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竟然是伯母。隨著她的聲音,一股香氣籠罩了山頂,一聞到這種香氣,我就想到英姐,只有她身上有這種特殊的香氣,我卻不明白為什么會變得這么強(qiáng)烈。
然后我就覺得四肢無力,跟著所有的人一起,躺倒在地上。
“迷魂香!你是烏雅小師妹!”蘇老頭大叫。
那邊躺倒在地上的左師叔也大喊一聲:“烏雅!是你嗎?”
我看著山頂上唯一站著的伯母,心中如天雷滾滾。這個身體肥胖的中老年婦女,在我印象中就是小肚雞腸,斤斤計較的家庭主婦,我從來沒討厭過她,但也從來沒喜歡過她。哪里會想到就這么一個應(yīng)該天天去跳廣場舞的胖伯母,竟然會是他們口中的烏雅小師妹?
但事實就是這樣。我在陳家生活了十七年都沒說幾句話的伯母,這個我從來不曾在意的大媽,竟然僅僅憑借一股香氣,就讓拼死拼活的眾多好漢都躺倒在地。
伯母看了看左師叔,嘆了口氣說:“秋明,你也老了。”說完就過去解開了英姐身上的繩子。
然后從英姐后面的灰衣人尸體上,抽出了單刃劍,扶著英姐走過來,用劍劃開了我身上的繩子,微笑著說:“阿亢,好樣的,我沒看錯你。你敢奮不顧身去刺那家伙一劍,替小卓出氣,就配的上小卓,以后我再也不反對你們倆了,回去趕緊的給我生個小寶寶帶。”
我有一種荒謬絕倫的感覺,我最親愛的伯母啊,雖說你救了我們?nèi)咳说男悦?,可是也要顧忌一下我和英姐的感受好嗎?/p>
扭頭看看英姐,她正羞紅了臉不敢抬頭,那意思竟然像是極為愿意!
蘇老頭躺在地上呼哧呼哧喘著粗氣,不可置信的叫道:“師妹,這……竟然是你的女兒!怪不得身具&……*&*”他只說到身具這兩個字,就被伯母反手一劍抽暈過去,沒有血,用的應(yīng)該是單刃劍的劍背,那準(zhǔn)頭和姿勢,用的是非常順手啊。
她把劍又遞給我說:“多少年沒見這把劍了,左秋明把這劍給了你,也算他眼睛沒瞎。”
我接過劍,囁嚅著有些話不太敢說,伯母眼光如電,立刻發(fā)現(xiàn)了我的囧態(tài),厲聲問道:“怎么?你不愿意娶你英卓姐?還想著你那個程小楊?”
這個回答真要命,我看著嬌羞著臉的英姐,心里突突的跳。不是沒打過英姐的主意,只是我向來是個窮小子,在學(xué)校里死讀書求出路,而英姐卻早早的走上了出國留學(xué)的道路,所以我盡管有些非分之想,也早就斷了這年頭。
現(xiàn)在她嬌羞的站在我身邊,身上被捆綁的臟衣服也難掩她天生秀麗,是個男人都要流口水的。
但是程小楊呢?我覺得,如果迷迷糊糊這么過去了,將來會惹一個天大的麻煩。所以我低下頭狠著心回答道:“我也愿意??墒浅绦钫f了,三年之后去找我。我不能辜負(fù)她。”
“好!這也算是有情有義!不用擔(dān)心,我們這一宗沒那么多講究,想娶幾個是幾個!就這么定了!”伯母豪邁的說。
我這心里一陣迷糊,難道我回到了古代?
伯母在我身上拍了幾下,我身上的力氣漸漸恢復(fù),跟英姐一起去把伯父攙起來。
伯母自己過去把左師叔也救起來,對他說:“這爛攤子交給你了,你要是念舊情的話,就別來打擾我。也別泄露我的行蹤。”
左師叔似乎依依不舍:“烏雅……好,就按照你說的。”
然后伯母過來扶著伯父,霸氣的說:“走,咱們回家。”
下到山腳下,伯母嘆氣說:“從今往后傷情劍再也沒有了。”
英姐奇道:“怎么會沒有呢?我看那個大叔用起劍來很瀟灑啊,還念著古詩,又酷又帥。”
伯母說:“我變得又老又胖,他見了之后還傷個屁的情!”
伯父怒道:“怎么你還記著那牛鼻子的好?”
“沒有~我就是這么久沒見了,有些感慨而已,你吃什么醋??!”胖胖的伯母語氣竟然變得柔媚撒嬌,讓我身上立刻起了雞皮疙瘩。
到了山下,猶自氣鼓鼓的伯父打了個電話,半小時后,一輛車從千鴻縣市里開出來,把我們送回家。
為了避嫌,我就搶著坐副駕駛,一路上考慮著是不是到了市里就回家,哪曾想還沒開口,就被伯母定了調(diào):“阿亢啊,反正你家里也沒人,從今天起就跟我們住一起。明天讓你姐陪你回去把書收拾回來,正好準(zhǔn)備高考。”
我心里亂糟糟的,也不知道是該答應(yīng)還是不答應(yīng),伯母接著說:“你也不用猶豫,其實這個事你爹老早跟你大伯討論好久了,要不是因為那個護(hù)身鬼,才不會讓你去廠里上班。給你吃個定心丸,頭伸過來。”她神秘的說。
嗯?我立刻有了興趣,把頭往后靠了靠,伯母在我耳朵邊說:“你知道姓蘇的為什么非得要搶小卓嗎?”
