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夢——不問明天,忘我淪陷
天黑了,寒玉還是不肯回去,府里的丫鬟闌霜再次來到太子府門口勸太子回去用膳,順便帶了一件大斗篷給寒玉披上,寒玉命府里的下人在門外多掛上幾盞大燈籠。夜越來越深,進入后半夜的天,愈加的寒冷。寒玉越等越焦急,都這么晚了云之還沒有回來,肯定是路上出了什么岔子了。這么晚了,太子不回去休息,太子府里的下人、丫鬟們也都不敢歇息,寒玉見狀,命他們都去歇息,留了兩個他身邊的親信陪著他在門口等。
“吁!”只聽門外有人在停馬車,寒玉激動地跑到了門外,那兩個親信也緊跟著他跑了出來。寒玉出門便看見門口不遠處馬車外的云之,此時的云之渾身是血,面容疲憊不堪。寒玉走到云之身邊扶著云之,云之的精神已經(jīng)有些恍惚了,看著寒玉虛弱地說:“太子,姑娘在車里,快去......”說完云之便再也熬不住了,他昏倒了。
“你們,過來,快點帶他進府里去,他傷得不輕!”寒玉便命令那兩個親信扶云之進府里,便自己上了馬車。
掀開馬車的門簾,只見秋瞳緊閉雙眼昏睡著,衣服上沾著一大片血跡,發(fā)髻凌亂,花容憔悴,眉頭輕鎖,見此景,寒玉的心不禁一陣疼痛,他輕輕地將秋瞳抱在懷里,吻著她的額頭,叫著她的名字,可是秋瞳卻毫無知覺。寒玉慌忙地脫下自己身上的大斗篷裹起秋瞳的身子,抱著秋瞳下了馬車,匆匆地走向了自己的寢宮里。
太子殿內(nèi),平日里服侍寒玉起居的闌霜還沒有歇息,寒玉抱著秋瞳直接放在他了的床榻上,在一旁的闌霜低頭瞥了一眼床上的那個陌生的女子,雖然一身狼狽,可是還是遮掩不住她姣好的面容,脫俗的氣質(zhì)。
“趕緊給她擦洗一下身子,換身干凈的衣服,順便看看她身上的傷怎么樣了。”還沒等寒玉吩咐完,闌霜已經(jīng)端來了熱水在一邊等候了,寒玉說完便走出了寢宮門外。
“云之的傷上過藥了,胡太醫(yī)說休養(yǎng)一段時日就會痊愈。”寒玉的一個親信走了過來向寒玉報道云之的傷勢。
“嗯,那我就放心了,你去請胡太醫(yī)過來我這里一下。”
“是,屬下遵命。”
站在門外的寒玉抬頭看了看漆黑的夜空,回憶起他與秋瞳在一起的點點滴滴。“主子,姑娘醒了。”闌霜對著門外的寒玉說道。寒玉欣喜地跑到了床榻邊,彎腰看了眼床上的秋瞳,看見她那雙如水的眼眸依然閃著柔光,他內(nèi)心的柔情立即被點燃。
“告訴我,傷哪里了?還疼嗎?”寒玉坐在床邊握起了秋瞳的手,秋瞳的手好涼,寒玉不禁心疼地握得更緊了一點。
“我......”秋瞳正要說話,“她身上沒有傷。”還沒有等秋瞳開口說話,丫鬟闌霜便搶著回答了。
“是嗎?那好,闌霜你退下吧,告訴胡太醫(yī)不用過來了。”這么晚了,寒玉也不想再讓大家跟著受累了,知道秋瞳沒大礙,他也不想讓太多人接觸到她。闌霜又瞥了一眼這個一進太子府就直接躺在了太子寢宮的女子,遵命退下了。
“這是在哪里?”秋瞳將手從寒玉的掌心里抽了出來,問他。
“這里是我家,你可以安心的住下,告訴我,你確定你身上沒有傷嗎?”寒玉又將秋瞳的手攥在了自己的手里。
“沒,沒有。”秋瞳邊說著邊使勁想掙脫寒玉的手。寒玉見此狀,有些難過。
“難道你還明白我對你的心嗎?”寒玉說。
“告訴我,你是誰?”秋瞳已經(jīng)察覺到了寒玉的身份絕非一般,看寢宮富麗堂皇的布置,還有剛才那位丫鬟的打扮和談吐,這里絕對不是一般的大戶人家。
“我是蘇寒玉,愛你的蘇寒玉!”說著,寒玉便翹腿上了躺上了床榻,側(cè)臥在秋瞳的身邊,右手撐在床上托腮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此時正不知所措的秋瞳,左手輕撫著她開始泛上紅暈的臉頰。
“你干什么?”秋瞳退到床里面,靠著墻坐了起來。
寒玉笑了笑,也坐了起來,說:“怎么?你怕我?”說著他又湊到秋瞳的跟前,笑著看著她的臉。
“那些人為什么要殺我?”秋瞳還是想知道答案。寒玉一把將秋瞳抱進懷里,很堅決地說:“有我在,以后我絕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將秋瞳抱在懷里的一瞬間,寒玉又有些情不自禁,他吻住了秋瞳,此時的秋瞳已經(jīng)沒有多少力氣掙扎,也許秋瞳的內(nèi)心已經(jīng)卸下了對寒玉的防衛(wèi),她只覺此時的世界是眩暈的,是溫暖的。
情到深處,寒玉早已不能自拔,他將秋瞳放在了床榻上.......
