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蒻將那蘭提背回二十四人的寢室,一眾姐妹立即圍了上來,手忙腳亂地打水、拿布清洗傷口,有人請示陳娉娘,有人去請大夫。
過了片刻,陳娉娘和陳曼云就從排演大廳趕了過來,看到那蘭提鮮血淋漓的右腳底,心照不宣地對望一眼,估計(jì)心中都在竊喜,現(xiàn)在終于無人能與陳曼云競爭前頭人的位置了。
“哎喲,那蘭提,你這是怎么了?”陳娉娘故作關(guān)切,“請大夫了沒有?”
有人答道:“已經(jīng)差人去了。”
秦蒻望了陳曼云一眼:“陳曼云,是不是你動的手腳?”
“秦蒻,你不要血口噴人,你屬狗的嗎?逮誰咬誰!”陳曼云有恃無恐,“我可是一直都在大廳和姑姑排舞,沒工夫動什么手腳!”
七天以來,秦蒻每晚都在后院的空地陪著那蘭提練舞,就連位置都沒有變,要是有人在地上埋了一塊釘板,被那蘭提踩到的可能性太大了。
但是,秦蒻沒有證據(jù)指證陳曼云,何況她又有陳娉娘罩著,一時也拿她莫可奈何。
次日,總教習(xí)官王感化和科頭路一鳴過來考核,那蘭提的右腳底被鐵釘扎了四五個洞,白纻舞經(jīng)過改編,已經(jīng)成為宮廷大型舞蹈,費(fèi)時較長,那蘭提的腳根本不能參加訓(xùn)練,更不可能參加御前演出。
前頭人的位置毫無懸念,落在陳曼云手里。
那蘭提只在房里養(yǎng)傷,雖不必臥榻,但是行動也是十分不便,秦蒻一直陪在她的身旁,小心翼翼地安慰著她。
前世的窅娘,就是一個將舞蹈當(dāng)成生命的人。
可是,她是大宋的特工,為了完成趙匡胤交代的任務(wù),佛擋殺佛,神擋殺神,就算一直與她相依為命的窅娘也不例外。現(xiàn)在的她簡直無法想象,前世到底如何心狠手辣,她能親手毀了窅娘以生命維護(hù)的夢想,挑斷了她的腳筋!
為了一份徒勞無功的愛,她到底造了多少罪孽!
幸虧上天給她一次彌補(bǔ)的機(jī)會,她將那蘭提摟在懷里,溫柔地安慰:“那蘭提,沒關(guān)系,你還年輕,你還有很多的機(jī)會,以后你會成為大唐第一舞人,多少公卿都會拜倒在你腳下。”
“真的嗎?”
“當(dāng)然,你相信我!”
“可是我見不到陛下了呢!”那蘭提深邃的眼窩,蓄滿了淚,黯然地低下了頭。
“為什么你那么想見陛下?”
“菊花六叔告訴我,我是為舞而生,為舞而死,而我一生,只為一人而舞,他叫李煜!——若蘭姐姐,我打聽了好久好久,才知道陛下就叫李煜。”
“那蘭提,你還有一個六叔嗎?”秦蒻記得前世的時候,她和那蘭提認(rèn)識的時候,那蘭提已經(jīng)沒有親人了。
“不是我的六叔,他是鐘山腳下種菊花的一個大叔,人人都叫他六叔,他會算命,可是又不隨便給人算命,他說和我有緣,就給我算了一卦。”
秦蒻覺得不可思議,菊花六叔,前世根本就沒有出現(xiàn)的人物,他到底是誰,能將那蘭提的宿命算的這么準(zhǔn),難道只是巧合?
抑或,只是一種心理暗示,那蘭提生性單純,很容易就被催眠,相信菊花六叔的話,接著按照菊花六叔給她安排的宿命,一步一步地向前實(shí)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