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如煙醞釀了一會兒,緩緩的跟我說。
她是被人害死的,但是,害死她的人非常強大,抹去了她生前的諸多記憶,更把她封禁在地底深處。
不知多少歲月過后,因為地勢發(fā)生了變動,封禁解開了,她才悄然溜了出來,孤苦伶仃的四處流浪。
所以,蘇如煙怨念極重,時刻都沒忘了要報仇。
但是呢,想要報仇,就必須知道,當年害她的是誰。
這是幾百年的懸案,若是追根溯底的話,將會相當困難,如果找到她的尸骸,或許會得到不少線索。
我一直在猜測,蘇如煙來歷不凡,卻始終沒能從她口中問出個所以然來。
這回聽她這么說,頓時有些詫異。
“如煙,你還記得你下葬的地方嗎?”我皺眉問道。
“具體的位置不清楚,但是,那里很黑暗,很可怕,好象叫什么‘陰城’。”蘇如煙答道。
“陰城?!”聽到這話,我頓時悚然而驚。
可能不少人聽說過,人死了之后,會先到城隍土地那里報道,然后才去陰曹地府。
然而,陰城就在去陰曹地府的路上,而且,不止一座,據(jù)說是聚集了數(shù)以萬計的怨魂,生人根本無法靠近。
換句話說,不是那種玄門的頂尖高手,誰敢去亂闖?不要命啦?
害死蘇如煙的人,居然把她的尸骸葬在陰城,想必有什么異常陰損的算計,實力也是強得令人發(fā)指。
如此一來,我對蘇如煙的身世,也越發(fā)的好奇起來。
“行,等我將‘鬼術(shù)’融會貫通,替我二叔報了仇之后,我會去‘陰城’走一趟。”我思忖半晌,鄭重的承諾道。
我之所以答應她,絕不是一時沖動。
“養(yǎng)鬼道”傳人一旦得到真?zhèn)?,必然實力突飛猛進,強勢崛起,縱然前路有萬千鬼魅擋道,又有何懼?!
區(qū)區(qū)一個陰城,前輩們能去得了,我為什么不能去?!
再說了,豢養(yǎng)小鬼有一項很重要,最好能弄到此鬼的遺骸或骨灰供奉起來,攜帶在身邊,這樣才能將小鬼的威力發(fā)揮到極致。
一般的養(yǎng)鬼師,通常會在“魂甕”里,存放一小截小鬼的指骨或肋骨。
蘇如煙是罕有的“噬神異種”,成長潛力極大,若是能尋到她的遺骸,戰(zhàn)力翻倍都不奇怪。
“奴家多謝主人了。”蘇如煙很是感動,眼眶泛紅,雙肩微微顫抖,跪下來沖我磕頭。
“你平時也幫了我不少,屢屢救我的命,不用行這樣的大禮。”我趕緊讓她起來。
“嗯。”蘇如煙點了點頭,又站起身來,“咱們現(xiàn)在就開始吧。”
說著,她全身一縮,化為霧狀,竟融入了整本《鬼術(shù)》之中。
漸漸的,我就看到,一個個淡淡的符文,從封皮上面飄了出來,場面是前所未見的震撼。
這些符文輕淡如煙,在空中凝而不散,有序的排列著,與我之前所讀到的內(nèi)容大相徑庭。
“老天爺!”我心中一顫,瞬間明白過來。
這一定就是《鬼術(shù)》之秘!“養(yǎng)鬼道”最為正宗的真?zhèn)鳎?/p>
找來紙筆,我趕緊抄錄著這些內(nèi)容,反復的核對著,生怕出現(xiàn)任何一絲的差錯。
時間飛快的流逝,約莫過了一個多小時,諸多符文漸次消散,蘇如煙又從書頁中鉆了出來。
這一回,她臉色越發(fā)的蒼白,形體也淡了許多,目測是損耗極大。
“主人,恕如煙無能,還有許多內(nèi)容未能呈現(xiàn)出來……”蘇如煙滿懷歉意說道。
“沒事,我不急,咱們下次接著來就是了。你去歇一會吧。”我淡淡的笑了。
剛才這段時間里,我總共只抄錄了八百多個符文,按理說,應該只是《鬼術(shù)》之中,千分之一的內(nèi)容。
但是,饒是如此,也對我有極大的助益了。
反正時間還有的是,我們可以慢慢的來。
蘇如煙回到“魂玉”里休息,我則是捧著這份來之不易的手稿,反復的揣摩著。
這些符文,與歷朝歷代的文字完全不同,說不好聽點,就是鬼畫符,一般人得到了也沒用。
只不過,這些天來,與陰魂厲鬼打交道的經(jīng)歷,讓我對符文異常敏感,每看到一個符文,心中就會有所感觸,深深的銘記在心底。
細細的看完整篇符文,時間又過了兩個小時之久。
我的心中,產(chǎn)生了一絲明悟。
這些符文,剛好就是“養(yǎng)鬼道”的總綱,闡述了“養(yǎng)鬼道”的來龍去脈,以及核心要義,讓我對養(yǎng)鬼師這個職業(yè),有了全新的認識。
養(yǎng)小鬼,向來被列為旁門左道之一,很不受人待見,實際上,完全不是這樣。
諸般術(shù)法,用之善則為善,用之惡則為惡,只在人心中的一念之間。
我不覺得,自己會淪為人人喊打的邪道魔頭。
正當我腦海中思緒翻騰之際,手稿卻是莫名的燃起了幽幽碧火,數(shù)秒之中已經(jīng)燒成了灰燼。
我不禁愕然,情況相當詭異!
