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里僅有幾個值班的警察,看到我都圍了過來,其中一個是刑警隊(duì)副隊(duì)長,叫張沖,身量不高,一百八十斤,虎叔喝醉了酒之后最愛吐槽張沖和他的體重,明明只比張沖重二十斤,可面積竟然是張沖的兩倍,以至于每次一看到張沖我就想笑,不明白一個人怎么這么能藏肉,只是今天卻怎么也笑不出來:“我虎叔到底什么情況。”
張沖環(huán)顧四周,讓我靠近一點(diǎn),皺著眉頭壓低了聲音:“看到他殺人的是我徒弟,現(xiàn)在在里面露口供,事情非常棘手,當(dāng)時我質(zhì)問虎哥,人到底是不是他殺的,他一副不屑的樣子說是他殺的又怎么樣,當(dāng)時大家都聽到了。”
“怎么可能!他瘋了嗎?”我心里蹭蹭的漲著怒意,“不是說他反駁了嗎?既然反駁為什么要承認(rèn)?”
丁凱一聽我提到這里,帶著哭音:“可不是么,師父這次是在劫難逃了。”
我氣不打一處來,伸手對著丁凱的腦袋就是一拍:“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
張沖連忙攔我:“你就知道欺負(fù)丁凱,小曦我們都知道你急,丁凱從實(shí)習(xí)開始就一直跟著虎子,我二十三歲進(jìn)入警局,跟了虎哥也是有十個年頭了,他的為人我們都清楚,雖然表面上不像個好人,可卻是個實(shí)實(shí)在在的熱心腸,人品好的沒話說,虎哥家里條件好,出身也好,可是從來不張揚(yáng),我母親得病做手術(shù)錢都是虎哥給掏的,虎哥他……我……”
張沖越說越哽咽:“得了,進(jìn)去看看吧,反正啊,這次虎哥反復(fù)無常的話,再加上目擊證人,這次真的是……”
我沒了聽的心思,拉扯著丁凱讓他趕快帶我去見虎叔,虎叔被關(guān)在觀察室里,說時過些日子在沒有證據(jù)就要送去監(jiān)獄了,進(jìn)了監(jiān)獄再出來可不容易,我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可是當(dāng)看到滿是鐵欄桿的觀察室里頭發(fā)亂糟糟,蹲在地上抽煙的虎叔,心擰著勁兒的發(fā)酸:“虎叔。”
“小曦來了……”虎叔抬頭看了我一眼,皺著眉頭吐了一口煙圈,“讓虎叔好好看看你,過些日子就要進(jìn)大牢了。”
我不習(xí)慣虎叔的煽情,眼淚就要往下掉,胡亂的擦了一把走到鐵窗邊上:“到底怎么回事兒?”
說話的功夫丁凱和張沖也進(jìn)來了,別的刑警守在門外。
虎叔嘆了口氣:“都是自己人,我就直說了,當(dāng)時殺人的時候我感覺自己在做夢一樣,現(xiàn)在回想起來的確有一段記憶開了槍,可不是我做的,你們明白嗎?”
“虎哥的意思是做著夢就把人殺了。”張沖解釋,“可是誰信,人還是虎哥打死的,當(dāng)時的那個房間是我們手底下案子死者的家里,現(xiàn)在虎哥殺了人,不是簡單的殺人問題,而是有蓄意將證人滅口的嫌疑。”
我無力的看著虎叔,他的意思我也明白了,的確是殺了人,可卻是在自己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虎叔,你家里有精神病史嗎?”
