到窗戶邊上,慢慢的回過頭來面帶冷笑猛得倒栽下樓去,我一個激靈蹭得站了起來,冷汗涔涔,兩只腿抖得和篩子一樣,尼瑪,那不是之前守著丁凱,昨天死去的小護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