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瀾讓我去賓館陪她一晚,其實(shí)這事兒聽起來挺那啥的,畢竟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但我跟秦瀾都沒想太多,我當(dāng)她是朋友,所以答應(yīng)陪她,而她沒有朋友,想找人傾訴,理所當(dāng)然。
那天晚上我就沒回學(xué)校了,反正是周末了,不用回去也行,陪秦瀾說說話吧。
這會兒天已經(jīng)黑了,秦瀾不打算回她的租房,直接帶我去了賓館。本來我是真沒亂想什么的,秦瀾也正兒八經(jīng),結(jié)果開賓館那老板娘古怪一笑,笑得我們倆人都尷尬了。
我們也不是小孩子了,該知道的事還是知道的,不管怎么說來賓館睡覺始終會讓人感覺不自在。
我就拉拉秦瀾,說要不去逛街好了,這樣也可以陪你說說話。她眼一瞪:“大街上說什么話?就開房!”
這也有道理,我猜到她要跟我傾訴感情,到大街上去傾訴的確不妥。我就沒多說了,跟她開了房間,兩人都進(jìn)去了。
結(jié)果一進(jìn)去,秦瀾就擱那兒不自在了,我也不自在,說好了來傾訴的,但真開好了房,還有個屁的傾訴啊,別扭都能別扭死人。
我說要不你先洗澡?她竟然嚇了一跳:“你要我洗澡干嘛?你在想些什么呢!”
我擦,我說難道不該洗澡嗎?洗完澡睡覺啊。她噢了一聲,利索去洗澡了。
我也得洗澡,出了一身臭汗挺難受的。于是我就等著,足足等了半個多小時秦瀾都還沒出來。
我就嚷了:“你洗澡洗那么久?皮都搓掉了!”
秦瀾回應(yīng)一聲:“我只是愛干凈,要你管!”
我就等這個愛干凈的人兒出來,又過了十余分鐘她終于出來了,一出來就帶著一股女孩子特有的香味,再看她面容,濕答答的秀發(fā)披散著,姣好臉頰如同打磨過的美玉一樣。
我愣了一下,她可真好看,以前我似乎沒怎么在意,這會兒她出水芙蓉不可方物,我趕緊多看幾眼,秦瀾斜斜地瞟著我,低聲罵我:“看什么看,你也洗澡去,臟死了。”
這家伙還是改不了罵人的習(xí)慣,哪怕是羞澀的時候也罵。
我撇撇嘴沒理會,果斷去洗澡。衣服褲子一脫往旁邊架子一掛,然后我愣了,因?yàn)榍埔姃熳由嫌袟l女孩子的內(nèi)褲。
我立刻后退兩步:“我去,秦瀾你的內(nèi)褲不穿走。”
秦瀾趕緊來捶門:“你這色魔!”
我特么怎么就突然成色魔了?我說是你自己不穿走啊,她在外頭罵我:“臟死了穿什么穿?給我洗了晾起來,明早才穿!”
我抽抽嘴角,女人就是麻煩,像我這種大老爺們直接反過來穿就是了,她卻嫌臟。
我也沒理她了,自顧著洗澡,不過秦瀾似乎很在意這件事,老特么在門口晃悠,我都瞧見她那影兒了。
我就說你作甚?她氣哼:“你沒干壞事吧。”
我說我能干什么壞事?我就洗個澡啊。她還是哼,語氣中似乎有點(diǎn)羞意:“鬼知道你們男人多惡心,像那個房東......哼,不說了!”
她終于不晃了,閃了。我摸不著頭腦,尼瑪?shù)睦献拥降啄芨墒裁磯氖拢?/p>
利利索索洗完澡,本來我打算穿回自己的內(nèi)褲的,但秦瀾又吼我:“不準(zhǔn)穿啊,惡心死了,洗干凈明早穿。”
結(jié)果我就洗了,衣服褲子我們兩人都穿回去了,但這內(nèi)褲得洗干凈。
我就擱那兒搓了半響,擰干水了掛起來。秦瀾一直盯著我瞅,跟盯著犯人似的。
后來終于搞定,她還盯著我。我說你怎么那么奇怪?瞅啥瞅?
她雙手一抱,神色高傲而詫異:“你剛才洗我內(nèi)褲有沒有想些奇怪的事?”