“為什么?”
“因為小卓有一樣很特別的東西,對你和蘇天元這樣的人,有天大的好處。”
“什么東西?”
“不能說,等你們結(jié)了婚就知道了。”
車?yán)锩娴目臻g太小啦,就算是貼著耳朵說,緊挨著她的英姐又怎么能聽不到呢?已經(jīng)搖著她說:“媽!你怎么這樣呢,就跟我沒人要了一樣。”
我聽著她的聲音就有些淪陷了,沖動的說:“好,明天我就回去收拾東西。”
就這么樣,我搬進(jìn)了城里大伯家。開始專心的復(fù)習(xí)功課,阿竹又給我教口訣的時候,我問她:“阿竹你那天怎么不出來救我?要不是伯母在,我差點就掛了。”
阿竹說:“我出來啦,好幾次想動手,都是你伯母說不許我插手,她那么兇,我也不敢違背她。”
我大吃一驚,問:“她能看到你?”
“嗯,我也好奇怪的,以前就只有爹爹才看得到我,不知道這個伯母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我有心想跟伯母聊一聊,但是她好像又變回了家庭主婦,整天忙著買菜做飯,很避諱那些事情。我一開口想問問我爹和她以前的事情,她就催我和英姐趕緊把事辦了,省的夜長夢多。
這么老是催,我和英姐都有些尷尬。我們本來親姐弟般的關(guān)系,忽然變了味道,反而比以前疏遠(yuǎn)了許多。她再也不會很隨意的捏我的鼻子,也不會笑著罵我笨蛋,而且因為我在她家里住,她也不再隨意穿著睡衣在客廳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而都是穿的端端正正就跟出門一樣。
伯母看在眼里,有一天趁著英姐出去給我上思想課:“阿亢啊,你這樣可不行,女孩子臉皮薄,你就不能主動點?”
我苦笑:“主要是這個太有些尷尬,以前跟親姐姐一樣,這么突然一說破,就太不好意思啦。再說啦,我心里亂糟糟的,你說我們倆好了之后,以后程小楊找來,我怎么給她說?”
伯母氣的一拍大腿,說:“你怎么還糾結(jié)這個問題,我不是都給你說清楚了嗎?我跟你說,那個程小楊你也不用太想,我調(diào)查過她,只是個極其普通的女孩子,就算是喜歡你,也不會跟著你。”
我不服氣的說:“為什么?”
“她是被鬼害過的人,你自己還隨身帶著個看不見的阿竹,你仔細(xì)想想,如果是你,你會愿意跟著一個隨身帶著鬼的人?”
我點點頭,也忽然想明白了,程小楊離開我十有八九也有這方面的原因。
只是那個三年的約定始終讓我有些放不開,睡覺的時候,那個把難聽的土話說的如此好聽的女孩的名字在我腦海里響了一次又一次,讓我牽腸掛肚,我忽然想再看看她俏麗的容顏,卻發(fā)現(xiàn)短短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我的腦海里已經(jīng)想不出她的模樣了。
只不過是一個月的時間,三年之后呢?我的人生之路好像注定了要崎嶇無比,她到底愿不愿陪著我經(jīng)歷這些恐怖詭異的事情呢?
我到底也沒拗過伯母,找了個機(jī)會把英姐約出去了,一起看電影。
在黑暗的影視廳里,我抓住了她的手,心里通通跳著說:“對不起,我就是覺得有些尷尬,其實我,也是愿意的。”
“沒關(guān)系,我等你。”英姐反握住我的手,微微的靠住我的肩膀,就這么著,我們倆看完了整部電影。
聽伯父說,市里的官場發(fā)生了地震。原政法委書記蘇明泉不知去向,政法口的官員從上到下?lián)Q了個遍,英姐那個子虛烏有的故意傷害案也不了了之。
我放下心來復(fù)習(xí)功課,自從那次從山上下來,我覺得自己的記憶力理解力都好像提高了許多,復(fù)習(xí)的速度也大幅加快,而記口訣的速度也提高了,一千多頁的天書,已經(jīng)可以記熟十頁。就是做不到像安魂訣一樣理解和應(yīng)用。
到了十二月的一天,田德庸突然打電話來,說:“陳亢,我今天去找你,你在家等我。”
這家伙回來了?我心里一陣高興,趕緊說:“我搬市里大伯這來住了,你快來吧,我請你喝酒。”
一見面他就說:“你知道我為什么找你嗎?”
我笑道:“怎么,不是想我了?難道還有別的事?”
田德庸一臉嚴(yán)肅的說:“你這心可真大,今天是你第七個七天,最后一天還魂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