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臉不紅氣不躁,看著我們手中拿的東西眼珠滴溜溜直轉(zhuǎn),說道:“正道人物在這里捉鬼,閑雜人等還是不要瞎摻和。”
阿竹在我耳邊輕聲說:“我來對付他。”
只見搖頭晃腦的老頭突然哎喲一聲雙膝跪在地上,然后飛快的又站起來,臉紅耳赤的要惱,我笑道:“捉鬼這種事,不專業(yè)的人還是不要瞎摻和。”
老頭叱道:“小子,你是哪個門派的,知不知道我們正德門和公門的人有多少人在這兒?”
從車間西門傳來田德庸的聲音:“小亢你怎么來了?楊楊也來了!”
我撇開老頭過去找他:“這么不靠譜的人也是你找來的?你這是邀人來出氣了。”
田德庸笑了:“別這么說,這位蔣老師是正德門遠近聞名的前輩,是我特意邀來助拳的。你呢?”
我說:“我自然也是來尋仇的。”
那老頭看我們認識,眉頭皺成了疙瘩,臉色更加難看了。
田德庸是知道些我的背景的,臉色變得似乎有些期待起來,左看右看然后說:“好,這次看它往哪兒跑。要先和你們那邊的人說好,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必要的時候可以聯(lián)手。不過外面那些人有些不可理喻,你要小心應對。”
我點點頭,隨著他來到埋棺材的地方。眼前的場面讓我有些心虛,只見老老少少一群十幾個人左插旗右貼符的忙活著,而我們這邊真正的實力卻只有小竹和魏叔叔,而且他倆根本看不到人影。
魏叔叔的聲音在我耳旁響起:“情況不太妙,咱們先離開。”
我依言而行,和程小楊一起遠遠的走開,轉(zhuǎn)過走到南邊旱廁以南的地方。盯著我們的蔣老頭還準備跟上來,被田德庸攔住了。
一邊走,我一邊觀察兩邊的情況。以往從不停機的鍍鋅車間和酸洗兩個龐大的車間現(xiàn)在都是空無一人,而且亮著燈。我和楊楊兩個人走過這里,也看不到阿竹和魏叔在哪兒,很有些嚇人的感覺,楊楊更是緊緊抓著我的手不放。
過了一會兒,魏叔叔的聲音在耳邊輕輕響起來,讓我稍感心安。
他說:“正道人來的不少,也有幾個厲害的。但是惡鬼道那些家伙一向精于算計,又怎么可能會毫無準備?”
我心里一驚,對今晚的行動開始有了擔心。
“沒事,別擔心,咱們也不是泥捏的。給他們來點新鮮菜?,F(xiàn)在按我說的開始準備。”
我開始行動,“把一面鏡子一個放在東邊的樹下,滴一滴小姑娘的血在鏡子背面。另一個放在西邊那個門下,滴你的血。”
“糯米撒北面那個軌道溝里。”
做完這些,我回頭看了看,剛才我準備的那些東西上微微有黑光閃過,竟然消失不見了,應該是魏叔叔又做了手腳。
“小竹,給他倆開天眼。”
我感到眼皮像是被冰了一下,睜開之后就發(fā)現(xiàn)眼前的世界好像撤開了一層玻璃,也像用了很久的手機突然撕下了保護膜,清晰多了。
四處掃視了一下,還是看不到小竹和魏叔叔,但是遠處一株冬青樹,無故晃動了一下,我終于看到一個黑影隱藏,魏叔說:“定神,那是我們這邊的。”
我心中大定,此時方才知道,魏叔叔并不是一個人來的,而是有幫手。而他自己和小竹一樣,是平常人開了天眼也看不到的。
“看看那邊去。待會兒如果有事,你們就往這邊跑。”魏叔吩咐。
正道這邊的場面很大,竟然在棺材出現(xiàn)的那地方擺下了祭壇,一道紅色的布鋪在地上,醒目而詭異。三個穿著運動服的中年人長相相似,他們走路好像一直排成了三角形,手中還拿著劍。
我發(fā)現(xiàn)那些人都忙著,就剛開始那見過一次的老頭無所事事,正在轉(zhuǎn)來轉(zhuǎn)去,顯得有些心神不寧。
此外有一個人特別顯眼。在場的這些人大都穿著特別的隨便,就是一些普通的運動裝,休閑裝,甚至還有個穿西裝的,但都是正常的現(xiàn)代人穿著,只有一個,他穿的是道袍,手中拿著紫色的木劍,正在指揮著幾個人收拾祭壇。
那人似乎警覺性很高,竟然覺察到我在看他,轉(zhuǎn)身冷冷的看了我一眼,我連忙收回了目光,心說這些人果然都有些不可思議,我只不過看了兩眼而已,他竟然立刻有了感覺。
“禁聲,藏起來。”魏叔說。
我立刻拉著小楊躲到了附近的酸洗車間,通過一個小門的玻璃窗往外看。
眼前的場景讓我心驚。
圍繞著祭壇周圍幾十米,在廁所旁邊的空地上,破土而出幾個黑色水桶粗細的東西,水桶不斷變長,寂靜無聲的抽出土壤,竟然是一條條水桶般粗細的長蛇,借著夜色和綠化帶的掩飾,向那些正在忙碌的正道人物接近。
惡斗爆發(fā)在一道亮光中。原來不知道是哪位早已經(jīng)做好了警戒法術,當黑色巨蛇靠近了綠化帶的時候,綠化帶的根部發(fā)出了耀眼的火焰,燒的靠近的巨蛇發(fā)出兇狠的嘶嘶聲。
“敵襲!”