虎叔搖頭說沒有,半晌大家不知道說什么,也許是事情太過于詭異,也許是對于人證物證舉俱這個現(xiàn)實(shí)大家都很無力,最后還是虎叔先開的口,說讓丁凱送我回去,丁凱應(yīng)聲拉著我往外面走,我忍不住哭了出來,丁凱到了外面才埋怨我:“我就說讓你別哭,你還說我,到底是個丫頭,眼窩子淺,師父心里煩,這事個死案,沒什么翻供的余地了,現(xiàn)在我們能做的就是盡快將手底下的案子查清楚,讓師父少受些關(guān)聯(lián),你以后別再他面前哭,又沒死。”
我見丁凱有些急連忙點(diǎn)頭說好,眼看著到了家門口,我說讓丁凱就送到這里趕快回去,他這一天又哭又累的,丁凱卻吞吞吐吐的拉住我:“我覺得師父這件事有點(diǎn)怪。”
“我也覺得怪,夢中殺人,虎叔腦子八成是短路了,哎,提起來就煩躁。”我看向丁凱,“你快回去休息吧,明天在警局給虎叔弄口好飯吃。”
丁凱咽了口唾沫搖頭:“小曦,我不是說這個……哎呀,我和你說吧,剛才我就懷疑了,師父是不是讓鬼給附身了,才殺了證人,要不然怎么有記憶還感覺不是自己做的?就張副隊(duì)那徒弟,回來的時候直說奇怪,說師父跟變了個人一樣,剛關(guān)起來的時候師父眼神就傲氣十足,一股子老子天下第一,證人活該被殺的樣子,過了幾個小時才反水,正常嗎?”
被丁凱這么一說,我渾身抖了三抖,本來天氣就冷,現(xiàn)在卻是從心里開始涼,過了太久的太平日子,鬼附身這門道我竟然沒想起來,暗怪自己愚笨,嘴皮子卻有些不利索了:“你說如果是真的,誰會附身?”
丁凱搖頭:“我不知道是誰,但是我懷疑和師父接手的案子里的人有關(guān)系。”
我側(cè)耳聽著,丁凱緩緩道來,這個案子號稱這近年來的第一奇案,死者不止一個,接二連三死了四個,每一個死者都是相對于上一個死者的殺人嫌疑犯,被虎叔開槍殺死的人名叫王磊,是唯一一個證人,他想指證殺人兇手,這個兇手丁凱只是用嫌疑犯代稱,由于警務(wù)人員的保密性,并沒有和我說名字,只是這樣已經(jīng)足夠了。
“你是懷疑那個嫌疑犯怕自己露餡兒借虎叔的手殺了證人?”我問。
丁凱苦笑:“差不多吧,雖然有些怪力亂神,師父一直也反感這些,可是我就是覺得這次的案子太奇了,哎,我這是病急亂投醫(yī)了,可是想想咱東北什么怪事兒沒發(fā)生過,供家五仙兒的保家的不少吧?怪事兒被出馬仙解決了的也不少吧?有的時候這些事情不信不行。”
丁凱頓了一下看向我:“小曦,要不然咱賭一次?我的意思是明天找個有本事的人看看,要是真的被附身,咱就想辦法解決,不能讓師父委屈了,如果能找到背后操控的人……”
我瞥了一眼丁凱:“得了吧,就算是有人在背后控制,但是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能做證詞?不送進(jìn)精神病院就不錯了,不過倒是可以找個人看看,聽聽人家怎么說,至于入獄的事情再想辦法。”
丁凱聽我松口就說他村子里有個出馬仙,本事大,老婆婆八十多歲了,早就通了陰司,明天等他下班一起去,我說行,將這事兒定了丁凱才走。
晚上回到家只虎叔不在家怪怪的,雖然我精通陰司事,可是一我不能去警局引魂,二是也許那魂現(xiàn)在已經(jīng)走了,三是我這些年只是紙上談兵,究竟能不能管用還真說不準(zhǔn),所以對于明天見那老婆婆也是有期待,整理了一下明天讓丁凱帶給虎叔的衣服才躺下睡覺。
半夜迷迷糊糊的,只感覺身上被什么重物壓住,緊接著一股子冰冷的觸感從唇瓣傳來,渾身起了雞皮疙瘩,我想要掙扎著起身卻怎么也動不了,想喊也喊不出聲音,一雙大手在我身上摸索,綿密陰冷的感覺透徹骨髓。
緊接著耳邊傳來笑聲:“陳曦,我們的游戲又要開始了,呵……”
我心中一緊,全身發(fā)麻,如墜冰窟,這是男鬼的聲音!
我沒有忘記當(dāng)時是因?yàn)榭痰独锏年幓甏騻四泄聿盘舆^一劫,平安無事了十一年,虎叔剛出事他就回來了,只能說明一點(diǎn),虎叔的事情很有可能和他有關(guān)系!我心里大痛,記憶如閘水宣泄,爸爸的死,爺爺?shù)乃?,老葛的死,這次又輪到虎叔了?
不可以!怒起涌動,我猛地一掙扎,睜開眼睛蹭的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