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龍虎山的精英出馬,肯來收拾那個爛攤子,那是最好不過了。也省得我總是提心吊膽,坐立不安。
大白兔告訴我,根據(jù)我的形容,那怪物百分百就就是一種赤鬼。
對于赤鬼那東西我也有耳聞,搜神記里記載,此物非僵非尸,聚怨所化。力大無窮,可舉山填海。好血。靈帝時,作禍于江夏。有嶗山隱士經(jīng)過,以雷符斬之。
不過書中并未描述此怪模樣,所以我也沒有料到,那怪物就是赤鬼?,F(xiàn)在看來,唐明他們幾個對那東西的了解比我多得多了。
但是,我還是特別強調(diào)大家不能大意,因為我親自會過那赤鬼,知道那東西非但力大,而且好像還有智慧。
在路上,大白兔告訴我,除了我們,還有一隊人已經(jīng)在昨天就進山了。
“哦?”我不由得愕然。
“是南華禪宗的那幫人。”唐明還是一副標志性的憨厚笑容,從旁邊接道。
“連他們都出動了?”我突然感到事情有點不妙。
如果說唐明他們那樣的年輕人,對一頭大水牛被不明生物咬死這事還是出于一種獵奇心態(tài)的話,還說的過去。
但作為南方省第一大宗門的南華禪宗,不世出的當世佛門擎天柱,要說也是出于這種心態(tài),那么便很難想得通了。
“你以為人家都是吃白菜的么?在自己家門口出了一只赤鬼,焉有讓它出來為禍的道理。當然,你對這些教派宗門的事不懂,不知道也不出奇了。”大白兔沒好氣地說道。
本來就是,自從我踏進這一途,都是自己按書摸索的,并不像別人那樣投進某個門派下,得到過系統(tǒng)的學習。其中許多典故還是大白兔自己平時告訴我的。而且我只知道,佛道兩宗幾個響當當?shù)拇笞陂T,卻從來沒有接觸過當中的人。
現(xiàn)在,唐明這三個龍虎山出來的,算是第一批了。
“土包子。”那個戴著墨鏡,正倚著車窗休息的張云英哼了一聲。
我自然不會計較。
既然南華禪宗的人出現(xiàn)了,那我們這一行可能就是去打一壺醬油的。
這次是唐明親自開著一輛面包車,又是良久,才到了那片大山之界。
下了車后,看著這片青紗帳,我還是有點擔心,這山海茫茫,要找一個速度如飛的赤鬼,無異于大海撈針啊。
沒想到,這時唐明從背包掏出了一個家伙來。眾人一下圍了上去。那個張云英此時摘下了墨鏡,破天荒地對我招了招手。
我有點受從若驚,走過去一看。
“土包,知道這是什么?”張云英指著唐明手上的家伙問道。
這女人,當真可恨,就連一個破羅盤都要在我眼前擺出一副炫耀的姿態(tài)。
我冷冷地答道:“羅盤。”
沒想到眾人都一下哄笑了起來,連大白兔也在跟著一起笑。這時我真的有點生氣,別人笑我,連你也來笑。在我心中,大白兔是與他人不同的。
這一陣哄笑,開始使我覺得與他們格格不入,總覺得和他們中間隔著一點什么。
他們笑完之后,又紛紛從背包里掏出家伙。錚錚的幾聲,拔出鞘來。我一看,好家伙,都是寒光耀眼的三尺利劍。而且劍身上雕刻著復雜的符文,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只有大白兔是空著手的。
張云英又問道:“你的家伙呢?”
這隊伍雖說唐明年紀最大,名義上是隊長。不過他們都是龍虎山的,龍虎山當然是天師為尊。而張云英是天師的女兒,對他們有著無比的優(yōu)越感。
不過我可不想她把這種優(yōu)越感用在我身上。
我的剔骨刀好是好,不過比起這三把大它倍余倍,長它幾十倍的大殺器,終究還不算體面的兵器。
可是除了剔骨刀,我身上再也沒有別的家伙了。
我只好把剔骨刀拿了出來。
果然,張云英看見后,連笑都不屑笑了,直接奚落道:“你要知道,現(xiàn)在是要去斬殺鬼怪,你他Y的的拿一把工藝刀出來玩,你覺得在開玩笑么……”
我簡直要無地自容了,這幾年我雖然賺了不少錢,可此刻就像一個破落戶,站在一幫富家子弟中間一樣。
可是我迎上了大白兔那水汪汪的帶著鼓勵性的目光。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輕把剔骨刀從皮鞘里拔了出來。一道寒芒閃出。張云英還想再奚落的聲音一下被切斷了。
每一個人都感受到了它的寒意,和隆隆的殺氣。別的不說,這把刀可是和死人打交道,說到殺氣,他們那幾把長劍在它面前還真是小字輩。
張云英猶豫了一下,才對著那個一路都不怎么說話的周凱旋說道:“周師兄,都說你辨器最厲害了,你看看這刀怎么樣?”
