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無名見我跟小昭都是一臉恍然,繼續(xù)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姥姥絕對是一個當年叱咤風云的人物,只是你們不知道罷了,當然,她之所以隱瞞你們小輩,或許有她自己的理由。”說完,他很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
我聽了他這話,心里竟然感覺姥姥陌生起來。茅無名說的沒錯,從種種跡象表明,姥姥的確不是一個簸箕屯的普通神婆這么簡單,畢竟,像鎖魂陣以及在古堡屋頂上那種符陣,不是一般人能夠布置出來的,而且聽茅無名之前說,簸箕屯其實早就是鬼蜮之門,只是被姥姥之前給封住,這也證明姥姥的確是隱瞞了身份。
然而,姥姥到底是什么身份呢,我現(xiàn)在真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說實話,要不是姥姥死了后我回來這一趟,我還真就以為她只是一個普通的神婆,在我印象里,她稍微會點驅(qū)鬼的術(shù)法,最厲害也就能夠跟鬼打個交道,可是現(xiàn)在,我不僅僅知道她是名煉鬼師,我還跟茅無名一樣預(yù)感到,她身份絕對不一般!
回過頭來再一想,我能夠把整件事情都想出個大概了,肯定是姥姥臨死之前知道鬼蜮之門會打開,所以提前布下了古堡里的陣法以及令人驚嘆的鎖魂陣,不過我不明白為什么姥姥突然就死了呢?她在給我留的信里說,她的死是一場陰謀,還不讓我為她報仇,可是這陰謀到底是什么?
想到這里我嘆息一聲,有種頹然的感覺,一切都毫無頭緒,我想,我現(xiàn)在唯一能夠做的,就是盡快將她的遺體和棺槨找到吧!
就在我思緒飄飛的時候,忽然,我感覺小昭一下子緊緊抓住了我胳膊,我扭頭看她,卻發(fā)現(xiàn)她目露恐懼的看著淺坳那邊,而茅無名也是一臉錯愕的盯著那邊看,我意識到他們兩個眼神不對勁,連忙轉(zhuǎn)頭去看,心里頓時嚇了一跳!
只見在淺坳的對面,兀然之間站了一個人影,這人影身穿黑色長袍,就那么怔怔的站在那里,而且一動不動,黑袍寬松,遮住了臉,看上去就像是一件袍子掛在那里一樣,黑咕隆咚,根本看不清里面到底是不是真的有個人。
他出現(xiàn)的太突然,剛才一點都沒意識到,這么乍然一看,嚇得我太陽穴都突突跳,不過就在這時,那人竟然動了一下,黑色袍子里竟然鉆出來一只烏鴉,緊接著,成百上千只烏鴉從黑色長袍里鉆出來,烏鴉霎時飛到半空,朝著我們這邊就一陣咳血!
我跟小昭兩個都是嚇得連連后退,就連茅無名都是嚇了一跳倒退半步,不過,烏鴉咳出來的血卻被鎖魂陣給抵擋住了,看似虛無的半空中,在烏鴉朝我們咳血的時候,竟然憑空出現(xiàn)了一道道血紅的閃電。
茅無名連忙扭頭對我們說:“趕緊跑,看來那是一具陰靈體,它想要離開這里了!”說完他就率先朝著小李莊那邊跑。
我跟小昭也不管什么是陰靈體了,嚇得連忙跟隨在茅無名身后。
我們?nèi)齻€逃命似地跑出去約莫五百米之后,茅無名這才停下腳步扭頭看,我也跟小昭氣喘吁吁的停下來,此時再遠遠看著淺坳那邊,只見越來越多的烏鴉從那黑袍里面飛出來,就停留在半空,一波一波的朝著鎖魂陣上咳血,每當咳出的血接觸到無形的屏障,上面都會出現(xiàn)一陣血紅閃電,看的我心驚膽顫。
這一幕,要是放在以前,估計我連做夢都不會想到。可是此時卻就真真實實的呈現(xiàn)在我的面前,不一會兒,天上又飛過來一大波的血蝠,血蝠不要命的沖擊在鎖魂陣上,最后都化為臟兮兮的血水墜落后匯聚在淺坳里,而那看似虛無的鎖魂陣隨著被一波波烏鴉咳出來的血和血蝠的沖擊,最后竟然像是出現(xiàn)了一道極為細小的裂縫。
看到那裂縫,我心里忐忑的不行,有一種牢籠里面老虎要沖出來把我吃掉的感覺,所以我連忙抓住小昭的手,扭頭對茅無名說道:“別看了,趕緊跑吧,要是那叫什么陰靈體的鬼東西跑出來,我們可就完蛋了!”