要知道,我抄寫《鬼術(shù)》符文,用的是酒店提供的便簽,筆也是酒店桌子上的圓珠筆,沒有什么異常的東西,怎么可能自燃?
而且,這火焰也十分奇異,居然閃爍著碧色的光芒,仿佛磷火一般。
看著地上的灰燼,我不由得苦笑。
都說法不可輕傳,《鬼術(shù)》應該也是一樣,冥冥之中,自有一股力量守護著,毀了手稿,應該也是不想將此術(shù)外泄。
我舉目四顧,心頭有些緊張。
看來,舉頭三尺有神明,這句話絕不是說說而已。
一陣莫名的陰風吹來,手稿的灰燼打著轉(zhuǎn)轉(zhuǎn),就消失無蹤。
有了這份基礎,我再看向之前從晉凌和易湘穎手中得到的符紙和法器看去,心中多出了一份熟悉感,象是看到了多年的老朋友。
拿起一張“上清符”,我心中自然而然的,就流淌著激發(fā)此符的法子,純熟流暢,仿佛演練過千百回,沒有一絲一毫的生澀。
“太好了!”我精神一振,整個人都亢奮起來。
這個時候,肚子也餓了。
想想也是,匆匆從茶樓回來,我連午飯都沒有吃,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是下午四點多了。
打開窗簾,我小心的看著四周,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狀,這才下樓,去找點東西吃。
同時,我打了電話給一個在農(nóng)貿(mào)市場做生意的朋友,讓他替我買一個電磁爐,還有個筒狀的湯鍋,幫我送到便捷酒店來。
聽說還有點跑腿費,對方爽快的答應了。
我之所以這么做,還是為了熬煮藥湯,泡澡驅(qū)逐入體的陰氣。這件事,要連續(xù)三天,最好還不能間斷。
酒店里面有浴缸,洗刷干凈就可以用,比大木桶舒服。
傍晚時分,我已經(jīng)開始進行藥浴。
仍舊和昨天那樣,痛癢交加,讓人很難忍受。
我咬牙忍耐著,突然,放在一旁的電話響了起來。
屏幕上顯示的號碼,卻是省城嶺南市的,而且號碼的尾數(shù),是6個8。
這樣的靚號,不是普通人能擁有的,而且,每月設有最低消費,反正我是不敢問津。
由此可以推測,來電者的身份非同尋常。
我想象不出來,有什么大人物,會和我有交集。
當然,現(xiàn)在也有一些軟件,可以隨意更改來電顯示的號碼,通常用來詐騙。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通了。
電話那頭,立刻傳來了一個陰沉的嗓音,聽起來象是個老男人:“你就是寧缺?”
“沒錯。”我沒有否認。
“知道我為什么打電話給你嗎?”老男人語氣不善。
我一聽就毛了,這種質(zhì)問的口氣,相當讓人不爽。
但是,我還是沉住了氣,耐心的繼續(xù)往下面聽。
“你養(yǎng)了小鬼,拘走了坤兒的生魂!他現(xiàn)在躺在醫(yī)院里,不會說話,不會動彈,跟植物人沒什么兩樣!”老男人咆哮起來。
我懂了。
來電的,居然是省城的袁老板,也就是寧坤的生父!怪不得他的脾氣如此火爆。
“沒有證據(jù)的話,不要亂說。”我淡然道。
“你不用狡辯,個個都知道是你做的,‘無量觀’的易道長可以做證!”袁老板氣勢洶洶。
易道長?
我聽著有點糊涂,轉(zhuǎn)念一想,才明白是易湘穎那個小丫頭。
“隨便你怎么說,想報復的話,盡管沖我來。”我的語氣依舊平靜,內(nèi)心卻起了波瀾。
在小河屯與寧坤沖突的那天起,我就預料到,事情終究會惡化到極點,不可收拾。
但是,我不怕。
我沒有理由畏懼,不可能東躲西藏,因為,我是《鬼術(shù)》傳人,“養(yǎng)鬼道”真正道統(tǒng)的繼承者。
凡夫俗子,能奈我何!
袁老板錢多,勢力大,手下狗腿子也不少,甚至,和玄門之中的“無量觀”有著甚深的聯(lián)系。
那又怎么樣?!
來一個我滅一個!來兩個我滅一雙!
讓他們曉得,世界上有一種人,他們是根本惹不起的!
“這話可是你說的!坤兒是我的獨子,你把他害成這樣,我們袁家和你不死不休!”袁老板憤怒之極。
我懶得聽下去,把電話掛了,將這個號碼拉入了黑名單。
從浴缸里站起來,我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心中對自己說道:
“阿牛,無論如何困難,你都要活下去,而且,比那些仇家都要活得更好,更滋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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