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
秦蒻剛一開口,李煜轉身就走,赫連英急忙跟了上去。
秦蒻呆了半晌,他就那么討厭見到她嗎?
這一世,除了唐突使臣一事,她似乎沒有做過什么惹他不高興的事。
是了,唐突使臣,可能就會引發(fā)兩國戰(zhàn)爭,雖然她猜測趙匡胤暫時不敢引兵南下,但她畢竟不是趙匡胤,也不能完全洞悉他的心思。
六郎,你是在怪我嗎?
秦蒻心中一酸,眼淚掉了下來,再見李從善,卻不知去了何處。
李煜和赫連英走出鴻禧堂,一直一言不發(fā),赫連英也有一些忐忑,當今皇上的心思比起先帝,可是太不容易猜測了。
“公子,剛才秦姑娘和鄭王爺一起拜月老,他們……”赫連英說到一半,脧眼偷偷觀察李煜的神色。
“堂堂王爺,竟和區(qū)區(qū)舞伎來拜月老,要是傳揚出去,皇家顏面何在?從善真是越來越不長進了!”
赫連英知道李煜和李從善一母同胞,兄弟之間素來交善,赫連英還是第一次聽到李煜這么責備李從善,但他身為一個伺候的人,也不能順著李煜的話往下說,笑道:“公子,鄭王爺素來潔身自愛,朝野皆知,但他身份尊貴,又是一表人才,難免就有一些女子生了攀龍附鳳之心,天下女子莫不愛虛榮,這也是人之常情。”
“從善至今未娶,也是時候給他物色一門親事了。”
“公子圣明,這也好斷了那些癡心妄想的女子的念頭。”
“回宮吧!”李煜鉆入停在鴻禧堂門口的豪華馬車。
……
回到教坊,舒雅卻已等候多時,不禁問道:“舒公子,你找我嗎?”
“先生請你過去一趟。”
秦蒻隨即跟著舒雅上了馬車,一路帶到韓府,繼而直接帶入韓熙載的書房。
韓熙載坐在一張矮榻之上,吹胡子瞪眼地望著手里一張紙箋,家伎班頭王屋山正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伺候,她已看出,韓熙載今天的心情有些不佳。
“蒻兒見過義父。”
“喲,蒻兒來了,快快快,坐到為父的身邊。”韓熙載立即眉開眼笑。
秦蒻依言坐到韓熙載的身邊,看到他手里的紙箋,上面寫著:西川犬,百姓眼,虎撲兒,公廚飯。
“蒻兒,這是陶榖這廝題在驛館亭壁的字,我命人偷偷地抄錄下來。”韓熙載想來十分鄙視陶榖的假道學,因此言語之間也不客氣,“這廝”都出來了,“蒻兒,你給看看,到底什么意思?”
秦蒻望向舒雅,有些考他的意思:“不知舒公子有何見解?”
舒雅恭敬地說:“這四句話,先生原是給我看過,但是前言不搭后語,因此在下猜想應該是個字謎。”
秦蒻會心一笑:“我也是這么想的。”
“不知姑娘可解出謎底了嗎?”
“西川就是蜀地,西川犬,就是蜀犬,蜀字加上一個反犬旁,就是一個‘獨’字(獨,獨的繁體)。”
舒雅擊掌笑道:“不錯不錯,正是一個‘獨’字,姑娘真是冰雪聰明。”
韓熙載豁然開朗:“按著這個思路下去,百姓眼,可不就是‘眠’字了嗎?”
“百姓即為民,眼就是目,民和目湊在一起,正是一個‘眠’字。”
“這個‘虎撲兒’又是什么意思?”韓熙載陷入沉思。
秦蒻笑道:“義父,你且想想,老虎撲兒,是拿什么來撲?”
“爪子呀!”韓熙載腦海靈感一閃,“這是一個‘孤’字!”
秦蒻流波婉轉,望向舒雅:“最后一句‘公廚飯’,就要考考我們的舒大才子嘍!”
舒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才子可不敢當,要不是姑娘提供思路,在下怎么也想不到這世上竟然會有這么刁鉆的字謎。”
略一沉吟,說道:“‘公廚飯’即是官食,右邊一個官,左邊一個食,豈不是一個‘館’字(館,館的繁體)嗎?”
韓熙載開懷大笑:“獨眠孤館,老狐貍的尾巴露出來了,果然不是什么好東西,老家伙,真是越老越壞!”忽然想到自己也是一個老家伙,不由訕訕住口,銅鈴似的眼珠轉著望著眾人,令人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