我說啥奇怪的事兒?洗塊抹布還能想什么?她一下子惱了:“抹布?你......算了,你真是天真無邪啊。”
她不知是不是在嘲笑我,我翻了個白眼:“我又不是房東。”
她臉一紅,哼著去床上一躺:“過來,聽我說話,不聽完不準(zhǔn)睡。”
她終于想起干正事兒了,我說成,直接擱她旁白躺下,側(cè)身瞅著她。
結(jié)果她半響屁都不放一個,我說你倒是說話啊。
她又瞪我:“我在醞釀啊,急什么。”
這特么還需要醞釀?那行,我就等著。我不看她了,拉過被子蓋住肚子,靜候佳音。
又是半響不吭聲,等我打了個哈欠后秦瀾才終于開口:“我不知道從什么說起,你問我吧。”
我噴了一下,我特么服了。
我就漫不經(jīng)心詢問:“你以前為什么要欺負(fù)我妹妹。”
她本來有點(diǎn)低落的,估計(jì)醞釀出了不少東西,結(jié)果被我這么一問立馬火冒三丈:“又是李欣!”
我無語,她輕哼:“我為什么欺負(fù)她?她自負(fù)清高,我就是看她不順眼,最開始我不過是戲弄她一下而已,她竟然毫無反應(yīng),也不怕我,氣死我了!”
就因?yàn)檫@個?李欣跟陌生人保持距離而已,秦瀾這壞脾氣真是讓人抓狂。
“我每天都被父母嫌棄,有時候還被打罵,自然要找人出氣,她那么清高,我就喜歡欺負(fù)她,看她能堅(jiān)持到什么時候!”
秦瀾竟然越說越氣,我干巴巴抿嘴,也不知該作何反應(yīng),她倒是看我表情,然后急忙改口:“是我錯了,我不該那樣。”
她這突然道歉讓我懵了一下,我說你干嘛?她一愣又怒了:“你擺著個死人臉干嘛?我以為你生氣了呢!”
我哪里擺著死人臉了?哭笑不得,趕緊轉(zhuǎn)移話題:“好了,你父母為什么嫌棄你?”
既然是傾訴,那自然不必隱瞞,秦瀾也沒拒絕訴說,但她神色開始變狠了,眸中卻是很深的傷感。
“我爸爸在我小的時候就出軌了,跟好幾個女人有關(guān)系,我媽媽好賭,后來也跟別的男人好上,他們就這樣鬧上了,最后全都厭惡這個家庭,誰也不想理我,沒人管我我就變壞了。”
她說得輕巧,但過程肯定很痛苦,父母都不是好東西,哪個孩子能過得好?
我聲音也低沉了起來:“他們真不是人,竟然全不顧孩子。”
秦瀾輕輕捏著手掌,冷冷地笑:“聽說他們各自都有私生子了,誰會管我。”
我吃了一驚,不會吧,竟然連私生子都有了?
“我聽我婆婆說的,私生子都不小了呢,不過沒關(guān)系,我有撫養(yǎng)費(fèi)就行,不要父母。”
秦瀾還在冷笑,臉上都是狠色。我覺得她在傷心,她從小就被父母嫌棄,如今更是被拋棄,雖說可以選擇跟誰在一起,但哪一方都不喜歡她。
我不自覺去拉她的手,兩人并排躺著,雙手很容易就碰到了一起。
秦瀾手指頭本能地一縮,然后稍微發(fā)紅的眼睛看著我。我忙解釋:“我就是......”
話沒落,她倒是伸手抓住我的手,兩人的手都很熱,一些汗逐漸出現(xiàn)在手心。
“便宜你了,別想歪啊。”秦瀾捏了我手掌一下,嘴上警告著。我翻白眼:“這有什么能想歪的?拉下手又不是干嘛。”
她就瞪我,我不說了,讓她說。她也不說了,不想說了。
結(jié)果我們硬是拉著手躺了大半天,最后她抽了回去:“睡覺!”
她說話老跟要吼人一樣,我說好,你屁股過去點(diǎn)讓點(diǎn)兒地方給我。
她氣罵:“你睡地板,別想跟我睡!”
這是賓館啊大姐,地板可不好睡。我說沒關(guān)系啦,我又不會對你干嘛。
她往那邊挪了挪:“你要是敢干什么看我不閹了你!”
我真不想干什么,我就累了,伸伸腿兒呼呼大睡,不多時就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是翌日清晨,我旁邊空無一人。我坐起來擦擦眼角,聽到廁所有水聲。
秦瀾已經(jīng)起來了,在刷牙洗臉吧。然后她忽地偷偷打開門探頭看我。
我們就對上眼兒了,我有點(diǎn)迷糊,她則滿臉通紅,哐啷一聲又縮回了廁所。
這是什么情況?我還沒多清醒,揉揉腦袋才猛地醒悟,她是想看我醒了沒有,沒醒的話她好剃毛。
我當(dāng)即干笑一聲,下床出門:“我去買點(diǎn)早餐。”
秦瀾沒回應(yīng),我牙都沒刷,在外面轉(zhuǎn)悠了半小時才回去。
回去后她已經(jīng)搞定了一切,正臉色平靜地等我回來。
我真挺尷尬的,你說這是什么事兒嘛?
