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英帶著李煜的密旨,私下見了外教坊使崔大海,于是崔大海很快地就將秦蒻逐出教坊,理由是秦蒻目無尊上,怠慢了他。
陳娉娘和陳曼云欣喜若狂,恨不得舉杯慶祝,雖然對此,她們也覺得莫名其妙,秦蒻的靠山那么強硬,崔大海不可能僅憑她目無尊上,就將她逐出教坊。
但是不管怎么說,對于陳娉娘和陳曼云終究是個喜訊,從此,清商部再也沒有人能與陳曼云搶風頭了。
陳曼云還假惺惺地送了秦蒻一程,說道:“秦蒻,離開教坊,你準備怎么討生活?”
“這就無須你來操心了,憑借我的舞技,走到哪兒都餓不死。”
“我有一個親戚,在桃葉渡開了一家院子,要不要我介紹你過去?”陳曼云一臉譏誚的表情。
陳曼云這是把她當成外頭賣身的妓女對待,雖然教坊中人也常混跡風月場所,但是本質卻是大大不同,陳曼云分明就是在侮辱她。
但是秦蒻也不以為意,陳曼云擺明了是要激怒她,看她的笑話,她偏就不隨了她的意,微微一笑:“不勞你費心了!”提著包袱走出教坊。
她忽然發(fā)現(xiàn)了一個致命的錯誤,就是將陳曼云當成自己的對手,這么愚蠢的一個人,她真搞不懂自己前世怎么會和她糾纏那么久,簡直就是辱沒自己身為一名優(yōu)秀特工的智商。
出了教坊,才能心安理得地潛伏陶榖身邊,否則名不正言不順,教坊發(fā)現(xiàn)不見了人,必定四處尋她的行蹤,畢竟屬于官辦體制,無故離職,可是要受處置的。
……
秦蒻布衣荊釵,裝作驛丞的女兒,每日只在驛館掃地,陶榖無數(shù)次從她身邊經過,都是目不斜視,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
秦蒻暗暗冷笑,她這么大個活人在他面前,他竟然能假裝看不到,這正說明了他心中有鬼,否則他完全可以坦然地看她一眼,心無邪思,也就無須裝腔作勢了。
但是同時,秦蒻也知陶榖生性謹慎,否則趙匡胤也不會派他作為使臣,他是帶著使節(jié)而來,代表的就是他的國家,代表宋朝,所以每走一步都要異常小心,若有差錯,毀的不僅僅是他個人的名聲,還有一個國家的尊嚴。
因此,秦蒻也不主動與他搭訕,她要將他的防備之心減到最低,每次陶榖從她身邊經過,只是恭敬地垂立一旁,一言不發(fā)。
也不知過了多少天,秦蒻發(fā)現(xiàn)陶榖經過她身邊的次數(shù)越來越多,這老家伙一天沒事,總在驛館來回散步,總是莫名其妙地作詩感慨人生,但與風月無關。
秦蒻無視,默默地掃地。
這一日,陶榖帶著隨從外出,丹楓落了滿地的紅葉,她將紅葉掃到簸箕,又被一陣涼風吹走,就像一只又一只的大紅蝴蝶,漫天飛舞。
漫天飛舞的紅葉盡處,站著一道頎長的身影,竟是喬裝打扮的李煜。
“陛下,你……”
“在外叫我李公子。”
“李公子,你怎么來了?”
“陶榖有何動靜?”
秦蒻搖了搖頭:“這老家伙謹慎的很,一直不肯上鉤。”
“你若沒有把握,我可以換一個人。”
秦蒻忙道:“李公子,請你相信我,我一定能夠完成任務的!”
“我出宮一趟不容易,這一次出宮,是想告訴你,大理寺少卿蘇舍兒查出蜀國的細作混入京中,我擔心蜀國的細作,借此殺害陶榖,宋朝的使臣倘若死在大唐地界,趙匡胤也就有了討伐的借口。”
秦蒻微微一驚,蜀國的細作,前世根本沒有的記憶。
雖在意料之外,卻也在情理之中,蜀國一直反宋,再過兩年,趙匡胤就會滅了蜀國。
秦蒻抬頭盈盈注視著李煜蒼茫的眼:“李公子,你出宮就是專程告訴我這一件事的嗎?”
他本可以隨便派個人來的,但他親自來了,六郎,其實你是在乎我的,是不是?
可你為何對我,總是假裝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