周凱旋正想伸出來來接刀,突然眼中閃爍著一種異樣的光芒。
“這是…這是…”他居然渾身顫抖,說不出話來。
張云英急著問:“是什么啊?”
我也對他的表現(xiàn)也很不解。
周凱旋勉強穩(wěn)下心神,上下打量了我?guī)籽?,才對張云英說道:“小師妹,這刀我見過。”
哦,我不由得心念一動。
張云英隱隱感到我這把刀可能很有來歷,不然周凱旋就不會表現(xiàn)出如此神色。但她又不想讓我得意,急著問:“到底是什么啊。”
周凱旋吞了吞口水,說道:“藏經(jīng)閣《無上法器史》上畫有一把這樣的刀,而且是全本中唯一一個沒有記錄任何來歷、資料的法器,只有一幅圖。”
“你確定?”張云英很吃驚的樣子。
周凱旋肯定地點了點頭。
“既然…既然…能按那書上的法器仿造的,想來也不算差了,湊合著用吧。”張云英語氣居然第一次有了點認輸?shù)囊馑肌?/p>
我那時不知為什么說上面一副圖,即使是仿造的,也能讓張云英這么表現(xiàn)出這種神態(tài)來。后來我才知道……
經(jīng)過比兵器后,張云英看我才順眼了一點,說話就沒有那么囂張了。在這些名家子弟面前,你只有比他們牛逼,你才會有位置。
這時唐明驚喜地叫了一聲:“有情況。”
大家才從這場炫耀中回過神來,只見唐明手上的羅盤指針,正在快速地旋轉(zhuǎn),好像沒有一點停下來的意思。
電視上看過,道士拿出羅盤抓鬼,指針會穩(wěn)穩(wěn)地對著鬼所在的方向。唐明手上這羅盤用途想必一樣??墒沁@針不斷旋轉(zhuǎn),不分東南西北,到底是要鬧哪樣?
未待我反應過來,唐明他們打了個招呼,已提著長劍向北邊的山谷飛奔而跑了。
我只好緊緊跟上,對大白兔問道:“怎么知道在這邊?”
大白兔邊跑邊說:“傻瓜,龍虎山的羅盤你看不懂。”
別的不說。龍虎山這幾個弟子一跑起來,真讓我心生佩服。只一會間,我就和唐明三人拉開了距離。我竟然用盡了吃奶的力氣,都追不上他們。
就連大白兔都要比我氣定神閑得多,使我懊惱地相信,如果不是為了等我,她也能落下我。
山谷處開始還有幾片荒田,后來已經(jīng)全是雜木荒野了。再后來,唐明他們幾個簡直像眼前的幻影一樣,起起落落,驚起了前面的飛鳥。
待我追上去的時候,我已經(jīng)喘著大氣了。途中經(jīng)過幾塊盤桓在谷底的大石,如果不是大白兔拉了我一把,我?guī)缀跻簧先ァ?/p>
我之所以能追上他們,是因為他們在前面停了下來。
除了我的喘氣聲,大家都沒有說話??諝庵杏幸魂嚌鉂獾难任叮厣咸芍痪吣贻p的尸體。新鮮的尸體。
甚至,我可以看見他頸上的動脈還在跳動。
好恐怖的手段。地上那個和尚竟然被硬生生的被人掏空了心臟。在他胸口處有一個大窟窿。
周圍沒有打斗的痕跡??梢娺@個和尚是被一擊必殺的。但是左邊的荒草,有明顯被某種都西蕩過的痕跡。
作為最年長的唐明,首先開口說道:“是南華禪宗的和尚。”
周凱旋吃驚地說道:“沒想到禪宗這幾年荒廢得這么厲害,就沒有人才了么,怎么連對付一只赤鬼,都毫無還手之力,連呼救的聲音都沒發(fā)出?”
大白兔說道:“看來這赤鬼有點超出了想象。大家注意不要分散,這些和尚一定是分開尋找赤鬼,以致反被各個擊破的。”
唐明點頭道:“小雪說得對,大家不要分開行動。等會我們大家都要等等小李。”
盡管唐明這句話不是針對我說的,我仍然感到一陣羞赧。
可我就是想不通,能把一個大宗門的弟子在瞬間無聲擊殺的,難道真的就是他們口中并不算厲害的赤鬼?
我不由得問了一句:“你們是怎么判斷那怪物是一只赤鬼的?”
唐明給我耐心地科普,道:“赤鬼,紅色,非僵非尸類。能曲展關節(jié)。之所以會紅色,是因為吸收的地脈煞氣。而它的肉體腐爛后,就會變成蛆蟲。那些煞氣就會成形,取代它的肉體。慢慢地筑起一種新的結構。”
又反問了一句:“是不是和你看到的一樣?”
我點點頭,確實如此,那家伙外面那層紅色的粘液,恐怕就是吸收的地脈煞氣了。而那些蛆蟲,就是它的尸肉腐爛后所變的。所以在粘液中滾來滾去。