對于秋瞳,第一次是痛苦的,是瘋狂的,是刻骨銘心的,她一聲一聲在寒玉身下呻吟著,她早已無法抗拒這個男人給予她的愛,就連這最后一道防線也被他攻破了。她淪陷了,淪陷在了這個神秘男子瘋狂地愛憐里,也不管她的明天會是怎樣的。銀白的緞子床單上落下了朵朵鮮紅的桃花,云雨過后,秋瞳本來就虛弱的身子更加疲軟了,躺在寒玉懷里很快睡著了。
終于得到了秋瞳,寒玉內(nèi)心狂喜著,可是一想到天亮了以后,就要被迫去接受皇后定好的太子妃人選,寒玉抱緊了秋瞳,他不想辜負他心愛的人,可是他該如何跟他的母后抗衡呢?
第十六夢——顛沛流離,何處是家
次日清晨,陽光明媚,寒玉帶著秋瞳在太子府內(nèi)的大院子里散步,偶爾有打掃的下人經(jīng)過他們身邊,直呼寒玉為寒玉為太子殿下。秋瞳聽了怔住了,隨即退了幾步,給寒玉行了一個禮,低頭說:“小女子不知公子是當今太子,往日多有冒犯,請?zhí)于H罪。”寒玉也沒想再瞞著秋瞳,可是見她知道他的身份以后,卻變得如此生份起來,寒玉有些后悔了。
寒玉微笑著走上前,拉起秋瞳的手說:“你都是我的人了,哪來這么多禮數(shù)?”
“寒......不,太子殿下,秋瞳出身卑微,怕是有辱你的身份。”秋瞳的內(nèi)心一陣酸疼,她萬萬沒有料想到寒玉就是當今的太子。
“哈哈,你還是叫我寒玉吧,你這樣稱呼我,我挺不習(xí)慣的。記著,不要在意我是誰,只要明白我對你的心,是無法取得的。”寒玉面向燦爛的陽光認真地說著。
秋瞳抬頭凝望著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中的寒玉的臉龐,只覺得心中冉冉升起一股暖流。秋瞳不確定他們的未來會是怎樣的,但是她明明白白地感覺到此時此刻的她是幸福的。自從爹爹死后,三年多了,這是秋瞳內(nèi)心第一次有了一種歸屬感。
“皇后駕到!”寒玉和秋瞳正在冬日的陽光里漫步著,聽得門外有人迎駕的聲音,向太子府門外望去,果然,懿嘉皇后的儀仗已經(jīng)到了門口,懿嘉皇后也已經(jīng)下了轎子,正超門內(nèi)走來。太子府內(nèi)的人都跑來跪在門口迎皇后娘娘大駕,寒玉有些吃驚,他沒有想到母后的消息這么靈通。此時想讓秋瞳避開已經(jīng)來不及了,寒玉只好帶著秋瞳大大方方地走到皇后跟前,一起跪下,說:“兒臣給母后請安,你這冒失的丫頭,還不快跪下。”寒玉急中生智,將秋瞳謊稱為剛?cè)胩痈写{(diào)教的丫鬟。
“奴婢給皇后娘娘請安,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秋瞳倒是聰敏,應(yīng)聲便低頭跪了下來,懿嘉皇后滿臉的喜慶,并沒有留意去觀察這個新來的丫鬟。只是說:“都起來吧,昭成啊,你看,我?guī)дl來了?”寒玉這才看見站在懿嘉皇后背后的年輕女子,他昨個兒好像見過,對了,就是選妃的時候好像見過的。
“小女子司馬若雪見過太子殿下。”那女子給寒玉了行了一個禮。
“她就是當朝一品侍郎司馬鳴德的千金司馬若雪,母后甚是喜歡她,昨個兒知道昭成你選了她作為太子妃的人選,母后想啊,我們母子真是心有靈犀。這不,今天天氣好,母后帶她來你這兒轉(zhuǎn)轉(zhuǎn),好讓你們多接觸接觸,多培養(yǎng)一下感情。”懿嘉皇后如是說著,寒玉瞄了一眼一旁的秋瞳,他萬萬沒有想到他的母后會來這么一招,他不知道此時的秋瞳會怎么想他。寒玉只是心不在焉地看了眼司馬若雪,說了句:“司馬姑娘倒是豪放,不請自來了。”
