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蒻很是熱衷見到李從善生氣的模樣,他在生氣的時候,總有一些呆萌的感覺,喚醒了她前世溫暖的記憶。
李從善終于進入正題,將秦蒻的紙鳶拿了出來,問道:“為什么要在紙鳶貼一個‘繡’字?”
“不行嗎?”
李從善確實也不能說她不行,雖是王爺,但也不能太不講理,可是“繡”字對他卻有著重要的意義,問道:“你知道‘繡’字的含義嗎?”
“拿針將彩線縫在絲織品上面,就叫做繡。”
“蠢貨,誰問你這個?”
“要不,你說說,繡字還有什么含義?”
李從善嘆了口氣:“我要是知道,就不用問你了。”
李從善內(nèi)心深處一直藏著一個女子,只能默默地愛,因為見不得光。
她被抬入?yún)峭醺?,只留給他一個“繡”字,繡在素帕上面一個紅艷的“繡”字。
他問她什么意思,她也不說,只是微笑,就像心死了一般的微笑。
秦蒻顯然知道他的過往,因此才在紙鳶貼了一個“繡”字,引起李從善的注意,才能順理成章地進入鄭王府。
“從善哥哥,你想不想猜字謎?”
“我才沒心思呢,你打哪兒就打哪兒去,別來煩我!”
“這個字謎的謎底就是‘繡’字,你不猜拉倒!”
李從善忙道:“好妹妹,你快給我說說謎面唄!”
秦蒻嘿嘿一笑,繼而把臉一放:“我現(xiàn)在也沒心思了!”
“你只要告訴我謎面,你要我做什么都行。”李從善央求著說。
“真的?”
“真的。”李從善無比誠懇。
“聽說你今晚要叫宴樂部到你府上演出?”
“沒錯。”
“我要讓你取消宴樂部的演出。”
李從善有些為難地說:“可我今晚請了客人,府里又沒蓄養(yǎng)家伎,不叫宴樂部的演出,有酒不能成歡,豈不失禮于人嗎?”
“你可以叫清商部演出呀,我就是清商部的舞伎,到時我給你跳舞,可不好嗎?”
“原來你是教坊中人!”
對于李從善而言,不論宴樂部的演出,還是清商部的演出,沒有太大區(qū)別,說道:“好,今晚我就看你跳舞,現(xiàn)在你可以告訴我‘繡’字的謎面了嗎?”
“你去過鴻禧堂嗎?”
“去過,就是供奉月老的地方。”
“沒錯,傳說月老掌管天下姻緣,手拿紅線,將一男一女的兩只腳綁在一起,他們就能成為夫妻。你再看看這個‘繡’字,左邊一個‘糹’,可以當(dāng)做紅線理解,右邊一個‘肅’,就是‘蕭’字(蕭,蕭的繁體)的下半部分,也就是它的腳。女兒家不是通常會將心愛的男子,喚作蕭郎的嗎?”
紅線綁住蕭郎的腳!
李從善猶如五雷轟頂,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可是,他竟明白太晚了,為什么當(dāng)初他就不能勇敢一些,一直猜度她的心意。
卻不知,她早已將心意擺在他的面前,只是,他完全無法領(lǐng)會。
想起她在臨前,哀傷而又絕望的目光,李從善的心陡然疼了一下,剔透的淚珠打在紙鳶的“繡”字上面。
侯門一入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
可她入的不僅僅是侯門而已,她從吳王府,遷到東宮,繼而搬入后宮,他與她之間,相隔的也不僅僅是一堵高墻而已。
她曾拿紅線綁住蕭郎的腳,可是,蕭郎卻沒有拿紅線的另一端綁住她的腳,終于,眼睜睜地看著她,絕望地離去!
他經(jīng)常入宮探望母后,常人只道他是孝順,天知道,他不過是為了偷偷打聽她的境況,她有沒有按時吃飯,睡的踏不踏實,會不會偶爾想起,那年秦淮河畔剛剛抽出的柳葉新芽兒,他曾脈脈地注視過她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