有人大喊。他們反應很快,迅速組成了防線,各種武器符咒法寶放著光射向洶洶而來的巨蛇,可是這些巨蛇卻不是普通的小鬼惡鬼,那些攻擊在它們身上彈開,仿佛起不到任何作用。
而且黑蛇的偷襲暴露,不再隱匿蹤跡,開始暴起傷人,它們速度飛快,分頭尋找目標,最東邊一個一直在警惕的拿著小東西的人,我看不太清楚,被大蛇直接咬中了身體,那條蛇兇悍無比,嘴里還咬著人,尾巴甩過來直接抽在另外一人身上。
那三個一直在一起的人身邊升起三道劍光,好像特別厲害的樣子,跟一條大蛇來來回回斗的熱鬧。還有兩個被大蛇追著跑。只有中間沖向祭壇的一條蛇,不知道被什么手段挑飛上天,又重重的落下來砸在地上,發(fā)出重重的悶響。
我想看清楚田德庸在干什么,可是黑乎乎的變電箱正好擋住了視線,片刻之后形勢突變,只聽一聲巨響伴隨著華麗的火光,變電箱后面的一條巨蛇的頭部被一分為二,伴隨著黑色的液體也重重的落在地上。
可就是在這短短的也許只有幾十秒,已經(jīng)有好幾個人被巨蛇重傷,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我終于看到了田德庸,他正和那位穿道袍的中年人并肩而站,手中的鋼劍紛飛,在黑夜中舞出道道寒光。一個肚子里吞了人的大家伙被那三個一起的人殺死了,剩下兩條正圍著田德庸和道衣男戰(zhàn)在一起。
奇怪的是,我并沒有看到那個猥瑣的蔣老頭,這家伙滑溜如泥鰍,我懷疑他要么是跑到車間躲起來了,要么就是再次溜走了。
魏叔說:“這種蛇不是陰力凝結(jié)成的虛無,而是真實長成的,所以那些符咒之類的不起作用。”
我說:“要不要去幫忙?”
“等一等,對方的殺手锏都還沒出來,現(xiàn)在出去只是白白的暴露。”
我按捺住自己的狂跳的心情。事實上如果是我自己對上那種蛇,估計只能給它當當點心。一切還得靠魏叔和小竹。
道袍男和田德庸合力,不大會兒就解決了剩下的兩條黑蛇,那三個一起的人失去了對手,一下子累癱了,坐在地上休息。
道袍男應該是帶隊的頭,他對田德庸說:“剖蛇救人!”兩個人一起剝開大蛇肚子,救出被巨蛇吞下肚子的人。
“你看!”小竹在我耳邊說。
猥瑣的蔣老頭從車間里屁顛屁顛的跑出來,開了天眼的我赫然發(fā)現(xiàn)他身上竟然有種若有若無的黑氣,知道他應該是吃了虧,剛在心里說了句活該,就見蔣老頭忽然把手中的劍刺向正在忙著解剖蛇尸的道衣男!
我震驚的遠遠的看著身穿道袍的中年男子猝不及防,鋼劍刺入他的后背,然后他猛然起身一腳把蔣老頭踢的離地兩三米高,自己也踉蹌的摔倒在地上。
長劍在他后背上插著,我也看不清刺入了有多深。
“左師叔!左師叔!”旁邊的人趕緊扶住他大呼小叫。
田德庸悲憤異常,躍起挺劍就刺向蔣老頭,這個左師叔卻叫了一聲:“住手,他也是被迷了心竅,是我自己不小心。”他緩緩站起來,拔掉身上的長劍,說:“蔣少秦,你身在我們正德門,還是個長輩,卻不學無術,又貪婪又膽小,這次竟然被鬼怪迷了心智,還是自己退出正德門,不要讓掌門驅(qū)趕你。”
這算是讓蔣老頭自己掃地出門??墒鞘Y老頭現(xiàn)在表情兇惡,眼睛里滿滿的破壞與毀滅的欲望,被兩個人拼盡全力的壓著,還仍然咆哮不已,妄圖傷人。
左師叔不理他,坐在地上調(diào)息,那三人三劍說:“好狠毒的手段,這是陰煞蛇,這么大,不知道在地下養(yǎng)了多少年。”
田德庸沖著掙扎的蔣老頭一揮手,一道黃光飛去,同時口中喝道:“鎮(zhèn)!”蔣老頭這才穩(wěn)下來,躺在地上人事不知。他知道還有敵人,就持劍四周查看,防止再有敵人偷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