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聲響起,嚇了我一激靈,大冷的天氣手心里竟然冒了汗。
“丁凱?”我咽了口唾沫,此時正是天色灰蒙蒙卻不用燈的時候,院子里看不真切,但是的確可以看得見一個身影慢慢的移動,我喊了丁凱,卻沒有人回應(yīng)我,這讓我一下緊張起來。
突然!一雙手扒在門上,門是上著綠漆的門,一個血色的大手映入眼簾,我下意識去扶,林立的臉卻從門縫中探出來,嘴角掛著笑,臉上慘白的不像樣子,嘴唇紫青色,我瞬間呆滯了,他渾身上下除了手上沾滿鮮血沒有別的受傷的地方,而他手上的血來自于他用手托著的娃娃大哥,此時娃娃大哥被林立護(hù)在身前,眼神中帶著癡迷忌憚,一步一步的朝著我走來,右手伸直,如果我在他跟前必定早就被掐死了。
我嚇得撒腿就跑,剛跑出去幾步,突然覺得不對勁,一股后怕涌上心頭,丁凱!剛才我明明聽到了槍聲,丁凱不會出事兒了吧!
越想越有這種可能,眼見天色越來越暗了,身后的林立越發(fā)的逼近我:“林立,你到底受了什么刺激!”
“如果不是你,我妹妹也不會出事,孟虎為什么不死!”林立憤怒的吼著。
我腦子里瞬間想起在小木屋的時候二叔也是這么正常的在和我說話,但就是被人控制了,我還記得老葛說這叫煞氣!
我咽了口唾沫舉起手來朝著林立走了一步,林立見狀放緩了腳步:“陳曦,拿命來!”
說著朝著我一步一步的逼近,娃娃大哥身上還帶著浸滿了鮮血的符箓,眼見最后一絲黃色也看不到了,一陣陰風(fēng)乍起,符箓瞬間飄了下來,下一刻娃娃大哥瞪著大眼睛笑著的臉重新鉆進(jìn)眼中。
我不由得打了個冷戰(zhàn),嬰兒的哭聲,笑聲摻雜在這寒風(fēng)之中,我跺了跺腳,試圖讓自己安心下來,眼看著林立就要沖過來,我繼續(xù)朝著他右邊擦肩而過,一雙冰冷的手緊緊的將我抓住。
回首一看,林立抓著我的胳膊,嘴角勾著冷笑,娃娃大哥近在咫尺,我一陣干涸,嗓子眼發(fā)干,腿肚子開始走不動路。
夜色越發(fā)的濃密,從灰蒙蒙到變黑也就幾分鐘的時間,突然電閃雷鳴,緊接著下起了豆大的雨,長春的雨,那可是要結(jié)冰的。
雨水砸在我身上雖然冷,卻沒有此時的心冷,緊張,害怕,十一年的苦苦的等待,我閉上眼睛,心里掙扎不甘。
突然靈光一閃,用左手將脖子上的刻刀在沒有解開紐扣的情況下硬生生的拽了下來,紅繩將脖子勒出了印記,疼得鉆進(jìn)肉,沒有猶豫,迅速朝著林立抓著我的手刺了下去,這刀可是夠狠的,林立笑著,不知道疼,抱著娃娃大哥的手摸向我,越靠近我,越感覺眩暈。
我咬緊牙關(guān),開始切林立的手指,下刀狠絕,不知道深淺的切到了自己的肉,我倒吸一口涼氣,看著林立的三根手指掉到地上,猛地一拉扯,一個趔趄朝后跌倒在地上。
雨嘩啦啦的下著,我喘著著粗氣,眼淚開始模糊了,顧不得林立,顧不得娃娃大哥,瘋了一樣朝著家門跑去,緊接著將門緊緊的關(guān)上,沖向屋子里。
剛一進(jìn)客廳就聞到一股子血腥味,我抖得厲害,嘴皮子哆哆嗦嗦的哭喪著喊道:“丁凱!你在哪!”
“小……曦……”細(xì)微的聲音從我的臥室傳來的,趕忙躥進(jìn)去,門口丁凱的一只手軟弱無力的耷拉在地上,整個人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周圍一灘血跡。
我急忙蹲下:“丁凱……你怎么樣,傷到哪里了。”
丁凱的臉上沒有血跡,只是額頭冒著虛汗,努力的睜著眼睛,只是面無血色的臉和氣若游絲的聲音出賣了他:“小曦……為什…么…回來。”
“丁凱,你別說話了。”眼淚不停的留下來,整個人都慌了,“我這就帶你去看醫(yī)生,丁凱,你堅(jiān)持住,告訴我傷到哪里了?”
“呵……”丁凱用力氣在說話,青筋繃得老高,“我……”
這一聲我字之后再也說不出別的字,眼睛一閉,開始一動不動了,我顫抖著伸手去探丁凱的鼻息,直到淡淡的鼻息噴在我手指上,才算是松了一口氣。
“操你媽!”我猛地站了起來,攥著拳頭,心里的火氣一股子一股子的往上涌,我終于知道男鬼為什么說我是他的獵物了,我身邊的人,一個一個死去,如果我能保得了他們是我的能耐,如果保不了就是我活該,我就該承受這一切痛苦,的確……比殺了我更過癮。我心里害怕,惡心,男鬼那淅淅瀝瀝的薄唇挨在我肌膚上的厭惡感依稀可以想起,根本不拿我當(dāng)人……
我咽了口唾沫,心里的恨壓過了害怕,好,如果這就是你報仇的方式,那么我陳曦,從今天開始,奉陪到底!
