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演大廳，因為清商部的這一次演出極其重要，從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科頭路一鳴竟然奇跡般地出現(xiàn)在了現(xiàn)場。
教習(xí)姑姑陳娉娘急忙上前見禮，問道：“科頭大人，你看，秦蒻從鐘鼓樓摔下來，破了相，按照規(guī)矩，是不能在陛下面前出現(xiàn)的，現(xiàn)在領(lǐng)舞一職就空出來了，這件事情還要你來拿捏。”
路一鳴解下腰間紅漆雕刻梅花的酒葫蘆，灌了口酒，醉醺醺地說：“此番陛下會在雍和殿接待宋朝使臣，演出的節(jié)目幾乎都由內(nèi)教坊負責(zé)，咱們外教坊除了一個雜耍節(jié)目，就只剩一個舞蹈節(jié)目，而且還是陛下欽點咱們清商部演出，應(yīng)該尤為重視才是。”
“是，科頭大人說的極是。”
“至于誰做領(lǐng)舞的前頭人……”路一鳴略略陷入沉思，畢竟他是一個散漫的人，雖然身為清商部的主管，但是不到重要時刻，從不出現(xiàn)，因此新來的這批舞伎，他能記得住的也沒幾個人，“你是教習(xí)姑姑，這些人平日都受你的調(diào)教，孰優(yōu)孰劣，你心里自然有數(shù)。”
陳娉娘似乎就等路一鳴這一句話，急忙就將陳曼云拉了出來：“科頭大人，除了秦蒻之外，就數(shù)曼云最為優(yōu)秀，咱們這一曲白纻舞，她可是從小練到大的，熟練的很。”
“清商部的成敗在此一舉，還是多備一個人選為好，剛才排演的時候，我瞧這位……”路一鳴微醺的目光投向那蘭提，“你叫什么名字？”
那蘭提清脆地回答：“那蘭提！”
陳娉娘喝道：“懂不懂規(guī)矩，大人問話，你應(yīng)該出列行禮，上前回話！”
路一鳴笑了一笑：“無妨，我素來是不計較這些虛禮的，只是到了陛下面前，可不能這么唐突。”
陳娉娘聽著路一鳴的意思，似乎早已選定那蘭提，否則也不會把“到了陛下面前”的話先說出來。
那蘭提是總教習(xí)官王感化親自選入外教坊的人，路一鳴自然要給王感化幾分薄面，陳娉娘倒是可以理解。但是他們陳家的榮華富貴全部押在陳曼云的身上，只盼陳曼云此次能夠御前展示，從此平步青云。不敢說能躋身嬪妃的行列，就算被李煜看中，選入內(nèi)教坊，身價也能陡增十倍。
在內(nèi)教坊的另外一樁好處，就是得見天顏容易，畢竟屬于宮中機構(gòu)，只要稍加用些手段，不怕沒有機會得到圣恩。
“科頭大人所慮極是，倘若那蘭提觸犯天顏，咱們整個外教坊都會受到牽連。”
“我意已決，無須再言，距離御前演出，還有半個月的時間，七日之后，我會協(xié)同總教習(xí)官前來考核那蘭提和陳曼云。”
路一鳴走后，陳娉娘隨即解散一眾舞伎，只將陳曼云拉到一旁說話。
那蘭提興致勃勃，奔出大廳去找秦蒻，要在第一時間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她，卻逢秦蒻正從外面走來，要看她們排演，只是路上聽到牛世平和曹春遲的談話，顯得有些心事重重。
“若蘭姐姐，你的傷還沒好，怎么就跑出來了？”
“我沒事了，對了，怎么快就結(jié)束排演了？”
“若蘭姐姐，我告訴你噢，今天科頭大人來了，重新挑選前頭人，現(xiàn)在我和陳曼云都是候選，就等著七日之后的考核了呢！”那蘭提興奮地扯著秦蒻的胳膊，“若蘭姐姐，你的白纻舞跳的最好，你教教我吧！”
“好呀，不過咱們要小心陳曼云，她一定不會讓你順利成為前頭人的。”
“我只想好好地跳舞，真不知道這群人是怎么想的，你們漢人是不是都這么復(fù)雜，難道你們漢人的腦瓜子和我們回鶻人不一樣的嗎？”那蘭提一臉的天真爛漫。
秦蒻愛憐地揉了揉她海藻般的秀發(fā)：“不是漢人復(fù)雜，是你太單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