茅無名卻搖了搖頭,說道:“不要擔心,我感覺那陰靈體,現(xiàn)在只是想沖出鎖魂陣,并不想害我們!”
我聽他這么說,真想狠狠的揍他一頓,什么叫他感覺?要是感覺錯了呢!不過我下意識的朝淺坳那邊一瞥,卻詫異的發(fā)現(xiàn)那黑袍里面竟然出現(xiàn)了一張煞白如紙的死人臉,而且那張臉還朝我們這邊看著。
看到那張臉,我心頭猛不丁一抽,怎么感覺那張臉跟茅無名的臉這么像!簡直就像是孿生兄弟一樣!我連忙扭頭去看茅無名,他嘴角的一抹神秘笑意在我扭頭看他的一瞬消失掉。
而這時,當我眨眼再留神淺坳那邊情況,那黑袍里面的死人臉卻又被遮擋住了,與此同時,最后一波血蝠和烏鴉咳出的血沖擊在鎖魂陣上,鎖魂陣虛空乍然出現(xiàn)一道血紅閃電,一道更大的裂縫出現(xiàn),原本站在那里的黑袍影子忽然化作一道烏光沖到鎖魂陣裂縫,然后一下子竄出來,沖進上空深深的夜色里,消失不見。
我心頭驚顫不已,剛才那張煞白的死人臉,簡直就跟茅無名的臉一模一樣!我不知道為什么,連忙用質(zhì)疑的口氣質(zhì)問:“茅無名!你到底是誰?。?rdquo;
茅無名扭頭詫異的看我一眼,問道:“你說什么?”
“我問你到底是誰!”我莫名的有些恐慌起來。之前感覺茅無名這人不對勁,但是感覺他就算是有什么陰謀,也還不至于馬上對我和小昭出手,但是剛才我無意間瞥到了那一張死人臉,加上又留意到茅無名嘴角神秘的笑意一閃而逝,心頭的恐慌和疑惑頓時噴薄出來!
茅無名用古怪的眼神看了看我,說:“我是茅無名??!怎么了?”
我冷哼一聲,說道:“剛才我看到站在淺坳那邊的鬼祟有著跟你一樣的臉!”
茅無名聽我這么說,臉上神色變了變,隨后用很嚴肅的口氣說道:“你懷疑我?不會覺著簸箕屯這一場災(zāi)難是我?guī)淼陌??還有,你是不是以為你姥姥的死也跟我有關(guān)?告訴你小娃娃,你心里怎么想的我都知道!但是你別忘了,我是跟你們一起走陰橋經(jīng)歷九死一生過來的,還有,如果真如你心里懷疑的那樣,難道我會白白讓我半條胳膊廢掉嗎?”
說著,他就一臉陰郁的晃動了一下儼然是廢掉的半條胳膊,苦笑一聲,繼續(xù)解釋說道:“剛才那可是陰靈體,其實它是整個簸箕屯最厲害的鬼祟,這鬼祟才是鬼蜮之門打開后最大的威脅!剛才你是不是看到他的臉了?”
我口氣很強硬的說道:“是的,我看到那張臉跟你的一模一樣!”
“哎,孩子,我對你真失望!”茅無名嘆息一聲,說道:“陰靈體集鬼蜮之門所有陰氣于一身,能夠幻化出來了你想看到的任何幻想,尤其是你心生端倪之后!你或許是對我心存芥蒂和懷疑,所以在看到陰靈體的臉之后,印象中的就是我的臉!”