此時門外嘭嘭的響著,心里想著一定是林立在砸門,我硬著頭皮將行李箱里的龜殼符箓?cè)寄贸鰜?,裝進(jìn)一個小袋子里掛在身上,看著躺在地上的氣若游絲的丁凱,堅(jiān)定的走了出去。
此時情況是我必須將門打開將林立吸引進(jìn)來,如果在外面制服他,符箓會全部濕掉,如果失去了作用,我不知道第二次林立會不會有所防備導(dǎo)致制服更加艱難,而且娃娃大哥身上的符箓掉了,剛才林立已經(jīng)完全被控制,上來就是殺招。
我站在門口,門的另一側(cè)嘭嘭的敲著門,天色很暗,電閃雷鳴,我猛地將門拉開,沒有猶豫轉(zhuǎn)身就朝著屋子跑去。
隨后藏在門后,院子里的腳步聲越發(fā)的近了,就在林立的腳踏進(jìn)來的一瞬間,我猛地從門后猝不及防的將符箓貼在林立身上,用刻刀對著林立大念:“天有道,地有常……誒?怎么是……虎叔!?”
我愣住了,眼前哪里是什么林立,虎叔的臉上被我貼著符箓,氣的將符箓一吹一吹的:“小曦,你鬧哪一套?”
沒有理會虎叔的憤怒,在看清虎叔臉的瞬間眼淚不爭氣的流了下來,來不及去解釋那么多,指著我屋子里的丁凱,“虎叔趕快救救丁凱吧,丁凱把自己給打了,不知道哪受傷,快死了。”
虎叔一聽立起了眼珠子,趕忙朝著臥室跑去,額頭沁著冷汗,臉色黑到了底:“小腹中了槍,失血過多,應(yīng)該先處理傷口,小曦你去將我屋子里的藥箱拿來,順便將我喝的高度酒拿過來。”
我二話不說就去拿,可是光是拿藥箱就拿了不到五分鐘,藥箱拿在手里莫名的就掉在地上,后來才發(fā)現(xiàn)手抖的已經(jīng)拿不住東西了。
等我回來,虎叔立馬拿過去白酒對著自己的手清洗,緊接著用白酒倒在丁凱身上,眼見著虎叔將丁凱的深藍(lán)色警服脫下來,里面的衣服已經(jīng)被染成了深紅色。
我后退一步,捂住了嘴巴,心里擰得發(fā)酸,男鬼的身影在我腦子里翻來滾去的,恨意越來越濃,我始終想不明白,男鬼到底和我們家有什么仇恨,至于將我們?nèi)乙痪W(wǎng)打盡不說,還要這么折磨我!
正在我發(fā)愣之時,虎叔叫我讓我將剪刀遞給他,我慌忙從抽屜里找了剪刀,虎叔接過去三下兩下將黏在丁凱身上的衣服剪開,隨后裸露的胸肌就暴露在空氣里,不少地方已經(jīng)結(jié)了血痂,黑紅黑紅的觸目驚心,虎叔包扎傷口一絕,自己做了十八年的刑警,也受過不少傷,包括槍傷,換藥什么的從來沒去過醫(yī)院。
丁凱的槍傷在小腹,血流不止,虎叔沒有幫丁凱取子彈,而是將傷口清理包扎,隨后將自己身上的警服脫下來蓋在臉色如紙的丁凱身上,讓我打了雨傘兩個人架著丁凱到了村頭打車去了醫(yī)院。
等到丁凱進(jìn)了搶救室,我和虎叔繳完費(fèi)兩人坐在外面的凳子上嘆氣:“失血太多了。”
“會不會有生命危險?”我搓著手,現(xiàn)在才感覺有點(diǎn)冷,身上已經(jīng)濕透了。
虎叔看了我一眼,很是深沉:“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小凱到底為什么會打自己。”
我看著虎叔,心里煩亂如麻,最后還是搖了搖頭:“丁凱非和我耍什么帥,玩槍,誰知道……”
我話沒說完,虎叔蹭的一下站了起來,掄起巴掌對著我的臉就扇了下來,耳邊傳來嗡嗡的耳鳴聲,瞬間呆在原地,捂著臉不可置信的看向虎叔。
虎叔滿眼含淚:“你當(dāng)你虎叔是什么?瞎子,傻子?我以為我是你最親近的人,你這丫頭處處和我藏心眼子,我進(jìn)門的時候你臉上的驚恐害怕我不是沒看到,往我身上貼東西,那些個奇奇怪怪的東西雖然我不信,但是我也聽說過。”
說著虎叔開始蹲在地上哭:“都怪我沒本事,不怪你不告訴我,我什么忙都幫不上。”
我心里算的難受,一下子蹲了下來,將手搭在虎叔的肩膀上,也忘了那一巴掌的疼,紅著眼睛看著虎叔:“虎叔,這事兒您別管了行嗎?算我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