此時低頭站在一旁的秋瞳怯怯地混在了太子府的一群丫鬟里,跟隨在懿嘉皇后、寒玉和司馬若雪的身后,她聽得很清楚,寒玉昨天選妃了!皇后帶著他們母子都中意的準太子妃來太子府了!為什么是這樣的?!秋瞳看了看寒玉的背影,又看了看那位準太子妃的背影,突然覺得自己是那么單薄,那么渺小。
“早就聽聞太子府內(nèi)別有洞天,院內(nèi)布置別出心裁,這不是幸得皇后娘娘恩寵,攜我一同前來,我才有機會好好觀賞一番嘛。”司馬若雪回得倒是大方,寒玉仔細看了看身邊的這個女子,長得倒是有幾分姿色,落落大方,眉宇之間有份瀟灑從容。如果說秋瞳是一朵冷艷的曼珠沙華,那么她就是一朵明麗的牡丹花。
“是啊,讓太子帶你好好參觀參觀,喜歡這里的話,以后可以常來。”懿嘉皇后笑著說著,也不顧寒玉到底喜歡不喜歡她這么做。司馬若雪看了看寒玉的臉色,明顯是不樂意啊,她笑了笑說:“若雪謝過皇后娘娘了,只是近日爹爹安排了一位師傅教我騎馬,恐怕沒有那么的空閑時間來太子府玩了。”懿嘉皇后聽了也不好強人所難,笑道:“想不到若雪精通請棋書畫,尤其是琴藝,名冠汴京城內(nèi)外,還不滿足這一身的才學(xué),還想學(xué)騎馬啊。”
“哪有啊?皇后娘娘謬贊了,若雪只是略懂一二罷了。”司馬若雪回道。寒玉只是敷衍著聽著,倒是覺得新奇,難得有出身大戶人家的千金會對騎馬感興趣,不過他哪里有心思去鉆研他身邊的這個女子啊,他心里著急啊,秋瞳怎么辦?秋瞳會怎么想他?此時混在丫鬟堆里跟在他們身后的秋瞳內(nèi)心在煎熬著,她想找個空子溜掉,去一個沒人的角落好好靜一靜,可是她卻莫名地對這個叫作司馬若雪的女子感興趣,秋瞳想“認識”她。
太子府內(nèi)大院里,奇山異石,涼亭水榭,雖是在冬季,沒有了奇花異草的裝飾,可還是別有一番意境。一行人走到一處涼亭外,亭子四周設(shè)有遮風(fēng)門簾,遠遠地邊看見亭內(nèi)的紅木桌上擺著一臺成色上等的琴。司馬若雪最愛撫琴,一見如此美景,便欣欣然走上前,雖然不見涼亭內(nèi)的座椅,可毫不影響司馬若雪的雅興,她就那樣淡淡然地站在桌邊,自顧自地撫起了琴。琴聲優(yōu)雅,在大院內(nèi),細碎的光影里,彌散,飄蕩。秋瞳也是懂樂律的人,聽著司馬若雪的琴聲,也不禁為之一震,她抬頭看了看亭子內(nèi)站著撫琴的若雪,那神態(tài),那氣質(zhì),不得不讓秋瞳折服,這樣高貴典雅的女子,不愧是當朝的“準太子妃”。
一曲彈罷,再來一曲,只是秋瞳已經(jīng)聆聽過司馬若雪的美妙琴聲了。秋瞳看了一眼亭子里的寒玉,秋瞳站在亭子外,一側(cè)的門簾擋住了寒玉的視線,寒玉看不見她。她想趁著大家都陶醉在琴聲里的時候偷偷離開,是的,離開,她覺得自己不屬于這里,她想為自己保留最后一點尊嚴。