我也不好多看她,免得她暴露了自己羞憤的內(nèi)心。
于是氣氛就一直很詭異,昨晚明明氣氛很好的,現(xiàn)在卻詭異得很。
我擱廁所里半天秦瀾都沒吭聲,然后我出去一看,她吃完了我買回來的早餐,還是一聲不吭。
她的臉上有著難以察覺的紅潤,睫毛也不安分地眨動著,顯然坐立不安。我是蛋疼不已,當(dāng)初我干嘛要抓她的毛呢?
也不知該說什么,悶悶地過去想跟她告別,她手腳都動了一下,在我要開口的前一瞬間她忽地如同火山爆發(fā)了:“你干嘛不吭聲?啞巴了啊,我不就是剃毛嘛,你尷尬什么!”
她又吼了,吼完了臉紅得要滴血,我驚呆了,尼瑪不愧是女流氓,竟然把我們之間的尷尬點(diǎn)明了。
我也不能再尷尬了,強(qiáng)迫自己擠出笑容:“我沒尷尬啊,剃毛而已,有什么好在意的,哈哈哈。”
她也哈哈哈,大大咧咧的樣子:“我們走吧。”
我說成,咱走,不管那些屁事兒了。她豪爽得跟一個漢子似的,笑哈哈一起身:“走......”
一個“走”字半路卡住了,她的聲音戛然而止,因?yàn)樘觏毜稄乃“锘涑鰜砹?,啪啦撞地上,殼都松了?/p>
房間里瞬間死寂無聲,秦瀾還保持著豪爽的表情,我嘴角微微一抽,半分鐘后小聲開口:“沒關(guān)系,摔壞了還可以買......”
秦瀾的整張臉都開始皺了起來,那似乎是極度羞恥才有的表情,然后她哀嚎一聲,一下子將我撲床上,拳腳都砸過來:“你這王八蛋??!我殺了你!”
強(qiáng)大的尷尬全都化成了怨氣,秦瀾毫不留情,打得我慘叫不已。但我又不能還手,因?yàn)樗伎煨呖蘖?,眼中全是水汽?/p>
我也不知道她打了多久,總之我是屁話不敢說,怕她更加羞恥。
最后她嗚嗚兩聲,直接就跑了,留下我遍體鱗傷地發(fā)苦。
我心頭悲苦不已,真是造孽啊。
不多留了,她跑了我也走算了。下樓后她早不見了蹤影,倒是把房給退了。
我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揉揉老臉往奶茶店走去。
其實(shí)我已經(jīng)無事可干了,陪了秦瀾一晚,聽她說了自己的事,也算增進(jìn)了感情。
這會兒我去奶茶店其實(shí)是有個盼頭,總會有個盼頭的,盼著見著李欣。
但她并不在奶茶店,我在外邊兒嘆了口氣,還是回去吧。
正打算走了,夏姐忽地看見我,趕忙叫我:“你進(jìn)來啊。”
我說不用招呼我,我就路過的。她甩我一個白眼:“這兒有李欣的書信。”
我怔了怔,然后是無比的驚喜,一下子就沖了進(jìn)去:“她給我回信了?”
夏姐并不了解我給李欣書信的事,她只是掏出一張折疊好的信紙給我:“她早早來找我了,說要是我見到你就交給你。”
我迫不及待地?fù)屪?,又不想在這里看,趕忙告辭離去。夏姐又是一個白眼。
我搭車回學(xué)校,一路上心急如焚,我巴不得立刻看看李欣寫了些什么,但又不想在外人面前看,我想回宿舍鉆被窩,偷偷地看。
好不容易到了學(xué)校,一溜煙往宿舍跑,跑回宿舍立刻爬上床,仔細(xì)看看在睡懶覺的幾個舍友,然后拉過被子蓋在身上偷偷摸摸打開信紙。
信紙光滑潔白,是很普通的筆記本的紙。我感覺自己有點(diǎn)發(fā)抖了,沒想到收到妹妹的回信竟然如此激動。
深吸一口氣,將折疊著的信紙打開,兩行清秀的字映入眼簾。
“你不要管我和蔡羽的事,還有別來學(xué)??次?,別送東西給我,我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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