說著,他用古怪的眼神看了看我,再次搖頭嘆息一聲,顯得對我很失望似地。
我聽他這么說,心里還是很懷疑,不過我扭頭去問站在旁邊的小昭,說:“你剛才看到那什么陰靈體的臉了嗎?”
小昭搖了搖頭,說:“去病哥哥,我什么都沒看到。我感覺那個黑色袍子里面藏得都是烏鴉。”
我聽了小昭這回答,心里頓時哽住了。難道我剛才看的真是個幻想?難道真如茅無名所說,我因為心理上已經(jīng)對他起了芥蒂和懷疑,所以才看到的是他的臉?
這么想著,我深深的吸了一冷口氣,感覺那陰靈體著實詭異,再扭頭去看茅無名時,他看我的眼神已經(jīng)跟之前不一樣了,看的出來,他對我很失望,那眼神讓我心里隱隱感覺有點對不起他。
說實話,要真如他解釋的我是因為對他起了疑心后才把陰靈體的臉看成是他的,這就側(cè)面暴露了我心里對他的懷疑啊……
我竟然側(cè)面暴漏了自己,我不知道說什么好了,臉上也有點掛不住。
當然,臉上掛不住歸掛不住,可我還是不敢相信,畢竟,我看到那張臉真真切切就是茅無名的,還有一點,就算陰靈體的臉跟茅無名的一般一樣完全是因為我心有端倪幻化而出,可我剛才也留意到了茅無名臉上那一閃而逝的神秘笑意!這一點總不會是幻化的了吧?要是再仔細琢磨一下茅無名的話,我也感覺是漏洞百出!只是他胳膊的確算是廢了,這點跟我心里對他的疑惑點是矛盾的。
快速的想了想這些問題,我感覺腦子里有些亂,茅無名到底是不是有著什么陰謀,我現(xiàn)在還不敢妄下定論,當然,對他的懷疑,我會一直保留!
這時茅無名瞅了我一眼,見我臉上懷疑之色重重,苦笑一聲說道:“好了,我知道你還在懷疑我,可我茅無名出身名門正派,身正不怕影子斜,再說我也這么一大把年紀了,不想跟你這孩子計較,走吧,前面有燈光,我?guī)銈冞^去!”
我深深的瞅了他一眼,懷揣疑惑,拉住小昭的手跟在他后面。
夜涼如水,自從過了淺坳,出來鎖魂陣后周圍似乎清爽許多,沒有之前那股子腥臭的味道了,而陰氣和霧氣也像是一下子消散掉似的。抬頭看去,圓月高懸,如一輪明凈透徹的銀盤,我長長吁出一口氣,總算是從簸箕屯出來了,這種清爽而不再被霧氣和陰氣繚繞的感覺,就像是從泥潭里走出來一樣輕松。
遠處零星的燈火越來越近了,小昭緊緊抓住我的手,一路上,或許因為我跟茅無名之間的小芥蒂,誰都沒有說話,只有迫切的腳步聲,不過,就在我們約莫走了十分鐘路過小李莊村旁邊的一片樹叢時,茅無名腳步卻突然停了下來。
或許因為在簸箕屯的詭異經(jīng)歷,我跟小昭都形成了條件反射,一旦茅無名腳步停下,我們兩個也是倏地停下來,同時,我心中忐忑不安,小昭抓住我的手臂也緊了。
“這里怎么安靜的有些詭異?”茅無名喃喃嘀咕一聲。
我跟小昭都是豎著耳朵聽了一下,的確,周圍一點動靜都沒有,顯得格外反常。
然而就在我們都站在那開始警覺時,忽然,樹叢那邊猛然打過來幾束強烈的光照,瞬間,我感覺眼睛被強烈光線刺的有些疼痛,下意識閉上眼,而此時卻聽到樹叢那邊傳來一道聲音:“黑子!先別動手,好像不是血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