秋瞳沿著來時的路一路向太子府大門走去,想起昨夜那段刻骨的纏綿,想起清晨陽光里執(zhí)子之手的溫暖,想起皇后的雍容和若雪的高雅,想起如今就要不辭而別,秋瞳的心疼地發(fā)抖,眼淚止不住流了下來。秋瞳只顧著傷心也不看路,竟迎面撞在了正形色匆匆朝她這個方向走來的云之身上。云之渾身是傷,聽聞皇后親臨太子府了,傷才剛好一點,大清早便硬撐著起了床趕去看看寒玉的狀況。不巧正碰見“落荒而逃”的秋瞳,云之忍著被秋瞳撞到的疼痛,皺了皺眉頭一看,秋瞳正滿眼是淚水地看著她。大院子里的人都去瞻仰皇后和太子了,只剩他們兩個人四目以對。
“是你?你沒事吧?”秋瞳忍著眼淚問云之。
“我沒事,你哭過了?你要去哪里?”云之擔(dān)心的事情還是發(fā)生了。
“我,我也不知道,離開這里就好。”秋瞳擦了擦眼角的淚,低下了頭。
“你一個人能去哪里?跟我走吧,主子早就擔(dān)心你住不慣這太子府,在城郊給你置了一處宅子,鑰匙在我這兒,我這就帶你去。”說完云之轉(zhuǎn)身走在前,秋瞳默許著跟著他出了太子府的大門。
到了太子府門外,云之叫了輛馬車,秋瞳上了馬車,云之坐在馬夫身邊,告訴馬夫直接趕車去城郊。“主子,看來我們的計劃不得不提前施行了,晚點我再回來向您匯報。”云之看了看前方的路,心里暗想著。
一個時辰后,云之讓馬車停在了城郊的一個路口,喊秋瞳下了車,他給了馬夫車錢,就讓他趕車回城了。是的,為了不暴露秋瞳的住處,云之格外小心,他沒有讓那馬夫直接趕車送他們到門口,而是停在了路口,他帶著秋瞳走到城郊的一個小鎮(zhèn)里,穿過幾條巷子后,來到了一處院門前。
“寒秋苑”,顧名思義,苑名里含著寒玉和秋瞳的名字,只不過這“寒秋”好冷,恰如秋瞳此時的心境。云之打開了院門,將鑰匙給了秋瞳,說:“姑娘不要胡思亂想,主子是有苦衷的。日后,你便會知曉。這些銀兩你先拿著,這個小鎮(zhèn)還是挺不錯的,你一個人無聊時可以出去走走。我先回去了,你看看這別院,里里外外都是主子一手給你布置的,你好好看看,看有沒有你不滿意的地方。主子之前說了,你不喜歡的地方,他可以命人改。”
秋瞳點了點頭,云之轉(zhuǎn)身離開了。秋瞳輕輕推開院門走了進去,院子不大,但布置的很精致,庭院墻根種著翠竹,薔薇、桂花樹、梔子、雛菊,雖然在冬季,花兒們只見葉不見花,有的凋落得只剩光禿禿的枝丫,但秋瞳從小愛養(yǎng)花,從葉子和樹干的紋路上大概地辨認出了它們各自的品種。秋瞳聞到有一股淡淡的梅花香在院內(nèi)彌漫,她轉(zhuǎn)身尋望著,就在她身后的不遠處,有幾株梅花正在這寒冬里靜靜地盛放著。秋瞳走到梅花樹前仔細地看著那些傲骨凝香的花兒們,嘴角揚起一絲笑意。如果寒玉此時能看見她的笑,肯定會心花怒放。
梅花樹下有石桌石凳,石桌不遠處有一座涼亭,不過秋瞳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想進屋內(nèi)去看看,她拿著鑰匙打開了正廳的大門。推開大門,秋瞳竟呆住了,屋內(nèi)的布置,家具的款式和材質(zhì),和秋瞳在夢中回去過無數(shù)次的“沈府”幾乎一模一樣。兒時在屋內(nèi)陪伴在爹娘的畫面一一從秋瞳的腦海閃過,是欣喜,是感動,她靜靜地走到大堂里的桌案前,目光凝滯在屋外的院門,冬天太冷,寒梅寂寂開,她在等一個人,一個給她“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